现代狩魂师(17)
李景行冷冷地扫了这个女人一眼,瞥过头,淡漠地挥手:“要哭,回去哭。”
黄芊芊边哭边道谢后,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圈子里,好不容易。
刚一坐下,她发现自己的背心湿透了,气也喘不过来,害怕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越哭越大声,整个人都哭得抽搐起来。
其他人还是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如果遇到失恋,可以劝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果遇到仕途受阻,也可以说些鼓励的话,比如,金子总能发光什么的。人生受挫能安慰的话更多了,什么船头桥头自然直,守得云开见月明之类的话都可以。
但现在黄芊芊被鬼吓哭,旁人居然找不到一个安慰词。总不能说,别怕,什么事都有第一次,下次鬼再吓你,你就不会哭了吧。
大家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不要再乱动了。”李景行坐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沈成海指了指黑影:“它们会是一直在这里吗?”
“人的三魂七魄如果离开身体,人就活不了。”李景行点头:“同理,我用炸山法压制妖魂,它们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这黑影是黑白无常?”
“恶鬼,吓唬人而已。”李景行哼了一声。
“这一幕太恐怖了,简直难以想象,李/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托米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李景行愿意搭话了,似乎能够给他莫大的安全感。
“它们是凶上死的鬼魂。”李景行答道:“一般情况下,人有两种死亡方式,一是疾病等自然死亡,二是意外死亡,后者在我们道内叫凶上死,当然被杀的也属于凶上死,且凶上加凶,怨念极深。”
“那我们看到的就是凶上死的亡魂?”阿西急忙问道。
李景行点头:“在阴气重的夜晚,凶上死的鬼魂会重复其死亡的情景。”
“这么说,我们刚才看到的,就是这些人死亡那一刻的景象。”阿西立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应该死了很久了。”沈成海分析道:“只有封建年代才会在祠堂惩罚人。”
“这个地方阴气聚集,阴魂被慑在此处,无法游走,更要害人。”李景行道:“如果有人情绪波动过大,就会被它们趁虚而入,迷惑人的思想,让人走极端。”
刚说完,被墨斗压制的群鬼就轻飘飘地化成一股青烟,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鬼村子?全部都死得这么恐怖!”托米抬头,看着半空中挂着的吊死鬼,金莲大小的一双双布鞋正在随风而动,就像上吊的尸体真的全部要活起来了般。
李景行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那城市里的凶上死也会这样吗?”沈成海突然问道。
他一问完,托米也点头,关于鬼神之说,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李景行瞄了沈成海一眼,回到道:“如果是一般的凶上死倒无妨,太平盛世庙宇多,镇压这点邪气根本不在话下。”
“那如果是被人杀害呢?”沈成海继续追问道。
李景行饶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沈成海一愣,立马摆手:“我就是好奇,顺便问问。”
“我也好奇。”托米插嘴道:“你一说话,我都感觉没这么怕了,说什么都好,千万别停下来,你一闭眼我心里没底。”
李景行哭笑不得,只好板着脸说道:“被人谋杀一般怨念极深……”
“那它会害人吗?”托米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插嘴。
“在城市死去的人都烧成了骨灰,不会对人有太大的影响。但我们活在世间,凡事多往好处想,不要郁结与过度悲伤,一旦精神上出了问题,一时想不开要跳楼卧轨的,多半是精神出了问题,被邪气钻了空子。”
“哟,李/大/师又在说教啊?”徐栩迈步走了进来,手指勾着取暖器,一摇一晃的。
他一进门,就看到头顶悬挂的尸体。
徐栩将取暖器交给沈成海,他自己跳出圈子饶有兴趣地抬头,围着这些红衣厉鬼看了半天,伸出手指数了数。
“哟,怪不得怨气这么重,后院那七口棺材就是给这些吊死鬼准备的,困了他们的魂。”徐栩就从包里取出了符咒。
“不急。”李景行冷冷道。
“作为一名道士,怎么能对鬼有妇人之仁呢?”徐栩笑了,将符咒拿在手里:“况且是红衣厉鬼,更要灭得干净才行。”
“不要嘴贫,就算灭了它们,我们现在也找不到老鬼精。”李景行劝道:“耐心点,不要凭白触犯煞气。”
“也对,反正至阴的子时马上就要到了。”徐栩狭长的眼角凝望堂外,平日里有些风流的眼仁染上犀利。
“你的衣服上有血。”李景行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解决了一个鬼而已。”
“这句话太不专业了。”李景行眼色一沉:“你……杀了人?”
“绝对没有,”徐栩伸出两根手指:“我杀只蚂蚁都不忍心。”
李景行揉了揉眉心,他和徐栩也算相处了一阵,这个人表面轻浮不着调,内心还是有几分精明倔强的。
逼问不出结果,两人就就沉默地在圈外干坐着。
其他人看到徐栩回来了,更感安心,再加上取暖器的作用,圈子里的人开始犯瞌睡。
黄芊芊才撕心裂肺地哭完,自然体力消耗大,她感到眼皮拿根牙签都撑不起。
但他们还是不敢睡,这周遭的环境太恐怖了,这些人打算睁眼熬夜。
而李景行与徐栩两人更不敢睡,今晚有要紧事要办。
“李大师,你给我们说一下你降妖除魔的故事吧。”托米央求道:“否则我们都得睡着。”
“我没有什么可讲的。”李景行摇头。
“那给我们讲一下注意事项,比如怎样才能不撞邪?”
“多做善事,种善因得善果,自会有福报,能避开一些危险,但切莫本末倒置,我们做善事应该出于真心,而不是为了故意去积功德或福报。”李景行一本正经地回答。
托米对这种老生常谈早就听腻了,表现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徐栩轻声耳语道:“他们可不想听你说这些。”
李景行无奈地撇过头,不再理会。
“说到撞邪,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友情提醒。”
徐栩一句话,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连黄芊芊都醒了,刚才她才遭遇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自然感兴趣。
“其实,在城市里,煞气很低,你们大多可以安心,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徐栩秀气的眉头皱起。
“是什么?”托米吞了吞口水。
“变天的时候,凶上死的游魂最多,千万别去危险的地方,否则极有可能成为倒霉鬼的替身,邪入心窍。”徐栩神秘地说道:“特别是雷雨天前夕,切记切记。”
所有人来了兴致,瞌睡一下烟消云散。
“如果实在是遇到这样的邪气,躲不过只能说你的命不好,福报有限。”徐栩笑道:“所以,凡事多行善,就算自己不能逢凶化吉的,也能多少对你的家人起到福佑。”
大家若有所思的点头。
徐栩用胳膊撞了一下李景行,小声嬉笑道:“他们就想听这种,看到没?要懂得把你的理念包装一下,先戳到他们的痛点,再对症下药,提出你的观点,这样他们才会信服。”
徐栩见李景行盯着堂外,完全没有反应,又碰了一下他。
李景行依然不为所动。
这个一本正经的道士要装酷到底吗?徐栩气不过,正准备上脚踢,就感到周边的氛围不对。
“煞气来了。”李景行的脸上微微透出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变天的时候,凶上死的游魂最多,千万别去危险的地方,否则极有可能成为倒霉鬼的替身,邪入心窍。”徐栩神秘地说道:“特别是雷雨天前夕,切记切记。”
不要去堰塘边……以上为徐栩的温馨提醒,笔芯(●—●)
☆、血蛊蝶
两人立马翻身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祠堂外一颗苍天古树。
古树盘根错节,枝叶茂盛,在树枝的顶端,却隐隐燃起了一团火。
烈焰围着树丫越燃越烈。
其他人也忍不住原地站了起来,但他们还是靠得很紧,不敢移动,观望着烈焰不断地在古树顶端起伏。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空中起了火?”沈成海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阿西。
阿西摇了摇头:“我看不像火。”
“这是传说中的鬼火吗?”黄芊芊咬着下唇,瞥着前方的救星。
“这不是火。”徐栩奇异地笑了一下:“是血蛊蝶。”
“血姑爹?”托米颤颤惊惊地问道:“血姑爹是什么?”
“不是你姑爹,是一种血色蝴蝶。”徐栩轻笑一声:“非常阴邪。”
“血蛊蝶是墓地下面的生物,全身通红,似火如血,因为鬼对红色非常敏感,它飞到哪里,哪里就必然闹鬼。”李景行顺口接道。
他一说完,众人的头上出现了动静。
大家抬头一看,悬挂着的尸体摇摆起来,幅度比之前大了很多。
除了面瘫的道士与永远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徐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不是起风了?”沈成海惊道。
“血蛊蝶影响周围的环境,犯了煞气。”李景行淡淡地说道:“看来我们要先解决了这几只厉鬼才行。”
“交给你了,”徐栩轻轻地笑了笑:“我不杀鬼,我怕。”
那些挂在绳子上的吊死鬼开始摇头,吐露在外的舌头也慢慢地收拢回去。
他们的身体从虾般弯曲开始慢慢地绷直,如同钢板一样。脚也一踢一踢的。
李景行一看情况不妙,懒得和徐栩胡扯,立马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生米,顺时针洒在道法圈的外围。
米经万人手,阳气重,配合口诀,可提升道法圈的阳刚之力,起到辟邪的作用。
如果这些吊死鬼落下来,绝对会避开米的周围。
头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更多吊死鬼的脚开始蹬踏,有些更是全身抽搐,就像羊癫疯的病患。
它们想要挣脱掉绳子。
李景行不敢怠慢,立即拿出麻丝,一边念叨黑山套心法,一边将麻丝套在吊死鬼的左脚腕上。
吊死鬼悬挂在空中,垂落的双脚刚好触及道士的头顶,李景行一举手就够住麻丝的两端,用力一拉。
那些被套住的鬼如同被定住了般,就不再蹬腿了。它们的身体迅速枯竭腐烂,很快化成一滩臭水,融在地上。
只剩绳子空空荡荡地悬在屋顶。
徐栩操着手在旁边观看着道士忙里忙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徐大师,你不去帮帮李/大/师?”阿西好心地问道。
“他搞得定。”徐栩笑盈盈地看着道士。
李景行本就剑眉星目,视线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要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的脚步轻又快,套得极准,几乎眨眼之间又有厉鬼化做腐水。
这个人长得赏心悦目,开一个微博直播肯定能大红大紫。想到这个商机,徐栩啧啧赞扬了两声。
李景行回头冷眼道:“你倒坐壁上观了?”
“不都是你自己心软造成的?”徐栩摊开双手笑得灿烂,打趣:“早一点听我的,用符咒治这些红衣厉鬼,再让他们魂飞魄散,哪用你现在转体360再加一个前空翻啊?”
李景行一闪开,身边的厉鬼嚎叫一声,散了架。
他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不是血蛊蝶,这里就不会犯煞,我也用不着收拾这些东西。”
“哟,这么说,你本来打算放这些鬼东西一马的?”徐栩笑眯眯地看着明明理亏还在硬撑的道士。
李景行根本没有意识到徐栩在笑讽他,一本正经地回应:“它们也别怪本道,死人和活人,本道肯定只能保活人。”
“哟,你是保险公司啊,还保活人。” 徐栩拖长了调子。
“屁话这么多,快帮忙,它们一旦逃开桎梏,就没这么容易对付了。”李景行冷飕飕地扫了对方一眼,将麻丝丢给徐栩。
徐栩耸肩,摸了摸鼻子,无奈地捡起麻丝跟着李景行继续干活。
他走到一只吊死鬼的双脚跟前,刚把麻丝打了一个结,伸手套住后一紧,看着身体迅速脱水变成一张皮的鬼,小声唸道:“哪里不死捆哪里。”
最后那层皮也在他放手的一刹那变成了一滩尸水。
徐栩嫌弃地跳开了,咧了咧嘴,生怕这些脏水溅在自己的身上。
李景行心里实在佩服这不靠谱的风水先生,他似乎在任何时候都能以一种盲目的乐观精神,面对自己根本搞不定的难题。估计就算走上绝路,这个徐栩也只会说一声,手捧母鸡——玩(完)蛋了。
“快一点。”道士看他慢悠悠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
“哦。”徐栩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继续。
刚转过去就发现,刚才还在摇晃的那只布鞋已经不见了。徐栩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重力给推倒。
他直接以一个狗啃屎的造型趴在地上,手掌湿乎乎的。一抬手,恶臭迎面扑来,熏得他睁不开眼,几乎想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呕吐出来。
他正好倒在一滩尸水上面。尸水有毒!
“小心!”圈子里的人壁上观战,看到吊死鬼在背后要袭击徐栩,立马高呼了起来。
脑后风声大作。
徐栩心想,脏就脏吧,比没命的好,直接顺着尸水滚了几圈,紧接着,他听到身后地的面发出巨大的冲撞声。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得快,否则就被那死东西给灭了。
正当他还沉浸在侥幸的小心理中,继续滚动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布鞋。
“靠!”徐栩暗骂一声,到底有多少吊死鬼成功挣脱了绳子,给跳下了下来。
他抬头看到吊死鬼的双手已经摆出了掐人的造型,直逼他的脖子。
被逼无奈的徐栩正准备用道法反击时,那只鬼的脖子却离奇般地错了位。
厉鬼嚎叫一声,整个头就一下被折断了。
李景行的脑袋,神奇地凑在厉鬼的肩上。
徐栩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差点叫出声来。
随着红衣厉鬼身躯的倒地,他才算看清楚,道士站在厉鬼的后面,刚好用刺刀削断了那只鬼的颈子。
因为视觉误差,他差点以为这个道士“叛变”了。
李景行伸出手,关切道:“你没事吧?”
徐栩立马乐呵呵地将手递了过去。
道士一把捏住对方臭熏熏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脸色都没变一下。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徐栩嬉笑道:“尸水有毒,这下我们得一起嗝屁了。”
“幼稚。”李景行瞥下一句话后,立马转身,拿着刺刀,冲着剩余的红衣厉鬼就迎了上去。
红衣厉鬼毕竟是属于有形体的煞气,不是一般的鬼,落地后更为凶猛,凌空张开了嘴巴,要咬道士。
厉鬼不会转弯,但身形却可变高大。
眼见厉鬼的手骨就要碰到道士的肩膀,李景行斜滑一步,在几乎要碰撞上的距离,飞速移到对方的左侧,跨步向右拼刺。
刀尖连同符咒插/进入了鬼的侧腰。
红衣厉鬼来不及嚎叫,身体就被抽干了,肌肤在几秒钟之内全部腐朽,化成一堆枯骨焉了下去。
圈里观战的人鼓起了掌,还有人叫好。
没有化成尸水的红衣邪鬼有死灰复燃的势头,李景行看着煞气渐重,只得下重手了。
他持符咒,迅速唸起五雷火口诀:
“五五烧到二十五里,烧金金化,烧铁铁化,烧山山炸,烧石石破,烧木木断,烧得他无处躲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徐栩侧耳认真听完,又看道士凌空比划,发现这个道士居然同时用了阳五雷火与阴五雷火字令。
这够绝的。
阳五雷火是道家攻击性很高的道法,而阴五雷火则比前者能烧得更远与更细,估计道士怕阴暗缝隙之处还有鬼魂,所以,采用了一网打尽的方针,让这些厉鬼全部受死且无处遁形。
整个祠堂传来惨烈的咆哮声,片刻须臾,这些厉鬼便化为虚无,只留下屋梁上打成圈的一根根绳子。
“太神了,太棒了,李/大/师!”黄芊芊兴奋地声音都哑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崇拜。
这个道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一个施展的机会都不给,一个人把风头都给抢尽了。徐栩嫉妒得很,白了对方的背影一眼。
李景行继续保持着他宠辱不惊的淡定个性,翻出了包里的纸巾,准备擦手。
徐栩贼悄悄地跑过去,用手一把将对方的纸巾给掏了过来,独自擦拭起来:“这尸水,和道士的脸色一样臭。”
其他人一听,立马就躲远了,使劲捂住了鼻子。
李景行盯着徐栩轻笑了一下,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徐栩一震,心道,原来李景行会笑的,而且笑起来还蛮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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