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公开就离婚[娱乐圈](29)
严妈妈看到了柯西宁的表情,她叹了口气,用筷子戳了戳里头的鸡块:“比如这盘辣子鸡,严叙也做过一模一样的吧?那是他从我这里现学的。”
柯西宁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他完全懵住了,认真地注视着严妈妈。
严妈妈忍不住拉了拉柯西宁的手,慈眉善目地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年末,你和严叙都来我这儿。好端端的,我偏要你出门去买点年货的事吧?”
柯西宁记得。他们刚落地,严妈妈就说送给亲戚的礼品不够用,让柯西宁出去买点,还把严叙留了下来,说有事要谈。当时柯西宁以为母子俩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情要谈,很识趣地和保姆一起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按着清单一个个地买礼品。
两天后,就是除夕。严叙突发奇想地说,要给家人一起做顿饭。
柯西宁便满怀期待地等着,没想到端上来的每一道菜,都是刘梨爱吃的。这让本就心存怀疑的柯西宁,更是加深了自己的怀疑。
“唉。”严妈妈笑道,“严叙哪里舍得你去置办什么年货,这种事让保姆一个人去就好了。他是想把你支出去,然后跟我学做饭菜,然后再等除夕夜,好好地给你吃一顿……谁知道这练了半天也没个收获。后来两天里,他就半夜起来练,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我睡在楼下,厨房里砰砰乓乓的动静实在有点大,我想不听到都难。”
说着说着,严妈妈也忍不住笑了。严叙总想在柯西宁面前保持着最好的一面,仿佛这人天生就是优秀的,什么都好。可人无完人,谁天生下来样样都好,指不定在背后努力着。
严妈妈不是做菜的料,她真正洗手做羹肴的年纪,严叙恰巧在高中。为了儿子,不得不从邻居那儿学做了几道简单的菜色。但她当初并没有现在一样熟练,每天来来回回地做同样几道菜,严叙就跟小白老鼠似的被她投喂。
严叙就像遗传了她一样,对烹饪一点就不擅长。他才和柯西宁在一起的时候,严叙就有想过以后两人的一日三餐该怎么解决。他清楚柯西宁不善庖厨的事情,但他自己也极度不擅长,又不想再柯西宁面前暴露,只好瞒着爱人和严妈妈学。
柯西宁没想到那些菜是严叙一次又一次尝试来的美味佳肴,他一直以为严叙做什么都好,完全没想到这茬。他有些惊讶地看着严妈妈,想起去年自己的表现来——他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菜色,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食难下咽。
“我……”柯西宁低下了头,神色黯淡,“我好像没吃几口。”
严妈妈却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她也觉得奇怪:“那顿饭做得不错啊,你觉得不好吃吗?我看严叙见你没吃几口,也有些失落。”
说到这里,她又回忆道:“他怕你饿,本来还想煮一碗饺子给你,后来锅里的水都开了,他忽然又把林阿姨给叫过来,让她给你煮……”
严妈妈偷偷笑道:“这人原来也有自卑的时候啊。现在想想,还挺好玩的。”
柯西宁心里有些发堵。
严叙一向强大自信,不会做饭这点,他确实是踢到铁板了。柯西宁其实挺难想象严叙站在厨房犹豫再三,最后喊保姆起来帮他煮饺子的模样。
事到如今,恩恩怨怨都已经消散了。柯西宁嘴里咂摸出一丝苦味,他倚在瓷砖墙边,被严妈妈赶出去说道:“你快回客厅吧,这里油烟太重,还是回去等着就好。”
柯西宁走回客厅坐下,人却比上午和严妈妈通电话的时候,更显烦躁。
他好久没回来这间公寓了,迷茫地扫视了一圈。这里的摆设还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墙上一样的麋鹿挂钟,茶几上一样水果盘,沙发上一样的麻布抱枕。
恍惚下,柯西宁还以为他还停留在结婚纪念日的那晚。
没过多久,严妈妈就做完了所有的饭菜。柯西宁帮着她从厨房把饭菜端了过来。一道又一道的菜肴就在眼前晃着。
凉拌海带、辣子鸡、糖醋鱼……这每一道菜的名字,都一直印在柯西宁的脑海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严妈妈,情不自禁地问道:“您做的饭菜,怎么和严叙做的那次一模一样?”
严妈妈笑道:“那还不简单吗?因为严叙就是跟我一起学的啊。”
柯西宁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沉默片刻,终于问道:“这几道菜,对您和严叙来说,有很大的意义吗?”
“意义?”严妈妈认真地想了一下,“确实也没什么意义。只不过十来年前,他爸爸突然生病去世了。我又不会做菜,就和邻居学了这几道。可是连这几道我都做得不好,天天做,严叙怕是要吃吐了吧……所以应该给了他挺大的印象。他大学住校,偶尔回来一趟,我一做菜,他就问我是不是又要做这老五样了。怕是他嘴上不说,其实都快成为了心里阴影吧。”
严妈妈越说越觉得有意思,可想着严叙憋闷的脸色,她心里又觉得愧疚。她作为母亲,确实还不够好,可当初她确实认真学习了。这些年,有保姆在,严妈妈就算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菜色,也没这老五样烹饪的成功。
柯西宁有些懵。
这世上没有太多的巧合。既然严叙在除夕夜那天晚上,是和严妈妈学做的这几道菜。那《小琉璃》剧本上,刘梨爱吃这几道菜又是怎么回事?
严妈妈见柯西宁发愣,怕饭菜冷了不够可口,便把筷子放到柯西宁面前,轻声说道:“不用怕,我做得一定比严叙好多了,你放心吃。”
柯西宁夹了一块糖醋鱼的肉,放在嘴里。这鱼骨头大,不像杀青宴那次一样容易卡着,即便柯西宁狼吞虎咽,也能很顺利地把鱼肉吃下去。
严妈妈坐在柯西宁的对面,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比那小子做得好吃多了?”
柯西宁咽下去,抬头看向严妈妈,笑道:“很好吃。”
严妈妈却大惊失色地从餐桌上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担忧又不解地问道:“傻孩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都红了?”
柯西宁茫然地摸了下脸颊,确实碰到一些凉凉的触感。他忙站起来,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严妈妈担忧的目光一路伴随着他关上洗手间的门。
柯西宁走到洗漱台,按下泵头,活水缓缓流出。他把整张脸按下去,屏息着冥思。冰凉的水穿梭过发隙之间,流淌进耳蜗里,又沿着他的下颌骨,最终汇聚到一起,流进水管里。
他抬头,用手抹干净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可惜水进入了柯西宁的眼睛里,他难受得紧,更加难以睁开。他的意识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顺手就往毛巾杆那边捞,捞到一条后,他又想起了现状。
这是严叙的毛巾,不是他的。
以前他胡乱来的时候,还能拿严叙的毛巾擦脸。现在他早就改了这习惯的。
但等他慢慢睁开来眼睛的时候,柯西宁才发现,这真的不是严叙的毛巾——这是他的。
柯西宁买东西喜欢买一对,都是情侣款的。他搬离这间公寓那天,把浴室里所有属于他的都扔进了垃圾桶里。可今天他重新回来一趟,发现这浴室还和当初他没扔东西之前一样。
一对的毛巾,一对的牙刷杯,一对的剃须刀。
柯西宁突然灵光一现,他低头看了眼脚上穿着的拖鞋。他来时急急忙忙,见到严母手忙脚乱,就随意穿了一双除严叙拖鞋以外的拖鞋,也没仔细看。
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这就和他丢掉的那双一模一样。
严叙他把全部都还原了。
柯西宁也没用毛巾,只用手把头发往上捋了捋,又抽了几张纸巾擦干脸上和头上的水珠。
他心里空荡荡的,总是落不到实处,退了几步,坐到马桶上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翻到“徐蔚雨”这个名字,指腹下意识停住,柯西宁还是没拨电话。
他先发短信问了。
“徐老师,当初严叙一起和你改剧本,主要有什么情节?”
徐蔚雨不太忙,很快回了信息。
“情节很多,你主要指什么?”
柯西宁想了想,写了一行字,又删去,他握着手机闭了闭眼睛。
“比如刘梨的爱好什么的?或者喜欢吃的菜色?他有和你提过吗?”
徐蔚雨这次回的稍慢一些。
“七年前的事,我都快不记得了,但这一件还是记得。是我当时想加点日常情节,想写刘梨爱吃的菜色,还询问了严叙的意见。他一下子报出来几道菜名,我都吓着了,问他是不是喜欢的人爱吃的?他说不是,还板着脸说他妈妈就只会做这几道,脑子里就只有它们。我当时觉得挺好笑的,所以印象很深。”
第48章 识破
这就说明当初这件事, 确实是他误会严叙了。菜色的真相是这样, 那打雷的事情呢?柯西宁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他左思右想,决定晚一些,亲自去问严叙, 眼下还有严妈妈在。
柯西宁在浴室里足足待了一刻钟左右, 待他稍微冷静下来并且打起精神后, 才揉了揉脸颊从浴室里走出去。他前几天为了那则公益广告,把头发剪得短了一些, 短短时间内, 早就干得差不多了, 除了脸和眼角被摩擦得有些红以外, 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反常的。
严妈妈坐在餐桌前,低头一口一口地喝汤。
气氛还是很平和的。不知为何,柯西宁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弯腰拉了下椅子, 坐回原来的位置。
严妈妈抬眸, 看不出情绪地望了他一眼,迟疑地问道:“……西宁,你是不是和严叙分居了?”
一语惊人。
柯西宁举着筷子的动作凝滞在半空中,他的神情有些意外,不明白严母是怎么看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调整好心理状态,才对上严妈妈的目光, 试探性地问道:“您是怎么发现的?”
严妈妈安抚了一下发丝,她不太想讲出来,但还是缓缓说道:“你的衣柜空了,我看了一眼……一件衣服都不剩下了。”
就在柯西宁去浴室的那段时间内,电视机还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严妈妈觉得无聊,就随便看了两眼,恰巧播到今晚的天气预报,说是晚一些会下雷阵雨。严妈妈出于好心,想着帮柯西宁去阳台收几件衣服回来,免得被雨水打湿,还得重新洗一遍。可她哪里能想到,阳台上空荡荡的,一件挂着的衣服都没有。
严叙在剧组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是柯西宁这些天还停留在本市,并没有进剧组,为什么连日常晾在阳台上的衣物都没有。严妈妈觉得有些奇怪,她环视主卧室一圈,真觉得这房间从头到尾都没多少生活气息。
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严妈妈将信将疑地打开了衣柜查看。严叙那个衣柜整整齐齐地挂着他的各色衣物,而柯西宁的衣柜整个却是空的,连一条领带都没有。这只有一个可能性,柯西宁并没有住在这间公寓里。
她又联想起柯西宁没有钥匙进门的细节,以及两人对目前感情生活的支支吾吾,严妈妈愈来愈觉得他们两个是由于吵架暂时分居了。
柯西宁从浴室间走出来的时候,严妈妈显然还沉浸在这一震惊消息中难以反应过来,坐在餐桌前沉默了许久,挣扎了好一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做。小两口之间吵架时很寻常的,她年轻时和丈夫那么恩爱,有时候意见向左也会拌几句嘴,但要是闹到了分居的地步,这就不是婚姻生活中,一个简单的小摩擦。
两个孩子还年轻,都是混娱乐圈的。那个杂七杂八的圈子绯闻也多,很容易出现信任危机。但严妈妈确信,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就不应该散。
安慰是这样安慰自己,可严妈妈这心里堵得连汤也喝不下去了,她迎上柯西宁的目光,先诚心道了一个歉:“西宁,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翻了你和严叙的衣柜,这是我的错。”
老人家的脸色不太好看,神情略显疲态,眼白甚至有些浑浊,整个人的状态和柯西宁刚进门时看到的她,有着极大的区别,好像这短短几分钟内,就老了好几岁一般。
柯西宁看着严妈妈这副诚恳的模样,心里更觉得愧疚。
他略微低下头,咽下喉咙底部的苦涩:“我这不是和严叙分居。”
严妈妈讶异有余,还稍微欣喜了一些。但她又觉得想不通,人可以骗人,静物是骗不了人的。两个大衣柜,其中一个全部空了是明摆在眼前的事。
柯西宁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说道:“接下来我会和您坦白一件事情。”
严妈妈感觉出气氛很不对劲,她是个过来人了,通过柯西宁这三两句话,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柯西宁张了张嘴,一狠心,咬咬牙告诉了严妈妈,“我和严叙已经离婚了。”
即便早就被缓冲着打了一剂预防针,这个消息仍然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严妈妈的脑门。她的瞳孔慢慢放大,又缩小,最后上半身渐渐松弛下来,躺倒在靠椅上。
“西宁,西宁……”严妈妈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和严叙离婚了?”
柯西宁没有否认:“是。”
严妈妈沉默了许久。她没有质问柯西宁,也没有哭天喊地,而是紧皱着眉头,脸偏在一边。过了大半天,严妈妈才呐呐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柯西宁想了想,垂着手说:“还是因为不适合吧。”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答案。清楚柯西宁和严叙关系的人不多,但在这些人眼里,他们俩确实属于模范夫夫,浓情蜜意明显地就在双方的眼睛里。严妈妈也属于这群人中的一个。
她一直以为全世界都离婚了,这两人都不会离婚。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严妈妈作为旁观者,自然比两个当局者要看得清一些。一个默默地给予,另一个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确实容易滋生矛盾。
但这更能表明,这两人都是为了对方好,所以在严妈妈眼里,这两个人就不应该离婚。
严妈妈皱了皱眉,还是在心里为严叙打抱不平,她说道:“西宁啊,这都七年了。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感情问题,坐在一块商量商量不就好了,没必要闹到离婚啊。”
柯西宁和严叙闹到这一步时,确实有好好分析过两人之间的问题。但每说一个,柯西宁都觉得这是深扎在他们中难以根除的矛盾,是和性格、资历息息相关的。
也许确实是他薄情吧。他和严叙就像两个各自长满棱角的怪物,只要一拥抱就会扎伤对方。柯西宁斩去身上的血肉,就是为了和对方能够磨合在一起。可惜整整磨合了七年,柯西宁突然发现目前的爱意不够他支撑着继续疼下去。
即便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原来当初斩去身上血肉的不止他一个人。严叙和他做着一样的蠢事,就是为了拥抱对方。可是两个早已各朝一方,奔走四方,也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一遍。
柯西宁垂下了眼睫,极轻声地说道:“对不起。”
严妈妈心凉了半截,她知道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是没有多大还转的余地了。
她不想再劝柯西宁,活了那么多年,她看得多了,也看得够了。年轻时交的那些小姐妹,也有遇到儿媳和儿子离婚的。这些小姐妹做出的反应大致差不多,要么就是装装病吓唬两人,好让两人把离婚的事放在一边,要么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每天苦口婆心地掰一些理由试图两人回心转意。
要是表现得平静一些的,又是本就不满意儿媳妇,对离婚这件事乐见其成的。
最后该离还是离,不该离的怎么也离不了。
严妈妈不属于这些小姐妹中的任何一类,甚至对于她们的做法是不赞成的,本来这毕竟是两人的事情,做长辈的多嘴几句都于事无补。但严妈妈确实有些生柯西宁的气,她食不知味地吃着盘中的菜,没有继续理睬柯西宁。
柯西宁坐着尴尬,他愣愣地站起来,对严妈妈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这些年来,谢谢您对我的照顾。”柯西宁的头低得死死的,他闭着眼睛,垂着手说道,“以后也不知道我还有多少见到您的机会。我……只是想说,无论我和严叙如何,我都会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生母亲对待。”
严妈妈看了柯西宁两眼,不一会儿就垂下了眼睛。以柯西宁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严妈妈的目光中确实闪烁着些许的泪光。
柯西宁直起了身,他轻声说了一句:“再见。”
他的手都已经扣住了门把手,严妈妈忽然平静地说道:“你把那一篮子鸡蛋拿走。”
柯西宁顿了一下,眼睛充斥着酸涩,他问:“您不要吗?”
“我不要。”严妈妈低头说道,“我今晚就买动车票回去。这个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柯西宁闻言整个人滞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说,走到客厅把那篮子提起来。
就在他弯腰的那一瞬间,严妈妈说道:“刚才你讲的那些话,我几乎都没怎么听,但有一个事,你说得不对。既然你继续拿我当妈,你说有亲儿子不肯见亲妈的吗?除非你是明摆着不想见到我。”
柯西宁连忙替自己澄清说:“我没有故意不想见您。”
严妈妈注视着他,说道:“那我们为什么会见不到面?”
“我怕你看到我心里难过。”柯西宁想了想,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
严妈妈说道:“你和严叙离婚这件事,损失的是严叙。既然你还当我的儿子,我又没什么损失,见到你开心还来不及,难过什么?”
柯西宁第一次听到这种逻辑,他明显愣了一下,低声问道:“您真的不会难过吗?”
严妈妈说:“会难过。”
柯西宁心头一酸。
严妈妈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最近电视里怎么不播你的新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