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重晚光(35)

第四十一章
　　元旦这天城市下起了大雪，奚南早上醒来时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并且雪还没停。看起来就很冷。
　　不过奚南没有再缩回被窝，而是爬了起来，折腾一番后就出了门，和十几分钟前就等在小区门口的向晚光碰面。
　　两人要一起过节。
　　奚南接过向晚光帮他带的早餐，咬了口包子后，动作熟练的将手伸进向晚光衣服口袋，同时侧头跟他说，“我去帮你登记一下，下次再过来，你直接进去就行了，不用再在外面等。”
　　“没事，左不过一会罢了。”向晚光拒绝奚南的提议，将伞朝奚南那边倾斜，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去超市。”
　　“去那干吗？”
　　“今天不是元旦吗？”向晚光笑道，“过节就要有过节的样子，我们两个人也要好好过。”
　　“嗯？”奚南挑眉，猜测道，“给我做吃的？”
　　向晚光低头咬了一口奚南递到嘴边的包子，闻言应道，“是。”
　　奚南点点头，以为向晚光跟他上次一样，也是要找姜月亮借厨房，便说，“那得快点了，要不然到了中午，学校附近堵车。”
　　“学校？我去那干嘛？”向晚光皱眉疑惑。
　　奚南停了下来，好笑的看着向晚光说，“做饭过节啊。”
　　“那我也不用去学校那边，”向晚光失笑，“我总不可能去奶茶店跟你一块儿过元旦吧？”
　　“要不然呢？”奚南反问，想不出他们俩还能去的地方。
　　向晚光握了握奚南手，看他手总算不是以前那么冰，便放下心来，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几个暖宝宝，递给奚南暖手，才继续说，“我家。”
　　怕奚南不懂，向晚光又解释说，“我住的地方。”
　　这下轮到奚南惊讶了。他和向晚光在一起到现在，虽然平时很腻歪，甚至连向晚光老家都去了，可是向晚光租的房子，奚南却从未去过，连在哪都不知道。也正因如此，现在奚南听向晚光说要他带去住的地方，才会满脸的不可置信。
　　向晚光被这样子的奚南逗笑，他无奈地揉揉奚南头，继续跟他说，“不过我那房子不太好，还望你将就一会。”
　　“瞎说什么呢？”奚南锤了向晚光一拳，怒目道，“我有那么难伺候么？”
　　“再说了，我这是去男朋友住的地方，”奚南笑着说，“我还瞎挑剔个瘠薄。”
　　向晚光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但是奚南看向晚光这样，以为他不信他说的话，便缠着他问，“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都对。”向晚光看着突然变幼稚的奚南，憋笑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超市，我们还没买菜呢。”
　　“到时候你挑你喜欢吃的菜，”向晚光到底是没忍住笑，扬起一抹浅笑道，“回去我给你做。”
　　明明冷风吹到脸上有点疼，外边的气温也很低，哪怕向晚光给了他暖宝宝，也没起到很大作用让他浑身暖和起来，且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放在半年前，奚南不仅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大冷天跟人出来逛超市，相反若是有人跟他这么说，奚南更是会觉得那人傻／逼。
　　然而现在奚南和向晚光走在路上，脸被风吹的生疼，可他却止不住的开心，甚至心还像灌了蜜一样甜。
　　奚南试着分析这件事，想找出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起初奚南以为是原因出在他身上，但是和向晚光一起做的事多了，奚南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以前讨厌的事现在去做，他依旧讨厌，可若是多了个向晚光陪着，那就另当别论了。无他，只是向晚光是让他愉快的唯一元素罢了。
　　每逢节假日，超市必打折，也因此这会超市人最多。
　　向晚光推了个购物车过来时，奚南正站在一边拿着刚进来时工作人员塞给他的购物传单看，“好多东西都是半价，买下来不亏。”
　　“没有必要。”向晚光睨了眼单子，“屯那么多货又不能及时用，还不如到时再来买。”
　　“也是。”奚南把传单往购物车里一丢，说，“再说打折的东西，谁知道好坏呢。”
　　向晚光微微笑了一下，推着车走进了零食区。奚南看见他的动作，打趣道，“来这干嘛？屯零食吃么？”
　　“不是。”向晚光扭头看奚南，跟他说，“我那没有吃的，你想吃什么，我们买点回去。”
　　“买完菜就回去做饭了，哪有时间吃零食？”奚南笑道，“而且吃了零食不吃饭可怎么办，那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片心。”
　　向晚光回忆了下两人平时的相处，拿了几样奚南可能爱吃的零食，然后继续说，“回去我做菜，你在旁边等着就好了。”
　　“这么好啊。”奚南听了这话，没忍住朝向晚光凑过去，紧挨着他说，“以后都你做？”
　　“嗯。”向晚光揽下家务活，继续问他，“喜欢吃什么？”
　　奚南一眼扫过货架，从上面挑了几个还算喜欢吃的，“别光我喜欢，你也看看你喜欢的。”奚南笑说，“选出来我给你买。”
　　闻言向晚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怔，耳朵略微发烫。不过此时向晚光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在奚南选好东西后，便推着车去下一个地方了。
　　虽然向晚光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但是奚南看向晚光这样，难免还是有些不习惯，总感觉向晚光还没将他纳入他的世界一样，所以才总是跟他把钱算得那么清楚。
　　所以奚南快步往前走去，使坏地单手搂住向晚光腰，还故意贴他脸特别近，压低声音说，“别憋着啊，说出来我好帮你买啊。”
　　奚南只顾着和向晚光说话，没注意到一边有人推了车过来。向晚光手快的搂住奚南腰，避免了他受伤的可能。
　　他责怪的看了一眼奚南，说，“好好走路，别一心二用。”
　　说完向晚光停顿了一会，在奚南以为他要继续保持沉默时，却见向晚光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沉声道，“有喜欢的东西，等会会让你付款的。”
　　“行。”听到这句话奚南乐了，满意道，“我等着。”
　　只是半个多小时后，奚南瞥了瞥向晚光让他买的东西，好几分钟都没下一步动作。而向晚光也不着急，噙着笑站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几近崩溃的奚南。
　　“……”奚南到底是没忍住回头看向晚光，给他送了个你强的眼神，然后才说，“我真没想到，你要我买这个。”
　　“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吗？”向晚光憋笑，逗奚南道，“就这个。”他抬抬下巴，示意奚南过去拿，“快去啊，我们好排队付款。”
　　奚南狠瞪向晚光一眼，怀疑他是故意捉弄他的。不过不管他怎么样，向晚光则始终带着笑看他，并无声提醒他让他快点。
　　虽然奚南有时候骚话连篇，和向晚光在一块时，也爱开点黄腔，然而事实上奚南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说实践经历，那他也是个新手。所以现在奚南看着货架上摆得整齐的杜蕾斯，明明知道路过的人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可奚南还是羞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奚南往前走了两步，尝试着去拿货架上的东西，心想反正也就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只是想法虽好，等真到了实践，奚南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靠。
　　奚南到底收回了手，也不看向
　　晚光是什么表情，顶着一张大红脸率先走了出去。而站在后边的向晚光，看奚南这样，笑意直接蔓延到眼底。
　　向晚光没有叫住奚南，而是任由他先出去了。他推着购物车准备去排队，路过那一排商品架时，向晚光瞥见放在上头的东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向晚光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拿了几盒安全套，又拿了瓶润滑剂，将奚南没做完的事补上。
　　然后他才面无表情的去付款，丝毫没有因为旁边人的注视，而不好意思。
　　因为付款时向晚光那一逗，奚南脸上的热意，直到下了车都没有完全消退。向晚光没让奚南提东西，所以现在奚南空着手往前走，在心里想等下该怎么打破他们两人间的尴尬气氛。
　　但是没过多久，奚南就顾不上羞赧，从超市的事里回神。他盯着面前脏乱差的巷子，侧头去看向晚光，有些不敢相信向晚光就住在这。
　　不过奚南想到向晚光在奶茶店工作，工资恐怕高不到哪里去，所以他看着面前巷子里低矮的平房，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奚南怕向晚光觉得他对这里有意见，没敢盯着巷子看太久，在匆匆瞥了两眼后，便收回视线，笑着转头问向晚光，“你住哪儿？”
　　向晚光心中感动，若不是双手都提着东西，他一定要好好抱抱奚南。向晚光怎么可能看不出奚南是故意转移话题的。
　　奶茶店人口流动大，来的人也杂，向晚光长时间在店里工作，难免遇到一些认识奚南的人，而每每此时向晚光都会朝他们在的位置靠近，想听听他们嘴里的奚南。
　　如向晚光所想，奚南在学校里的名气大，会讨论他的人停多的，且他们讨论奚南的点都不尽相同。可有一点，不管是奚南班上同学，还是同级的，说起他时言论高度一致。
　　他们都觉得奚南是被宠坏的小少爷，一看就不好相处，肆意妄为，只顾自己爽，才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向晚光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第一眼见奚南，就觉得奚南好看，不过眼缘带来的那点好感，在奚南张嘴说话后被败得干干净净。向晚光觉得奚南是个被惯坏、以至于不懂事的小少爷。
　　可是在奚南在他生活里出现过一段时间后，向晚光才发现奚南跟他表面一点都不像。虽然奚南平时骚话连篇，看起来像身经百战，但其实他内里单纯得要死，多逗一下就脸红。
　　又或者，奚南才不是被宠坏的小少爷，相反他真实的性格和别人口中的相差很大。奚南确实是小少爷，也有少爷脾气，但同时他也会偷偷准备惊喜，也笑的特别甜。
　　既然奚南都帮他转移了话题，那向晚光也不会傻到再纠缠下去，所以向晚光顺着奚南的话说，领着奚南往巷子里走，“还在前面，我住三楼。”
　　巷子里的卫生保持得不太好，路上尽是生活垃圾，又因为是低矮的平房，住在路边的人用了水也直接往路上丢，弄得路面泥泞不堪。
　　奚南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而他今天穿的又是一双新鞋，因而他必须很小心才能够不弄脏鞋，也正因如此他顾不上回向晚光的话。
　　向晚光看在小心走路的奚南，往上瞥了瞥奚南的穿着，心想奚南和这个环境一点都不搭，他本该矜贵被人宠着，而不是跟他来这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