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重晚光(18)

　　奚南撇嘴，乐道，“我这是实话实说。”
　　崔桡停了下来，驻足看着面前笑的一脸开心的奚南，他想到了刚认识时奚南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奚南，虽然也总是在笑，可是总给人一种游戏人间的感觉，让人想靠近，同时却害怕受伤。
　　最主要的是，当时的奚南太有距离感了。这种距离感不是说奚南难以接近，相反奚南挺好接近的，而所谓的距离感，是奚南跟旁边的世界格格不入。*
　　好像身边没有值得他在意，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或人一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崔桡瞥见奚南眼底的光，发觉奚南整个人都气质都软和了下来。
　　崔桡失笑，敛了刚才不正经的语气，认真道，“你对象是谁呢？一直不见你提他名字。”
　　奚南望了眼一边有许多学生在打球的篮球场，伴着篮球砸在地上的声响，奚南挑了挑自己头发，弄出那抹紫色，轻道，“你知道了不是么？”
　　和他因为还在读书，所以必须把挑染的头发藏着不同，向晚光因为在工作，而奶茶店对这方面也没有严格要求，向晚光到后面都没再弄过头发，那一撮红明晃晃暴露人前。
　　过于异样的发色，让去买奶茶的人忍不住多问几句，向晚光虽然不会回答，但是在别人提起这个问题时，总是会温柔的笑笑。不复平时的冷酷。
　　崔桡也问过。
　　“没猜错，就是他。”奚南直接挑明，“我喜欢男人，男朋友是向晚光。”
　　原先还想着遮过去的崔桡，听奚南这么一说，到嘴边的话又只得咽下去。
　　奚南看崔桡沉默，没有在朋友面前出柜的紧张和不自然，“接受得了吗？”
　　“那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崔桡笑着说，“左不过喜欢他罢了。”
　　奚南啧了声，“我还以为你接受不了，所以一直假装不知道，还打擦边球的来试探。”
　　“……我那是不想看你秀恩爱。”崔桡实话实说，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又变的严肃起来。奚南看他这副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问他，“怎么了你这是？表情这么严肃。”
　　“奚南。”崔桡没被逗笑，依旧表情严肃，“世界对这一群体并不温柔，我希望你和他能够被温柔相待。”
　　崔桡的话让奚南有些感动，不过他不喜欢崔桡说话的腔调，更不喜欢他话里话外的笃定。所以在崔桡说完后，奚南笑了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崔桡，看奚南这样，明白多说无益，也便闭了嘴。
　　“行吧。”崔桡挥挥手，对奚南说，“不打扰你去找男朋友了，咱们下次再约。”
　　说完崔桡也不等奚南回答，径直往前走了。而被落在原地的奚南，盯着崔桡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当然知道刚才崔桡要说什么，无非是提醒他在学校注意一点，免得被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从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奚南感激崔桡替他想这么多，可是若是他真能做到低调点，那么先前他和单于也不会被发现。更何况在奚南看来，无论是讨厌还是喜欢，那都是藏不住的，而且既然爱都爱了，又何必藏藏掩掩。
　　奚南不觉得爱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哪怕他和向晚光之间的感情有异于世间绝大多数，可摊开细说，也不过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了心。
　　“说明白了？”向晚光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下一秒他的影子落在了奚南影子旁边。
　　“那是自然。”奚南将书包往后一抛，然后才回过头来。
　　向晚光接住奚南的书包，朝他宠溺的笑笑，却不多言。
　　奚南挨着向晚光，和他并肩往校外走。他没有再去想和崔桡的对话，而是想到了和向晚光的赌约，没忍住笑了，得意道，“向晚光，你等着跟我坦白吧。”
　　“好。”向晚光回答的很快，“什么时候出成绩？”
　　“一中阅卷速度快，而且这次还要开家长会，估计下周一就能知道了。”奚南说，“怎么了？”
　　向晚光摇摇头，只说，“二十三号怎么样？”
　　“啊？”
　　向晚光却不说话了，噙着笑盯着面前像小狐狸一样狡黠的奚南，颇为无奈。而奚南看向晚光这样，也失去了逗他的乐趣，所以他抿抿唇说，“行，到时候我来找你。”
　　向晚光看奚南答应的爽快，一时面露迟疑，像是有要说的话，但到底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奚南看完了向晚光纠结的全过程，不由问他，“怎么了？”
　　向晚光笑笑，轻道，“没事。”
　　听到这个回答，奚南也没有再问，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了。可是他才一转头，就没忍住扬起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露出一抹笑来。
　　他知道向晚光要说什么，也知道向晚光在意的是什么。而他之所以不说，不过是想给向晚光一个惊喜罢了。
　　早在一个月前，奚南就从姜月亮那儿知道，十一月二十三日，今年的小雪节气，同时也是向晚光的生日。


第二十四章
　　奚南猜的没错，一个周末过去，期中考试的试卷便全阅完了，与此同时还公布了家长会的时间。
　　正正是二十三号。
　　原本还想请假去给向晚光过生日的奚南，在听到班主任这个消息后，没忍住笑了。愁苦着脸的崔桡看奚南笑了，苦声道，“大少爷，你不同情我就算了，你还笑。”
　　“……”奚南瞥崔桡，道，“过了啊。”
　　“？”
　　“戏过了。”奚南拍崔桡肩，戳穿他拙劣的演技，“要是崔叔叔真那么在意成绩，那前几次考试你就被教训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崔桡撇嘴，没想到奚南会想这么多。他没意思的靠着后桌，问奚南道，“那你笑什么？”
　　自从上次在崔桡面前挑明后，奚南在提起向晚光时，就越发无所遮掩了。所以现在听到崔桡问，奚南直接道，“出去找向晚光不用去找班主任要请假条了，你说能不乐吗？”
　　“二十三号？”崔桡自动过滤奚南秀的恩爱，抓住重点道，“特殊的日子？”
　　“嗯。”奚南听到班上有人说排名出来了，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他生日。”
　　“我靠！”崔桡惊道，跟着奚南往外走，语气略带责怪，“那你不早说。”
　　排名榜前被学生围的水泄不通，奚南站在原处瞥了眼，没了想过去挤进去的心。他挑挑眉，看着崔桡反问道，“怎么？”
　　“准备生日礼物啊。”崔桡急道，“我还没正式认识他呢，再说现在他和你在谈恋爱，作为你的朋友，更是应该在他生日时送礼物啊。”
　　崔桡自顾自说道，“他缺什么？我给他准备一份？”
　　“……”奚南面无表情的锤了崔桡一拳，冷着声音说，“我还在这儿呢。”
　　起初崔桡还没反应过来奚南这是怎么了，但是他一看到奚南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这是……吃醋了？”
　　“滚。”奚南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他缺的我会送，至于你随便送一份礼物就行了，不用这么关心用心的。”
　　崔桡到底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他认识奚南这么久来，何曾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奚南。所以不笑还行，一笑他就停不下来了。
　　奚南脸黑了下来。他也没想到他对向晚光的占有欲那么重，哪怕只是看到别人对他的关心多了一点，他就醋了。
　　“大少爷，我说实话，”崔桡抹抹眼角的泪，“向晚光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更喜欢你的。”
　　没有男人不喜欢另一半对自己占有欲十足。
　　奚南不想理崔桡，面无表情的越过他，径直往人群里走，想挤进去看看成绩。崔桡看着奚南的背影，渐渐止了笑。
　　冷着脸不说话的奚南，看起来有些可怕，而像刚才那样直接走了的奚南，更容易让人以为他生气了。如果不是看到奚南红了的耳朵，崔桡都要信了。
　　直到走了一段距离后，奚南才伸手揉了揉耳朵，不意外耳朵已经滚烫。奚南骂了句脏话，心说遇到向晚光后，他变的越来越奇怪。
　　排名榜前的人不比刚开始多，所以奚南很容易就走到前面。他不像别人要从后面开始找自己名字，奚南直接走到排名榜的最前面，开始找自己名字。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奚南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楷体黑字，正正的排名第一。
　　奚南扫了眼他的成绩，又看了看排在他后面的几个人的成绩，然后才拿出手机对着排名拍了张照，再微信发给向晚光。
　　奚南：向晚光先生，这次你男朋友赢了哦。
　　向晚光像是知道他要给他发消息一样，他消息才发过去，他就回复了过来。向晚光先是回复了一个烟花的表情，然后才说：男朋友一直很优秀，他赢是意料之中。
　　事情发展到这里，奚南不可能看不出这次赌约完全是向晚光有意为之，或者更为简单的说，就是向晚光根本不在意他考的怎么样，因为他知道无论要求是什么，奚南都能做到。
　　可都这样了向晚光还坚持要比，那原因只有一个，他需要这个机会。
　　奚南猜不到向晚光要说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因为向晚光这一系列动作，不可否认的是，奚南对向晚光背后的故事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十一月的天，说变就变。
　　早上奚南起来看天气还行，便只穿了件短袖，然后套校服了事，可是他哪里想到，中午一过就变了天，刮起了大风。
　　奚南裹着校服，站在校门口等他爸的秘书。
　　他爸奚远城，上市公司的一把手，平时工作忙的不行，他妈苑然，每年巡演不断，现在还在大洋彼岸准备她新一年的巡演。所以虽然班主任强调了家长必须来，可对于忙碌的奚家父母来说，到场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好在奚南也不在意这些，谁来帮他开家长会，对于奚南来说没有差别。所以在等到他爸的秘书后，奚南跟他交代了几句，转身就去了奶茶店。
　　比起家长会，奚南更在意向晚光。
　　奶茶店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牌，可奚南走进去后却发现，不仅两个兼职的大学生在，甚至连平时见首不见尾的老板娘也在。向晚光坐在他平时爱坐的位置，见他来了，抬头对他笑了笑。
　　姜月亮今天穿的比较小清新，大红的指甲不知道何时卸了。她看奚南来了，抿嘴笑着叫他名字，“主人公总算来了啊。”
　　奚南不解其意，眼里充满疑惑，可姜月亮见了他这样，却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给他解释。倒是兼职的女大学生，好心的给他解释了一句，“有人等你一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