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上瘾了?(67)
很快,白洛因感觉到了机身的下坠,他清楚地看到下面是一片沼泽地。
跳伞逃生的那一瞬间,一片火光在白洛因眼前炸开。
他突然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场车祸。
埋藏在心头多年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被冲破。
原来死亡也不过如此。
身着靓丽服饰的司仪走到顾海面前,小声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吧?”
顾海看了下表,又看了看满堂的宾客,唯独少了那么一个身影。
“再等等吧。”
闫雅静一直待在闫母身旁,闫母看起来比她还紧张,一个劲地追问:“怎么还不开始?怎么还不开始?”
闫雅静被问得没有耐心了,走到顾海身边。
“还有人没到么?”
顾海幽深的目光扫了闫雅静一眼,静静地吐出三个字,“白洛因。”
“哦……”闫雅静脸色变了变,“那再等等吧。”
所有宾客都已入座,除了工作人员和礼仪小姐,只有顾海还在大厅里晃悠着。他站在门口,眸底渗出淡淡的焦虑之色,胸口一直无缘由的憋闷着。
顾威霆起身朝顾海走去。
“你还磨蹭什么呢?”顾威霆问。
顾海瞥了他一看,淡淡说道:“白洛因还没到。”
听到这个名字从顾海的口中发出来,顾威霆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语气也跟着生硬起来,“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小闫的父母也陪着一起等吧?”
顾海朝闫母瞟去,她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了,估摸是因为身体不适,又长时间待在这种嘈杂环境的缘故。
“好吧……”
顾海正要挪动步子,突然看到入口处闪出一个身影,不过不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位,而是另一位身着军装的陌生军官。
军官走到顾威霆面前,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顾威霆脸色骤变。
继而把目光转向顾海,不过很快移开了。
正是这一眼,让顾海的心脏遭受强烈一击。
他一步跨到俩人跟前,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你的事。”顾威霆脸色暗沉,“你该干嘛干嘛去,部队那边出了点儿情况,我过去看一眼,仪式照常举行,我……”
“是因子出事了吧?”顾海打断了顾威霆的话。
顾威霆脸色变了变,怒道:“这是部队内部事务,与你无关。”
顾海毫无征兆地大吼出声,“是不是因子?!!”
顾威霆僵着脸没说话。
原本喧闹的宴会厅一下陷入死寂,所有宾客全都把目光投向这里,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闫雅静站在不远处看着顾海,心里一阵阵发紧,隐隐感觉会有异常状况发生。
顾海绕过顾威霆,大步朝门口走去。
“你给我回来!!”顾威霆大吼。
顾海在两名保安诧异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给我拦住他!”
一声令下,三四名保安外加几个工作人员,齐齐朝顾海追去。顾海大步流星地穿过会场通道,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直接从三楼窗口跳了下去。
顾威霆随后赶来,看到七八个人戳在楼梯口,全都一副惊骇的表情。
“人呢?”
其中一个保安开口,“跳……跳楼了。”
顾威霆脸色铁青地走到窗口,低头一看,他儿子驾车扬长而去。
闫雅静也走了出来,失魂落魄地看着顾威霆。
“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威霆定了定神,压低嗓音说:“家里出了点儿状况,小海心急他哥哥的安危,就先赶去部队了。我也得过去瞅瞅,还得麻烦你和你爸妈说一声,今儿出这事我们挺惭愧的,回头等事处理完了,一定登门赔个不是。”
闫雅静倒是很大度,“叔,您别这么说,您赶紧去吧,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顾威霆点点头,马上和另一个军官离开了。
闫雅静叹了口气,果然骗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等顾海赶到事发地,已经是晚上了。
除了几名监测勘察的官兵,就只能看到一片飞机残骸。
呼啸的寒风刮着,顾海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他看到一名军官朝自个走过来,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他有种想把那张脸撕下来的冲动。
“白洛因驾驶的战斗机和敌机发生了对峙,我们监控到的画面上显示,我方战机是先将敌方战机击落之后,才发生异常状况的……”
“我不要细节。”顾海的眼神空洞洞的,“你就告诉我结果就成了。”
军官咽了口吐沫,沉声说道:“战机坠毁,飞行员失踪。”
失踪?多么人性化的措辞……
古往今来,多少勇士在各种事故中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军官小心谨慎地补充道:“战机爆炸的前一刻,白洛因选择了跳伞,而且是在安全高度范围内,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他跳到哪了?”顾海静静地问。
军官垂下头,小声说:“目前还不确定。”
“他跳到哪了?!”顾海目光中的寒意足以将周遭的狂风逼退。
军官声音颓然,“沼泽地。”
顾海身形剧震,胸腔里似乎有一股血流直冲上大脑,紧握的拳头发出悲恸的脆响。
“为什么让他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们他妈的都是干嘛吃的?那么多航空兵,为什么单单要让他送死?”
顾海此时此刻就像一头失了控的野狮子,逮到人便疯狂地撕咬。
军官忙不迭地解释,“我不知道啊,这事不是我负责的,我只负责搜救啊,没有情况发生,我……根本没我的事儿啊……”
顾海嗜血的双眸发狠地盯着眼前的这张无辜的脸,他恨透了这群不痛不痒的人。
“部队已经派人进行大面积搜救了,我们力保在两日之内搜寻到……”
顾海顶着寒风大步离开。
你就算陷进沼泽里,我也要把你薅出来!!
……
白洛因落地的前一刻,还在想着自个的身体会陷到哪个深度,如果是胸口以下,就有生还的可能;如果是胸口以上脖子以下,那就得看运气了;要是整个脑袋都扎进去了,那就直接等死吧!
结果,下一秒钟,他感觉到一阵撞击的钝痛,导致他半个身子都麻了。白洛因倒吸一口凉气,疼痛感缓释之后,他才发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不是沼泽地么?
白洛因坐在地上,用手按了按地面,发现特硬实。
第二卷:烈焰浓情 18终于找回心肝。
奇怪了……白洛因放眼四望,周围是一片荒野,水苔藓满布,像是一张张地毯。而他所处的位置是一块高地,四周都是低洼的泥沼。看来不是在飞机上判断失误,而是运气好,让他正好降落在沼泽里的一块硬地上。
白洛因低头看了一眼,飞行服完好,身上也没受什么伤。
看来是命不该绝。
白洛因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貌,以他多次野外生存训练积累的经验,除了他脚底下的这块硬地,周围都是危险沼泽,也就是无法下脚的。为了证实自个的推断,白洛因从身后的树上折下几根树杈,拼接在一起,朝不远处的地面戳刺过去,整整戳了一个圆圈,没有一块地皮是硬的。
白洛因傻眼了,这尼玛怎么出去啊?
刚才还感慨自个是上帝的宠儿,这会儿才发现,他其实是上帝的宠物。上帝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先送他一块蛋糕,再抽他一个大耳刮子!白洛因狂躁地绕着大树转了一圈,越看自个戳的那个圈越像个表盘,默默计算着等死的时间。
白洛因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只能等救援了。
也许太累了,白洛因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后来他是被冻醒的,醒了之后发现天都黑了,周围升起一团团的雾气,感觉就像电影片里闹鬼前的征兆。不过白洛因一点儿都不害怕,他现在真希望出现一只鬼,叼着他从这地儿飞出去。
感觉嘴皮有点儿干,白洛因四处瞅瞅,沼泽地倒是不缺水,就是有毒不能喝。于是果断开始在树根底下挖坑,挖了三个多钟头,感觉到土壤越来越湿,白洛因脱下一件衬衣,包裹住那些土用劲攥,很快就渗出半头盔的水。
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白洛因擦擦嘴,继续靠在树干上休息。
就在白洛因眯缝着眼睛朝上空看的时候,突然发现一道红光,一闪一闪的,很明显是飞机。有救了!!白洛因兴奋地站起身,不停地朝上空大喊,又把降落伞的伞绳绑在树杈上,做了一面旗帜,不停地舞动着。
结果,那道光亮始终在低空盘旋着,就是不朝他这边靠近。
白洛因也知道被发现难度很大,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毕竟这块地域被搜寻之后,就很难再来第二次了。于是他找来两块石头,用力敲击几下,火星子是冒出来了,可周围的植物太湿了,压根点不着。唯一干燥的物件就是他身上这身飞行服,可万一点着了,搜寻人员没发现,他不就冻死在这了么!
这会儿白洛因再抬起头,发现那道光亮越来越远了。
算了,白洛因果断放弃,又坐回了原地。
幸好飞行服足够厚,可以抵御寒冷,白洛因躺在地上继续睡,把降落伞对折,一面压在身下当垫子,一边盖在身上当被子。结果睡着睡着就习惯性地开始翻身,身下铺盖的那一层全都卷到了身上,一阵狂风吹来,降落伞被吹跑了。
白洛因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去拽,结果降落伞已经被灌进了风,差点儿把白洛因兜跑了。白洛因不得已只好撒手,眼瞅着被子和垫子就这么没了。
部队连夜搜寻未果,顾海单派了一架飞机搜寻,也没追踪到白洛因的下落。
眼看着天快亮了,飞行员朝顾海看了一眼,试探性地征求他的意见。
“要不咱先找个地休息休息,吃点儿东西?”
顾海就回了两个字,“继续。”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这一带突然又起了大雾,即使低空飞行,也难以看清楚地面的状况。到了中午,天气情况异常,飞机连正常起飞都困难了,空中搜寻暂时停滞。
顾海等不及了,开车直奔荒野深处。
越野车开到半路就陷入泥潭熄火了,顾海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包拿出来背在身上,继续朝沼泽深处挺进。
整整一个下午,顾海就靠着眼睛判断和木棍试探,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着,不知道多少次判断失误踩进沼泽里,又凭着顽强的毅力爬了上来。夜幕降临,判断难度进一步加大,顾海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有几个地方根本没法通过,顾海就是玩命翻滚过去的。
又是一宿未眠,顾海的包里装着水和食物,他却从没摘下来过。
除了找白洛因,顾海什么都不想了。
不亲临死亡,永远不知道什么对自己对最重要。
这一刻顾海一点儿都不恨了,他完完全全体会到了当初白洛因的心情。现在如果让他找到白洛因,就算白洛因下一秒钟就结婚他都乐意!
没有存在就没有价值!
四周逐渐亮了起来,顾海又加快了脚步。
当他停在一大片沼泽地前,思索着从哪一边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矮树干上挂着一大块布。他心里募的一紧,小心翼翼地挪到那个地方,捡起来一瞧,是一个完整的降落伞,伞绳上有个结,明显不是风刮出来的,是用手打出来的。
顾海心脏狂跳片刻,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白洛因一定还活着!!
已经是第三天了,白洛因掐指一算,大年三十了。
想着前几天给白汉旗打电话的时候,白汉旗那副兴奋的口气,心里特不是滋味。好不容易能回家过年了,结果还把老两口给耍了。邹婶一定做了一大桌的菜在家等我呢,想到那一大桌的菜,白洛因的心里更苦涩了,回头朝树上瞅一眼,树皮都快让他啃没了。
白洛因一条胳膊环抱着树干,脑袋歪在树干上,愣愣地瞧着远处。
饺子,西葫芦鸡蛋馅儿的饺子……
白洛因饿得脑袋发昏,迷迷糊糊瞧见不远处晃动着人影,以为出现幻觉了,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段哪有人类出没啊!
顾海看到白洛因,两条腿都僵了。
“因子!!”
听到声音,白洛因睁开眼,竟然真有人站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再定睛一看,居然是顾海!虽然顾海早已泥浆缠身,可白洛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心里有股巨大的波浪翻滚着。
白洛因猛地站起身,一个劲地朝对面挥手。
“大海,大海,我在这!!”
顾海擦了擦脑门的汗,释然地笑了笑。
“行了,拢共就几十米,至于那么大声喊么?我又不聋!”
其实白洛因也不想那么大声叫唤,就是情绪一涌出来就很难收住了。在这种荒野地带,就是飞过来一只蚊子,白洛因都得当亲人一样看待,更甭说顾海了。
“你在那站着别动,我这就过去!”顾海大声说。
白洛因脸色骤变,急劝一声,“别过来!!危险!!”
“没事,我能过去!!”
顾海正要迈脚,就听白洛因在对面狂吼。
“你丫要敢迈脚,我一猛子扎进去你信不信?”
顾海瞧了瞧白首长那副耀武扬威的架势,只好讪讪地把脚缩回来,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了。正好他也累了,这片沼泽的确够大够恐怖,他还是攒点儿体力再冒险吧。于是把包摘下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白洛因看到顾海坐了下来,暂时松了一口气,突然又瞥见了顾海那鼓囊囊的大包,眼睛一亮,大声喊道:“你那包里装的是啥?”
顾海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随后大喊道:“都是吃的,你要么?”
白洛因那双眼都冒火星了,扯着喉咙大喊:“有西葫芦鸡蛋馅儿饺子么?”
顾海被气笑了,“我能走到这够不容易的了,你丫还让我给你带饺子?!!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带两串糖葫芦儿啊?!!”
“冰糖肘子、醋椒鱼、春饼卷菜、白切肉、门钉肉饼、卤煮火烧……”
白洛因像报菜名一样地在对面大声叫唤,哈喇子三尺长。哪有一点儿首长样儿,整一个饿坏了的熊孩子!
顾海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丫还是那个德行,可爱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可人疼。
“赶紧扔过来,麻利儿的!”白洛因大声催促。
顾海存心让白洛因着急,“扔不准咋办?万一扔到沼泽里不就糟践了么?”
白洛因黑着脸怒吼:“你就不能扔准点儿?”
顾海头一扬,仰仗着一书包吃的,得瑟劲儿又上来了。
“我扔不准!”
白洛因急忙转身找那根棍子,发现不够长,又撅下两根树杈连上。结果这边还没完工,一个面包就砸到脚上了,白洛因捡起来一看,面包上拴着一根绳子,看来顾海早有准备。
吃完了再跟你丫算账……白洛因狠狠咬下一大口面包,这叫一个香啊!
“因子!!”
毫无征兆的一声大吼,白洛因嘴里的面包猛地噎住,赶紧看向对面。
“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声惊吼冲破云霄,相隔十几米,白洛因的耳膜都有种刺痛感。
“刚才不喊,这会儿瞎叫唤什么?!”
顾海黑黢黢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我才反应过来!!”
顾海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刚才白洛因站在对面一个劲地朝他挥手呐喊的时候,他之所以能那么镇定,完全是因为反应迟钝。
第二卷:烈焰浓情 19沼泽里的温情。
白洛因吃完东西才想起什么来,朝对面大喊道:“这么危险的地儿,你媳妇儿也让你来?”
我媳妇儿?顾海愣是没想起来,白洛因说的媳妇儿是谁。
“什么媳妇儿啊?”又喊了回去。
白洛因又喊一声,“你不是订婚了么?”
“我订个鸟啊?”顾海这会儿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小子还以为他是有妇之夫呢,于是怒吼了回去,“我要真订婚了还受这份罪干什么?我早过我自个的小日子去了,你就是烂在泥里我都不管你!!”
白洛因的心突的一下就亮堂了。
“你没订?那你给我那请柬是干嘛的?吓唬人的?”
“对,专门吓唬你这种大傻冒的!!”
白洛因站起身朝对面怒喊道:“你丫真缺德!!”
“我缺德?”顾海又喊回去,“就你那傍家儿不缺德,她不缺德她怎么不找你来?”
白洛因表面上凶着脸,其实心里偷着乐。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她怎么来这种地儿啊?”
顾海又怒了,“敢情我一个老爷们儿就能当驴使唤是吧?我掉进泥坑裹一身臭泥我就活该是吧?就算老爷们儿皮实,你瞧瞧有几个老爷们儿真敢来这找你?你那些战友呢?给你送饺子、躺你被窝的那个怂小子呢?”
白洛因听见顾海连珠炮似的在对面轰炸,嗓子都哑了,忍不住喊道:“你歇会吧!”
顾海暂时闭嘴。
中间隔着一大片沼泽地,地面上冒着气泡,周围都是雾气,俩人盘腿而坐,就像两位得道高僧在这修炼。静下来之后,两个人隔岸对视了良久,心里慢慢涌出复杂的滋味。
白洛因再次开口,“你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这么一大片沼泽地,这么寒冷的季节,稍有不慎可能就出不来了。
顾海一听这话又来劲了,恨恨地朝对面喊了两字。
“轻功!”
白洛因笑得眼角都湿了,这个问题何必问呢,自个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貌变了、职业变了、身份变了、为人处事的方式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颗对自己的心,总像是刚在炭火上烤过的,热气腾腾,支撑自己熬过了寒冷枯燥的八年。
白洛因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心情却很明朗。
顾海看着对面那位躺得如此舒坦,再低头瞧瞧自己这片地,拢共没有两尺长,躺下去就陷泥坑里了,于是大喊一声,“我过去了啊!”
白洛因嗖的一下坐了下来,冷厉的声音甩了过去。
“你别动!!”
顾海叫苦,“我这片地儿太窄了,腿都伸不开,待着太难受了。”
白洛因挥挥手,“那你往后挪挪,看看后面还有没有稍微大点儿的硬地……”
往后撤?顾海一脸黑线,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了,你还让我往后撤?
“没事,我过了很多这样的泥塘子了,平躺着就能过去。”
说罢就匍匐着扑了上去,无视白洛因在对面的阻拦,无奈这里面的泥太软了,顾海刚下去就陷进半个身子。白洛因的脸都紫了,怒吼数声,顾海总算在泥上稳住了,可稍微一动弹就往下陷。照这样一寸一寸挪,会不会丧命姑且不说,就是顺利挪到白洛因那,也得几个小时的时间。
顾海只好拽着草根先爬回原处。
白洛因大松了一口气,后背都湿了。
“你别动了,给我老实待着!!”
顾海喘了几口粗气,突然想起包里还有一样物品,于是赶紧掏出来。
白洛因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海拿出一个充气垫,把里面的气打满,足足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这样一来,身体接触沼泽的面积就更大了,再加上一根绳子,就能一个人躺在上面,另一人在对面拽了。
白洛因不想让顾海冒险,遂朝对面喊道:“你把气垫给我,我过去!”
顾海黑着脸回了句,“拢共就这么大地方,我一个人都坐不下,你不嫌挤啊?”
白洛因无奈,“那你把绳子扔过来吧!!”
于是,一个人躺在气垫上,一个人在对面拽,不到十分钟,顾海就顺利到达彼岸。
八年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彼此都搂得紧紧的。
离得近了,舍不得再说那些风凉话了,顾海的手狠狠抵着白洛因的后脑勺,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心疼,“这几天冻坏了吧?”
“还能忍,就是饿。”白洛因实话实说。
顾海看到对面那棵被扒了皮的树,自个的胃都跟着翻腾。
“书包里还有吃的,你再吃点儿。”
白洛因的手紧箍着顾海的双肩,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你是不是找了我三天了?三天都没舍得吃包里的东西吧?不然怎么剩那么多呢?”
“没有。”顾海安慰道,“就找了你一天,前两天都是坐飞机找的,一直没误吃东西,我带的吃的比较多,怕到时候走不出去饿死在里边。”
其实顾海这三天来滴水未进。
“我不信!”白洛因推开顾海,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我一摸你的肚子,就知道你有几天没吃饭。”
“你这个本事还没丢呢?”顾海调侃。
白洛因当真把手伸进了顾海的衬衣里面,冰凉的手掌一触到顾海的皮肤,顾海的肌肉立刻缩了一下。很久没有这么凉的东西爬进来,都有点儿不适应了。
“你就是三天没吃东西!”白洛因语气很笃定。
说罢要把手伸出来,却被顾海按住了。
“你的手太凉了,放在里面捂捂吧。”
白洛因还真没客气,好久没这种福利了,得好好重温一下。
俩人靠着树坐下,白洛因坐在顾海的身后,冰凉的手放在顾海的后背上,很快摸到了一条狰狞的疤痕,沿着脊柱一路延伸向下,相比之前,腰侧的那条疤痕已经微不足道了。
“挺吓人的吧?”顾海问。
白洛因的头重重地砸在顾海的后背上,低声问道:“你还恨我么?”
顾海刻意装出一副苦大仇恨的口气,重重地嗯了一声。
白洛因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当时特不想走,可是没办法,有人容不下我,而你当时又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我特怕他会拿你的命威胁我,当时我觉得什么都没你的命重要。我没敢进病房瞅你,我怕我瞅你一眼就走不了了。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特对不起你……”
说到后面,白首长都有点儿哽咽了,没办法,当时的情景想起来还像是挖他的心一样。
顾海还是第一次听白洛因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心一软便松了口,“行了,你也甭难受了,你这么一出事,我心里什么都想明白了。”
“那你不恨我了?”白洛因吸了吸鼻子。
顾海豁达地挥了挥手,“罢了,看你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白洛因的手突然从顾海的衣服里拿了出来,伸到他的脸上,一股大劲儿将他的脸扭过来,扳正对着自个,凌厉魅惑的目光直直穿入顾海的心脏。
“那你和她分手吧!”
顾海看着面前这样英气逼人的面孔,幽幽地问了句,“分手?”
“嗯,你又不喜欢她,别再耽误人家了。”
顾海心里强烈一震,那种刺激就像是有人往他的经脉里注射了一管毒品,可他还能压抑住内心的波涛,幽冷的眸子直直地对着白洛因。
“谁说我不喜欢她?”
像白洛因这种傲娇的个性,能豁出面子这么直白地表露心迹,肯定早已有了十足的把握。这会儿要是有人不买账,那可真是存心找不痛快。
白洛因用膝盖狠狠在顾海的尾骨上顶了一下,顾海下半身全麻。
“这是命令,必须服从!”
顾海幽幽一乐,“拿首长的权威来压制我?我可告诉我,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给我一个靠谱的理由,我兴许还考虑一下。”
白洛因自然知道顾海想听什么,可他偏不那样说。
“强扭的瓜不甜,哥也是为了你好。”
顾海存心找揍,“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过去那个年代,两口子结婚前谁也没见过谁,不是也能过一辈子?”
白洛因的大手狠狠扼住顾海的脖颈,“你丫来劲了是吧?”
顾海的手指戳在白洛因的脑门上,“警告你啊,别给我动手动脚的,我可是正经人!”
“我让你丫正经!我让你丫正经!……”
白首长拿出教训新兵蛋子的魄力,对着顾经理一顿狂揍……
第二卷:烈焰浓情 20急坏了顾家人。
转眼天又要黑了,白洛因扭头瞅了顾海一眼。
“咱们怎么着?是坐在这等救援还是天一亮就往回赶?”
“往回赶?”顾海冷哼一声,“就拿周围这一片沼泽地来说,咱们怎么出去?我过来的时候你能在对面拽我,现在我也过来了,谁给咱拽?”
白洛因轻咳一声,“之前那么多沼泽地你都过来了,还差这一片么?”
“那会儿着急有动力,这会儿没动力了,就想躺着。”
顾海说的轻松,其实心里绷得紧紧的,他一个人冒险可以,绝对不能拽上白洛因。好不容易盼来了白洛因的平安,再因为一时心急,回去的路上出点儿意外,多不值当啊!
白洛因叹了口气,两条胳膊垫在脑袋下面,仰躺在地面上。一条长腿屈起,一条长腿惬意地伸着,那一身飞行服裹在身上,落难都落得这么有型。
“你看我干什么?”白洛因轻傲的目光甩了过去。
顾海那双透视眼都看到白洛因衣服里面了,还在那装得有模有样的,“谁看你了?真把自个当块玉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几天没洗脸了?”
白洛因眯缝着眼睛,幽幽地反问道:“你丫还有脸问我几天没洗脸?你看看你身上裹了多厚的一层泥,我现在捅你一刀都扎不到肉!”
顾海身上的泥大多都干了,于是心坏的他直接用大手在身上拍打几下,周围卷起一层烟土,把白洛因呛出一米远。结果,等白洛因回来的时候,顾海正往手上倒水。
“我说,你别这么糟践水成不成?现在喝水都困难,你还用它洗手!!”
不料,顾海把手伸向了白洛因的脸,用力胡噜了一把,又往手上倒点水,又朝白洛因的脸上胡噜一把。
白洛因明白过来了,顾海不是在拿这水给自个洗手,而是在拿这水给他洗脸。顿时恼羞成怒,当即吼道:“我的脸有那么脏么?”
“没以前摸着光溜了。”顾海冒出一句。
白洛因先是一怔,而后一屁股坐在树根底下,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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