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有求(ABO)(10)
唯一的问题是滕暮山待在家里,滕宁想筹划惊喜,却怕中途被对方撞破,毕竟他还不擅长做甜点,必须练习几回。
第二天清晨,滕宁边发愁边煮早饭,蓦地听见脚步声,不由得一顿,疑惑地走出厨房:“舅舅?”
滕暮山也有些意外,朝他点了点头:“我去上班。”
这下真的惊讶了,滕宁瞪大了眼,无措地上前几步:“你,你不是辞职了吗?”
“辞职?”滕暮山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然后语气平淡地说,“我只是调职,今天早点去实验室熟悉环境。”
原来是误会一场,滕宁心想,脸上不自觉带了点笑容。被滕暮山看了正着,他皱皱眉头,想不通自家外甥总是一时喜一时怒,心情捉摸不定。很快反应过来了,滕宁来不及高兴,瞅着对方准备妥当要出门,急匆匆装好三明治硬是塞到滕暮山手里:“……一路小心。”
“嗯。”
等家里只剩下自己,滕宁才克制不住原地跳了几下,连早饭都忘了,捧着手机开始翻收藏好的材料表。要买的东西太多,时间太紧,他得快点动手才对。消息提示音不断,白星驰在抱怨他的远房表哥一过来,露娜就抛下他,非要去蹭别人的腿。滕宁只看了几眼,随手回复道:“救命之恩,肯定比你这一天两天来得深厚。”
“真不想承认你说的有道理。”白星驰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表哥毕业后回本地发展,现在开了间私人的宠物诊所,之前滕宁救了猫就是送到了那边,但完全没料到后来会有这些渊源。
不希望被继续打扰,滕宁无情地下了警告:“我有正事,你最好管好自己的手。”
白星驰假意伤心,到底不敢真的搞事,不情不愿地回答:“好吧,我还得写作业。”
不同人有不同烦恼。
台风过后诸事待兴,水果、蔬菜的价格都上涨了,加上这时候的橘子酸得厉害,滕宁干脆挑了罐头。这个牌子的闻起来与他的气味有点相似,不会太甜,不招人腻。低筋面粉、白砂糖、黄油……一样样名字从他嘴唇吐露出来,又被手指紧紧握住,最终落入袋中。这些东西将会被搅拌在一起,塑造成不夸张的形状,这样滕暮山才不至于太过抗拒。
这个人既不在乎他事,却又挑剔,真是矛盾的集合体。
回来路上碰到邻居,对天灾心有余悸的大婶拎着很多东西,即使有电梯上下也费力,滕宁主动帮了忙。
意外得到了对方的指点,但第一次难免失败,滕宁忙活大半天,发现蛋糕出来后仍旧塌了一块,并不好看。他叹了口气,从阳台木架的小盆薄荷摘了些叶子,摆在中间点缀,忽略掉残缺的地方倒是有模有样了。
薄荷是很好种又漂亮的植物,枝叶嫩绿,且味道清冽,他听说滕暮山的气味与其相近。小学时要求交观测日记,他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个,偷偷摸摸买了藏在房间,谁知最后被阿姨戳穿。
他还记得那时滕暮山的脸色很奇怪,但终究没说什么,也不制止。于是这盆薄荷在他完成作业后也留下来了,一直茁壮成长至今。偶尔阿姨要熬鸡汤给他补身子,为了清甜,也爱摘几片叶子丢进锅里,每回滕暮山都避之不及。而滕宁不光将汤水喝掉,还要小心翼翼地咀嚼那些算不上好吃的薄荷。
后来他上大学,自己去买牙膏、沐浴露等等,也全是这个味道,虽然与……相差甚远,但聊胜于无。
失败品自然不能被发现,滕宁边总结经验,边独自吃完了不算美味的蛋糕,之后又收拾干净厨房,把一些用具藏起来。看样子中午也不需要另外做饭,他舔舔嘴唇,到音乐室里拿出吉他,慢慢地将那段早就写好的旋律弹奏。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边红了一片,霞光被风吹碎了,一缕缕飘散开来。滕宁拿着一瓶刚开盖的冰饮料,斜靠在阳台边上,偶尔喝一口润润喉。顺着公寓区大门方向一直往前看,时不时能见到进出的车辆,他毫不迟疑地认出了属于滕暮山的。晚归的鸟受了惊吓,从树丛飞了出来,高高低低地盘旋在半空。
滕暮山进门时面带疲倦,滕宁暗暗猜测是不是有谁不接纳他,毕竟新的工作环境和新的同事。但看样子又不太像,最起码能欺负滕暮山的人屈指可数,阿姨算一个,他勉强算一个,旁人都只有认输。
餐桌上,滕宁从来是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即使滕暮山不回答,依然自得其乐,比如此时他在好奇医院实验室的模样。“没什么特别。”滕暮山不感兴趣地垂着眼,“比平时好一点,少了很多聒噪的人。”
“大家的服装呢?像电视上那样……”滕宁仔细回想了下,发觉自己没怎么见过滕暮山穿白大褂的样子,反倒碰上好几回对方刚做完手术,身上还是那套蓝绿色的制服,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挺好看的。
不过滕暮山从不将工作时的衣服带回来,病菌太多,医院会统一安排人清洗,而且他向来怕麻烦。说实话,从某种意义上看,他着实不和善也不亲切,但稍微了解他的人,都觉得这样非常可靠。尤其那些需要手术救命的病患,压根不介意被冷面相待。
“全是白色。”滕暮山不懂这有什么询问的价值。
滕宁却不那样想。
制服诱惑啊。
总之,滕暮山调职后似乎多了些空闲,上下班时间也相对稳定——只要他不心血来潮留在实验室钻研。滕宁转念一想,大不了生日当晚跟到那边,对方不至于放任他胡闹,于是旁敲侧击起滕暮山那天的安排。
似乎察觉到他有所图谋,滕暮山放下筷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空,在实验室。”
“是吗?”滕宁脸上不见失望。
被他的反应弄得不明所以,同时心底冒出不太好的预感,滕暮山不由得想起某个并不愉快的生日,表情一时间变得古怪:“可能吧。”他没把话说绝。
滕宁在对方没注意到地方悄悄翘起嘴角。
……
滕暮山写下最后几行数据,习惯性端起手边的杯子,才发现里头不是咖啡,被滕宁借口忘了买,换成加蜂蜜的温水。上次去超市采购,滕宁流连在货架前许久,挑了据说是极好的桂圆蜜,但在滕暮山看来都是一样的瓶装澄黄液体,根本没区别。
带甜味的水喝起来有些奇怪,可他懒得翻箱倒柜,不得不说滕宁太清楚他的性格。
以前滕宁倒不是这样,或许该说挺冲动,不太顾虑后果,导致有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几乎互不交流。
起因大约是高二的暑假,有人给滕暮山介绍对象,那个男性Omega太过自信,被拒绝后不愿放弃,结果找到了滕宁面前,想要通过讨好他从而改变滕暮山的想法。谁知刺激到了当时怀有某种心思的人,在那个暑气仍重的夜晚,舅甥之间头一回吵得那么激烈,甚至愤怒到口不择言,最终冷战。
自那之后,滕宁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收起那支滕暮山瞥过几眼的钢笔,也收敛了个性,变得成熟且隐忍,以家人的名义再次走到与滕暮山触手可及的距离内。他不再提起那天的事情,滕暮山也不愿意,因此维持住了奇异的平衡。
由于走神险些呛到,滕暮山缓了一阵,杯底磕到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残余一点粘稠的蜜糖在里面,很难洗干净。如同猝不及防的回忆,他必须承认,并不是那么容易彻底忘却。
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滕宁让他感到恐惧——有什么即将溃败,平静被彻底打破。
第13章 第十三章
阳台的薄荷被祸害成了平头,原本繁茂的叶少了大半,滕宁终于做出比较满意的成品了。他舍不得,决定拍照留念,然后捏着装饰的薄荷叶放到舌尖,轻轻一卷,剩下的干脆留给上门拜访的白星驰。
这家伙不仅兴致勃勃地来了,而且带着露娜:“在家里不能安下心,所以我来找你一起学习!”
滕宁连半句都不信:“你就是待得烦了。”
可不是嘛,白星驰刚到家那几天还被亲亲肉肉地喊,结果现在爸妈嫌他碍事,催他出去找点事情做。“我就是不爱陪他们去应酬啊……生意人……”他趴在桌上,偶尔拦一拦对乐器、谱子感兴趣的猫。
“不好好努力,活该继承家业?”滕宁不急不缓在纸上写下几个音符。
白星驰斜眼看他:“哎!”若不是他非要学音乐,这会可能在金融或者商科的海洋里溺水了,也没办法认识滕宁。对方正弯着腰专注修改笔记,大概是太热,穿着一件领口宽松的上衣,露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链子,以及小半漂亮的锁骨。白星驰顿时叹了口气,果然差太远了,滕宁永远一副干净又清新的样子,最起码外表如此,怪不得在学校里那么受欢迎。
“你真不打算——”他直起身,切下一块蛋糕,香甜的橘子味从平滑的面弥漫开来,萦绕在鼻尖。毫无疑问,这是费了心思的作品,可惜作者不够满意,所以不能出现在某个人的面前。
滕宁抿了抿唇:“我有过教训了。”
白星驰用叉子逗露娜,差点被一爪子掀翻手里的碟子,吓得他赶紧往后缩,口中还絮絮叨叨:“那就是温水煮青蛙,讲道理,我真不懂你们。”
“你太蠢。”
“……”
过了一阵,白星驰放下碟子,窗开得大,那股味道一下子好像消失了,反而送进来一些香气,闻起来有点像桂花。滕宁眼神淡淡地瞥他:“才八月,大概是谁家做糕点,或者别的。”市面上有糖桂花,装在玻璃罐里,偶尔有推着车的老大爷到小区门口叫卖。
白星驰不服气:“嘿,朋友之间不要这样。”
“这么闲,你把书看到哪一页了?”
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滕宁并非关心他作业进度,随口来一句堵住这家伙的嘴,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弹吉他。露娜似乎对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很好奇,蹲在他脚边不肯走动,任凭白星驰拼命招手,仍旧仰着头盯着滕宁。
音乐室里还有钢琴,白星驰转过身动动手指,瞬间打乱了节奏,不和谐的声音弄得露娜猛地炸毛。他反而得意洋洋:“爸爸,先教我写作业呗?”
“嗯。”
白星驰有天赋,但不勤奋,也不够专心致志,全靠滕宁的无情鞭挞。好歹赶出了个主题,他挠挠头,顺手摸了一下自己耳垂,之前的大圆耳环换成了小巧的耳钉:“真难啊。之前听你说还写了一首?是送给你舅舅的礼物?”
不打算给他欣赏,滕宁说:“收起你的眼神。”
“真吝啬。”对方托腮,怀里坐了只犯困的猫,饶有兴味地偏头,“反正他听不懂,还不如你摊开说清楚。”
滕宁不以为然。
今天早上他提起邀请朋友到家,滕暮山不咸不淡应了声,随即出门去了,但表情里的一丝不自然被他看在眼里。滕宁有分寸地猜想,看来,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如今不是全球变暖?科学家嚷嚷都是人类犯下的错,那么在爱情里,他使的小手段才不在乎正确与否,只要后果在承担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