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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靠近(44)

作者:一朵小葱花 时间:2018-11-30 18:49 标签:狗血 校园 暗恋


“别动,不要瞎动。”苏北墨的嗓子喑哑,哽咽着说,“喊了救护车了,一会就来。不怕了,南清。”他亲了亲南清没有淤青的眉心,眼泪滚烫,落在廖南清脸上是凉凉的,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心疼如刀刮,“我来接你回家了。”

廖南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耳廓的发鬓。

他没力气点头,唯有安安静静地看着苏北墨,他从没见过苏北墨哭成这样。有些新奇,不过很难过。他不想让苏北墨哭的这么伤心,因为苏北墨笑的时候特别好看。

可他总是在做错事,他这错误的人生,总带给人不好的回忆和经历。

小泽在他们身边晃悠,依依不舍地问廖南清:“哥哥,你又要走了吗?”没人搭理他,他就跑到李琴身后,扯着李琴的衣角,短小的手指脏兮兮的。

李琴摸了摸他的脑袋,侧过身去。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离婚并拿走孩子的抚养权,我可以找牢靠的律师帮你。”赵沁看到李琴身上隐约的印记,还是忍不住递过一张精致的白色名片,顿了顿,她补充道,“谢谢你告诉我们南清的下落。”

李琴没有接过,她只是异常失落地看向廖南清和苏北墨,迟缓地捂住了小泽的眼睛。就像是捂住了她不想看到的那一幕一样,逃避解决不了什么,可面对现实更难。道德束缚不了埋在谷底的人生,他们铤而走险,无路可出。

“他小时候,很乖的。”李琴轻声。

赵沁:“嗯?”

半晌,才反应过来,李琴口中说的是廖南清。

“他五岁的时候,就会写字了,第一个字是廖,他爸爸教的。一下子就学会了,好聪明的。又乖又讨人喜欢,我准备晚饭前,总喜欢跟着我坐在门口剥豆子。”李琴低下头,眼泪掉在地上,她用力吸了鼻子,笑的很勉强,眼角的细纹堆积在一块,“要不是我们,他也不会被隔壁那个畜生给强、奸了。”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传到了廖南清的耳朵里。廖南清麻木地闭上眼睛,却没力气捂住耳朵。泪水是什么不知情的东西,止也止不住。

苏北墨怒斥她:“闭嘴。”

可李琴哪管他,她涩涩地继续笑道:“从那天开始,他就不好了,坏掉了。我想带着他去死,老鼠药都买好了。可他太乖了,我压根舍不得……我就想,我带着他离开小镇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了,谁都能重新开始的不是吗?我经人介绍再婚,他却不那么讨喜了。总躲在角落里,和只老鼠一样……可老鼠就应该像老鼠一样,就像我这样,我这样活着……”

李琴言语混乱,情绪莫名失控。

小泽趁机扒拉开李琴的手,不满地抿了抿嘴,他觉得自己比哥哥更像老鼠一点,可妈妈为什么不说呢?他也讨厌这样灰蒙蒙的日子。

赵沁按住了李琴的肩膀,示意她别说了,回头朝站着不知所措的苏敬问,“救护车到了吗?”

苏敬摇头,重复了两遍:“还没,还没。”他找到了一个契机点,再次想过去看看廖南清,却也再次被苏北墨那眼神吓退。苏北墨抵触他的靠近,甚至将他当做了一个可以杀死廖南清的刀刃。

苏敬浑身发怵,妥协地退后一步。

一分钟,两分钟……

就此沉默的气氛中,谁也没去管外边躺着嚷嚷着要死人了的张远刚。

救护车终于到了。

医护人员在赵沁的指引下,进来用担架把廖南清抬了起来。

有一丝光从地下室的门缝透进来,廖南清的脸颊湿冷,苏北墨用指腹擦掉了他的眼泪。他们往外走着,李琴突然跟了上去,不甘心地喊他:“南清。”仿佛这一次是永别了。

“……”

“南清,你为什么要……要去带坏别人家正常的孩子呢?为什么?”

苏北墨的目光狠狠抛向李琴,他冲上去,若不是赵沁地阻拦,苏北墨估计就闯祸了。但他的举动,吓的李琴生生闭了嘴。

可廖南清浑身抽搐一下,许久不动。苏北墨跟过去,攥紧了他的手。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副场景是什么意思,疑问道:“可以走了吗?”

苏北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头:“走吧。”

但他听到廖南清用非常轻的声音回了李琴一句:“妈妈,难道……难道我就不是正常的孩子吗?”他的话语淡漠,只是很轻,轻到只剩下难过这一种语气。

可惜李琴这一辈子都听不到这句血淋淋的反问了,因为苏北墨不会再让她和廖南清见面。

作者有话说

留言注意礼貌(不要说脏话啊,你们这样搞的我很怕啊,哭)

另外,我没有存稿了……好惨的我,周末要闭关码字了。

第四十五章

【45】

赵沁托关系办理了独住的病房,窗户微开,窗台的花瓶是空的。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病房中只剩下苏北墨和廖南清两个人。不过是分开了四天不到的时间,两人的心境却是天翻地覆地变化。

疲惫不堪击垮了他们,沉默成了一种最恰当的休息。

可廖南清总在入睡的那一刻,被身上的伤给疼醒。他很累,特别想睡一会。惶惶不安间,他睡得很浅,时不时地就睁开眼睛,把目光停留在浅色的天花板上。他一只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冰凉的过分,被苏北墨握着。廖南清小力地在苏北墨的掌心里稍稍抽动了一下,苏北墨握的更紧了。

从离开地下室开始起,廖南清一句话都没说过,仿佛在逃避什么。

病房外,是匆匆赶来的苏雅,她光是从门外看了一眼廖南清的模样,就难受地哭起来。

而苏敬则被禁止靠近廖南清,因为廖南清仅仅是看到苏敬而已,就会浑身发颤,他潜意识里害怕苏敬,生怕苏敬再次把他送到张远刚那里。即便是苏敬充满愧意想和廖南清道个歉,也没被允许。

按苏北墨的话来说,就是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只会吓到他。

苏敬固执,苏北墨其实骨子里也一样固执,两父子就此杠上,冷板钉钉地不妥协对方。

最后,苏敬被赵沁赶回了家:“你要是不想儿子一辈子恨你,你最近就安分点吧。所有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没看到廖南清都什么样了吗?苏敬,谁都不想自己的孩子走歪路,但纠正的方法决不能是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

“我没有!我给钱是想要他们送他出国……”苏敬辩解。

“他到底会不会被送出国,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你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乱了方向,认个错没什么难的,苏敬。”赵沁失望道,“我近期会留在这里,北墨这边,你就让我处理吧。你们父子两个继续僵持下去,最后会怎么收场,你心里不明白吗?”

苏敬不愿听赵沁的,但眼下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原谅,因此不得不听取她的意见。最后,他徘徊在原地,尽力地想帮点什么:“南清的医药费,我来……”

赵沁点明:“不用,北墨自己不差钱。你就听我的,近期先让两个孩子冷静一下。”

一旁的苏雅抹了眼泪,埋怨苏敬做事不和她商量,草草地做出这样的决定,使得廖南清九死一生,差点就没了。

也才大一的孩子,本来好好的,突然浑身是伤地躺在病床上,还伤成这副模样。苏雅心中难受极了,在苏敬走后,她同赵沁哀声道:“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哥就是一块臭石头,你也不像话,都瞒着我。”赵沁抱肩。

苏雅没反驳,她不是苏敬那个臭脾气。如果知道苏敬会联系李琴,苏雅肯定会阻止,她怪自己没及时发现:“南清这孩子从小就苦,还偏偏要走这条路,多难走。”

赵沁深吸一口气,没答话。

苏雅自个儿说道:“他们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反对,只是这路太难走,他们年纪也都不大,后头悔了可怎么办?”

“那就等他们悔了再说。”

赵沁说完,苏雅傻傻地抬头,赵沁解释:“你看现在这样子,你们拆的开吗?再拆,两孩子估计都不活了。这样没意思,阿雅。”

苏雅别过身,叹了口气:“就是怕妈接受不了,妈一把年纪了,说是瞒着,可她也不傻。这些天,老问我出什么事儿了,我总觉得她好像察觉到什么。这都快过年了,光是南清受伤的事情就迟早瞒不住。”

“他们在一起的事儿,老太太那边,能瞒多久是多久吧。”但赵沁也说,“老太太其实是个开明人,当年就是。”

苏雅默不作声,稳定了情绪往病房里去了趟。随后回家煮了点松子粥送来,装在保温瓶里,叮嘱苏北墨一会等廖南清醒了要慢慢喂给他喝,不要喂太急了。

而廖南清在经历一场噩梦之后,第二次入眠并不安稳。没睡多久,廖南清再次睁开眼睛。此时应是下午了,他出了点冷汗,记不清自己梦见了什么。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他的嘴唇干的发涩。

病房里还是只有苏北墨一个人陪着,中间或许来过别人,但廖南清不知道谁会来看自己。苏北墨依然握住自己的手,好像一直没放开过。

病房里的窗帘没有遮掩住窗户,阳光暖洋洋地落进来,可廖南清感受不到它的温暖。他动了动嘴唇,苏北墨立刻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地用勺子喂他喝了几口。

“要不要再睡一会?医生说你要多休息。”苏北墨拂开他额前微长的头发,放轻了声音,“还是说饿了?有稀饭,要吃吗?是你最喜欢的松子粥,很好吃的。”

廖南清摇摇头,连咽温水的声音都不敢大,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目光始终不敢落到苏北墨的脸上。他的手臂上还打着点滴,廖南清蔫蔫地闭眼,想睡却睡不着。他的脑子一团混乱,微微作痛。

“还要喝水吗?”苏北墨问他。

廖南清不自觉地张口,苏北墨顺着他,再次弄了点温水给他润了润喉咙,没喂太多,他现在不适合一下子喝那么多水。廖南清小猫似得舔了舔仍然干涩的嘴唇,苏北墨很自然地低头亲了他。

廖南清愣住了,这才一点一点地把目光落到苏北墨身上,脸上。

在清晰的灯光下,他看到苏北墨的胡渣乱糟糟的,平时帅气的模样已然消失不见。怎么才几天没见着,苏北墨就跟个流浪汉一样。廖南清眼眶微红,挣扎着动了动。

“别动。”苏北墨说,“让我看看你。”

廖南清‘啊’地张嘴,沙哑的喉咙难听极了。他的眼角渗出些许湿润,吃力地抿了抿唇。

沉默多时,廖南清在苏北墨那满是心疼的眸子中,终于开口了:“我现在……很难看。”

声音涩涩的,说不清的滋味。

他被打的脸上淤青一连片,右眼也肿了,真的很不好看。

苏北墨吸了下鼻子,亲他的手背:“没事,我也不好看。”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廖南清心中棉麻地落下针扎。被痛苦对待那么多天,他再次重逢了苏北墨的温柔,顿时鼻子酸的很,咬着牙不想哭出来。他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此刻,光又落了进来,极其生疏。廖南清害怕地蜷缩指节,迫切地想挽留更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他明白,只要不去接触,就不会渴望。

而一旦渴望了,再次剥离,那是拔骨锉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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