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靠近(23)
廖南清回:“奶奶,我都吃。”
“哎,好孩子就是不挑食。”苏奶奶正在拌馅料,扭头对苏北墨说,“你去看看有没有小卖部开门,买瓶鲜酱油回来。”
“大过年的,哪还有开门的!”
“那你就去菜场看看!”
苏北墨起身,去房间拿外套,顺带喊了廖南清:“去拿件外套,我们一起去。”廖南清二话不说地跟上了,结果一到房间里,苏北墨麻溜地锁了门,把他压着,贴着门,捏着下巴丝毫不迁就地吻了个痛快。
廖南清一时没反应过来,衣服兜里冷不丁地被苏北墨塞了五百块钱。
“不许去洗盘子,你接下来的几天,我买下了。”
廖南清抬眼,半懵半醒间,可怜地说:“我还以为昨天都是做梦的,你刚都不太理我。”
“笨,你才高三,现在谈恋爱就是早恋。知道吗?”反倒是苏北墨有理有据地教训起他来,“早恋哪有明目张胆的,你说是不是?”
明知道苏北墨是逗自己,廖南清还是应下来了,傻傻地说:“那我们是要偷偷早恋吗?”
“把这个‘们’字去掉,只有你早恋了,我不是。”苏北墨又亲了他一口,特别舍不得地说,“你就放假几天,别去打工了,好好陪我待几天。”
廖南清乖巧地答应,才放一周假,他也想粘着苏北墨。
苏北墨捏捏他的脸:“真听话。”
第二十四章
【24】
一周假期转眼就结束了,廖南清是被苏北墨送来的学校,心情特别愉悦。走进教室,葛筠包的和个粽子似得坐他前桌,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眼前的英语笔记,默背着,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学习。
廖南清从班主任那拿了新的一叠小测卷,一张张发下去,发到葛筠的时候,她苦着脸:“手冷,真不想写字。”
说完没多久,后座打瞌睡的许彦彦出去了一会,回来时怀里揣着一瓶饮水机里接的热水,往葛筠桌上一放:“葛大胖,赏你了。”
葛筠:“不用了,越暖越抽不出手写字。”
许彦彦倔道:“反正放你桌上了,不要丢了呗。”
他是觉得:我对你好,你还不领情。
廖南清的手也冰,但他没葛筠那待遇。其实许彦彦人是损了点,嘴巴坏了点,但他对葛筠是真不差。毕竟是从小拌嘴拌到大的青梅竹马,还凑巧地考进一所高中,分进一个班级,坐了前后桌。这搁电视剧里,那是必然要发展成情侣的。
廖南清搓搓手,和许彦彦聊了几句才慢吞吞地拿出笔开始做题,顺带背了几个英语单词。
期间,他老捂手,放在衣服兜里暖一会,再拿出来。
“你和葛大胖一样,都冷血动物,一到冬天手脚就冰冰凉的。”许彦彦吐槽他,转身去了趟厕所消磨时间,他还沉浸在假期的懒散里,一道题都不想写。
等许彦彦一走,葛筠突然把那个暖水瓶塞给了廖南清:“只给你捂两分钟。”
廖南清哪好意思拿,但葛筠瞪他,他就蔫了,立马捧住了那个装着热水的瓶子,还真的挺暖的。葛筠瞧着廖南清那微微上抬的眉梢,脸颊有些淡淡的晕色,幸好有围巾挡住了。
她说:“你放了个寒假,好像开朗了很多。”
“嗯?”
“你以前让人觉得像张枯燥的白纸,现在好像有颜色了。”葛筠想了想,“挺好的。”
廖南清有点难为情,葛筠趁他还没开口,接着说:“喏,两分钟到了,还给我。”葛筠把水瓶子抽回去,捂在心口,背着廖南清小小地偷笑了一下,谁也没看到。
末了,她又问:“廖南清,我也去B市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B市那个二本我应该够得着,我努力,你也加油。”葛筠说完好一会,许彦彦才拖着步子缓慢地从门外进来,一边打哈欠一边缩脖子。葛筠摇了摇头,瞧见许彦彦桌上一堆没做完的寒假作业,无奈地转过了身。
廖南清没察觉到葛筠的小心思,他的一颗心全拴在苏北墨身上。
苏北墨的假期也差不多结束了,早早地回了B市。他俩的异地恋,全靠一只手机吊着命。早起晚睡的打电话发信息,多数是问题答题,唠唠生活日常。
苏北墨的小男朋友年龄不大,还偏偏处于高三这种敏感期,实在是个大问题。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完成学习和高考。
不过,热恋期的人总有着用不完的冲动劲儿,苏北墨就是,他成了时常归家的人。
公司里,苏北墨和徐远明去了李总的部门,邱璐自那次之后也避着苏北墨走,好像他是个瘟神似的。大家都笑苏北墨失了宠,苏北墨也不在意,一笑而过。
平时只要不加班,苏北墨的周末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就是在回B市的路上。他有满满的力气,就算是坐在廖南清身边帮着补习他都觉得高兴。再者,他还是很端得住性子的,每次回来都和廖南清说,是因为临近高考,他得监督到位才回来的。
感情归感情,学习必须得让他亲自一手抓。
这借口找的微妙,合情合理,避免了所有的尴尬与难为情。
最可怜的是,廖南清居然信了,他越发拼命地学习,也更加珍惜这段对他来说,来之不易的感情。
苏北墨回小镇一般都住在廖南清家里,一有空就给他检查试卷,辅导错题,连接个吻的时间都是夹缝求生。这波刚正不阿地行动,硬生生地把廖南清的成绩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提,要不是廖南清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估摸着就这小灶开的,连一本都有希望。
然而,廖南清是个比谁都老实的实在人,他规矩地徘徊在三本线就定住了,一步都不动摇。
教师内,黑板的一角写着高考倒计时,一天减一天。黑板擦划过的声音唰啦啦的如时间奔过,待粉笔画上新的数字后,又是积攒至饱和的信心。
高三的下半学期分大小周,大周放一天半,小周放一天。
苏北墨喜欢去接他,习惯性地在校门口等着廖南清背着一只沉重的双肩包火急火燎地跑出来。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挥开诸多过往的不愉快,廖南清的眼睛如此明亮,里头住满了苏北墨的身影。
为了避免他们两个谈恋爱的事儿露馅,苏北墨是绝对不能让苏敬知道他每周都往回赶。所以苏敬的车他是用不了了,来接廖南清时,都是靠打车或是坐公车。
这次大周放假,很多家长都来接孩子,外头的私家车堵得道路水泄不通,出租车根本开不进来。苏北墨穿过人流,一眼就找到了东张西望的廖南清,他大步过去捋了把廖南清的头发:“走了。”
“今天人好多!”廖南清欢快地跟上去,“刚才我们老师差点就拖堂了,月考班里很多人没考好。”
“那你呢?你考的怎么样?”苏北墨想去拉他的手。
廖南清瞄了一眼周围的人来人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有分寸地避开了:“还是老样子,我一会给你看成绩单。”
廖南清一双手抓着书包的肩带,用力提了提,就像是西瓜很重他不会说一样,书包很重他也不说。
苏北墨注意到了,拎起他的书包拎带:“书包给我。”
“不重。”廖南清心想,这么重,哪能让苏北墨拿。光是苏北墨来接他,他都开心得睡不着觉。
“给我。”苏北墨揪着他的书包不放,“你看你肩膀都快给压瘫了,本来就矮。”
“真不重!”廖南清一扭身,护住了自己的书包。他为了周末也能加紧学习,什么课本啊资料啊都往里塞。书包重不重他心里最清楚,廖南清不想累着苏北墨。毕竟他们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坐到公车,或是打到车。
本是好意,却让苏北墨闷闷不乐起来。
“谈个恋爱手也不让我牵,现在书包也不让我拿。”他故意嘀咕,还嘀咕的挺大声。
“人太多了,牵手会被看到。”廖南清停顿了会儿,为难道,“要是被你认识的人看到了,告诉苏叔叔他们,怎么办?”他是万分担忧的,男生和男生谈恋爱,小镇上前所未有。廖南清无所谓别人怎么看自己,但他不希望苏北墨因为他被人诟病。
他从小就生活在流言蜚语中,深知它的伤害有多大。他不希望苏北墨也遭遇到这些,他希望苏北墨一直开心。
哪怕一辈子都谈地下恋情,他都愿意,只要苏北墨不受到伤害。
苏北墨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怕什么,歇了气,安静地走在前边。廖南清如条小尾巴似得紧跟在后面,乖乖地等着苏北墨说话。
等走一段路了,身边几乎没有路人了,他朝后伸手:“手。”
“……”廖南清还是怕。
或许等以后廖南清去了B市,在陌生的环境中,他会有足够的勇气去牵苏北墨的手。
但至少现在不行。
苏北墨明白廖南清心里的小九九,想了个法子,稍稍动了动手指:“手,还是书包?”
“……”
“不给我书包,我就和你牵手。”苏北墨带着威胁的语气,高大的个子,嘴里冒着幼稚痞气的话,“再不给我,我生气了。”
“……”
“我要是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苏北墨正儿八经。
“什么后果?”
“会在路边亲你一百遍。”九个字,幼稚满满,苏北墨说的理直气壮,廖南清真怕他下一秒就兑现了。毕竟廖南清素来都是,苏北墨说什么,他信什么。被骗一百次也相信一百次,屡试不爽。
最后,廖南清经过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后,孰轻孰重,选择了不情不愿地把书包递过去:“可是真的很重……”
“是谁刚刚说不重的?”
“是我……”
“手也不给我牵,书包也不给我拿,以后不来接你了。”苏北墨驻足在路边,用手机打了车,漫不经心地朝前看。他不喜欢廖南清这一点隐忍的小性子,却又很钟意廖南清每一点小心思。这种忧虑的自我矛盾,在内心百般纠葛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好喜欢廖南清啊。
身侧的少年也是,没了书包的压迫,轻松了不少。手指拨弄着衣角,他眨着睫毛,干着急。
随后他仰头,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往苏北墨嘴巴上迅速亲了一下。
这回轮到苏北墨懵了。
廖南清泄了气,担心道:“别生气了,也别不来接我。”
转而一听,还听出几分浅薄地撒娇来。
苏北墨彻底没了脾气,其实从开始他就没生过气,他就是想帮廖南清拿书包,他就是舍不得廖南清被书包压弯了腰。他想对廖南清好,事事俱到,但廖南清总有分寸的拒绝。除了年三十那晚,廖南清有一个主动的吻之外,这几个月里,除了苏北墨主动,廖南清几乎不曾亲过他。
他们之间除了学习辅导,还真的就是规规矩矩地学习辅导。
苏北墨想要糖。
知道的,会明白廖南清是害羞,不知道的,还以为廖南清不够喜欢他。
苏北墨轻咳了声:“开个玩笑你也当真。”
话音刚落,廖南清就松了口气,乖乖地站在他身边,等车来。
苏北墨悄然握住廖南清的手,这回没被挣开,廖南清的脸就没降过温。
于是苏北墨心里头感叹了一百遍:谈恋爱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