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73)
“然后我们乔装成森林警察过来看情况,正好看到你们正在躲避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于是帮忙把那些人吓跑了。”老秦解释完毕。
兔兔晃晃手里的对讲机:“我是森林公安通信中心的接线员。”
“了解。”杨天河点头,将目前的状况解说一番。
兔兔的脸上浮现担忧,问:“墨狐狸他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咱们这就上去看看,盗墓贼们发现有森林警察巡山,应该已经跑了。”杨天河说。
几分钟后,他们跑到刚才地老鼠盗墓贼休息的空地,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季富昌。季富昌胸口满是鲜血,身下一滩干得差不多的水迹,散发着刺鼻的尿骚味。
乔阳见状,猛得顿住脚步,眼前发黑,伸手扶住一棵树,耳边一阵轰鸣:季富昌死了?被盗墓贼杀了?或许是老秦动的手?他、他是被我害死的……
胃里一阵搅动,乔阳被血腥味和尿骚味刺激得想要呕吐,下意识捂住嘴,却听率先跑过去检查尸体的陈洋说:“他还活着。”
“啊?”众人一愣,纷纷上前。兔兔拉拉惊魂未定的乔阳,温声说:“别慌,他没死。”
陈洋扯开季富昌满是血迹的上衣,就见那衣服烧焦了一圈。季富昌的左胸口有一大片严重烧伤的痕迹,不过没有弹孔,没有贯穿伤……他虽然脸色白得像死人,可胸腔微微起伏,还在呼吸。
“喂,季富昌,醒醒!”乔阳过来蹲下,拍拍季富昌的脸。
几十秒后,季富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围住他的众人,虚弱地开口:“我……哎哟,疼疼疼,我被子弹射中了!”他抬手想摸伤口。
“不能碰,你被烧伤了,小心感染。”陈洋拦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我、我……”季富昌忍痛回想了一下,大叫:“啊,是韩墨,他开枪打我!狗娘养的,他想杀了我!”
“他如果真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迷弟教授不屑地哼了一声,用手指沾了一些衣服上的血迹捻了捻,竟然将血迹搓成了一个小泥球。
“这是怎么回事?”兔兔惊奇地瞪大眼。
“墨狐狸射的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教授说,“我跟米国一个实验室的科学家下棋赢来的一颗特殊的橡皮子弹。”
“橡皮子弹?”
“嗯,”教授用中指推推眼镜,“大家都知道,橡皮子弹虽然被叫做非致命性武器,但近距离射击也有几率致死。橡皮弹头虽然不像金属弹头那样会爆开插入人的内脏,却同样可能穿透人体、烧伤内脏、造成大出血。跟我下棋的那位科学家是和平主义者,他想,能不能把橡皮子弹彻底改造成非致命的?于是他制作了一枚特殊的橡皮子弹,其橡皮头极容易升温变形,一旦撞上目标就会炸裂为液体分散开来,只有冲击力,没有贯穿伤。”
“却有烫伤。”兔兔吐槽。
教授摊手:“没错,他没办法解决橡胶弹头液化时的高温,不过幸好局部烧伤不致命。他把这项发明交给实验室的BOSS,BOSS却认为这种发明没有任何现实意义、只是哄小孩的垃圾,谴责橡皮子弹有几率杀人的人权人士,同样不会接受百分百把人烫伤的特殊橡胶弹头的。我的棋友因此备受打击,干脆进一步减少了子弹里的火药量,并填充了一些拟血物——一种加热后就会变成血液的固体——把这个特殊的橡胶子弹彻底变成了哄小孩的垃圾。然后他跟我下棋输了,将那颗子弹送给我。恰逢墨狐狸的生日,我就把它当礼物送给墨狐狸……没想到他竟然会带着,还用了。”
“老秦知道韩墨有这颗子弹吗?”乔阳问。
“不知道,墨狐狸都是私下偷偷拆礼物……”教授回答。
“那老秦就以为韩墨真的杀人了”乔阳对杨天河说。
杨天河点头:“嗯,他应该没有起疑。”
兔兔低声说:“我还是不能相信老秦要害墨狐狸,他那么疼爱墨狐狸,还总教育墨狐狸要像他爷爷一样讲原则、讲义气。”
教授揽住她的肩,无言安慰。
杨天河一挥手,吩咐手下:“陈洋、盛渺,你们带季富昌下山就医,联系经济特别行动署的其他同事和本地公安求援。”
“是!”
“等一会……”季富昌感觉胸口没有那么疼了,举手发言,“我不想走,我还有问题。”
“你说。”杨天河低头看他。
季富昌脸上写满茫然:“听你们的意思,韩墨刚才故意用一种特殊的子弹打我,开枪之前他就知道我绝不会死?”
“对。”乔阳蹲在他身边点头,“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急情况?”
“哦,是挺危急……”季富昌咽了口唾沫,“地老鼠的人不知怎么发现有人用脚印留记号,从后往前一点点排查,眼看要查到我,我就很慌,忍不住一直看韩墨让他拿主意,谁知他掏出枪来对着我,逼问我心虚什么……”
“然后你怎么说?”兔兔问。
“我……”季富昌心虚,“我吓坏了,就把什么都说了……”
乔阳望天,叹了口气:“你说了是我指使你混进去的?”
“我说你们是一伙叫墨阳的骗子……”季富昌越说声音越小,“这次是专门来骗地老鼠的……结果韩墨就开枪了。”
“怂货,垃圾。”兔兔骂人,“敌人还没逼问你就什么都招了,还吓得尿了裤子!”
“行了,也幸亏他尿裤子。”教授摸摸兔兔的头给她顺气,“那伙盗墓贼可能以为他是死后失禁。”
乔阳叹气,拍拍季富昌的肩:“无论如何,辛苦你受连累了。回去好好养伤吧,你没事就好。”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对季富昌面露鄙夷的人,反而让后者一阵良心不安。
季富昌抓住乔阳的裤腿,混乱地为自己辩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出卖他……我只是担心他不救我,他还拿枪指着我,我以为他要杀了我封口……”
“他只是在你引起地老鼠的怀疑之前先发制人,用计救了你们两人的命。季富昌,韩墨帮过你,他的人品你还不相信吗?我早就叮嘱你一定要信任韩墨。如果你能多信任他一点,说不定你连这一枪都不用挨。”
“我真没用……对不起……”季富昌用手捂住脸。
乔阳又拍拍他的肩。
杨天河对陈洋、盛渺点头:“带他走吧。咱们失去了盗墓贼的行踪,不能放韩墨一个人呆在地老鼠和老秦两个老鬼的视线里。你们快去找后援,人手够了立刻搜山……地老鼠跟丢了,本次行动失败,希望能把韩墨救出来。”
“是!”陈洋给季富昌略加包扎,盛渺扶起季富昌带他走。
季富昌被带着走了两步,满心地愧疚还没消退,他特别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乔阳。搜肠刮肚一番,忽然灵机一闪,他嚷嚷起来:“不不不,没跟丢,你们还没有失败,我知道地老鼠他们要去哪!休息之前韩墨说了,太子墓就在乌凤峰西头!”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谁来啦!
开心吗~~
☆、露陷
乔阳等人赶到空地唤醒季富昌的同时, 韩墨等人正跟着地老鼠的盗墓团伙加快脚步赶往太子墓。
这段路途中,队形出现了新变动:墨大师、大虎、小鼠、老秦身边都紧跟一个地老鼠的保镖, 他们四个被完全分开、紧密监视, 显然,地老鼠虽不相信季富昌的话, 却也对招来的这四个心生戒备。
不过墨阳四人都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就连之前惶惶不安的老秦也镇定下来。
爆破手层层传话向地老鼠汇报老秦的前后变化,地老鼠就在另一次休息时将老秦叫到面前, 让老秦坐下,一边绕着老秦转圈, 一边上下打量他。
此时, 盗墓团伙已行至乌凤峰下, 太阳西沉,满天红霞。地老鼠的眼睛在天光下泛着令人不安的猩红,看起来就像一只化作人形的老鼠精。
老秦被盯得坐立不安, 问:“老板,有、有什么事呀?”
“老秦是吧?”地老鼠拍拍老秦的肩, 拍得后者一个哆嗦,“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那个姓季的不对劲儿?”
老秦下意识扭头去看墨大师。
墨大师被三个保镖围坐在远处,感觉到老秦的视线, 回头看他一眼,用手捏捏耳廓,扭回头继续跟保镖们聊天。
“看墨大师干什么,嗯?”地老鼠嗓音一沉, “姓季的跟你们是一伙的?”
老秦连忙解释:“不不不是,我见过墨大师他们师门的照、照片,墨大师每次提到他师兄,都、都恨得牙痒痒!今天看季大师给咱们当、当向导,我吓了一跳……”
“是吗?”地老鼠眼珠一转,“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不和?”
“好像是季大师先抢了墨大师的女人,又、又抢了墨大师的生、生意……我听墨、墨大师说他应该在坐牢。”
“判了三年是吧?”地老鼠问。
老秦有点茫然:“三、三年吗?我怎么记的是五年?”
地老鼠点了点头,对墨大师的怀疑打消几分。他不知道,刚才的一个对视,墨大师已经向老秦传达了足够的信息: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捏耳廓,坐牢五年。
地老鼠思考一会,又问:“看到那姓季的死了,你好像很高兴?”
“倒、倒不是高兴,我只是觉得他来、来者不善、图谋不轨……他被除掉了,我、我松了一口气。”老秦解释。
“嗯。”地老鼠又点头,摆手,“回去歇着吧。”
老秦点头哈腰,爬起来回到队尾。
保镖小欧凑上来问:“老板,你怎么看?”
地老鼠摸摸下巴:“要么姓季的说的是真的,我们被墨阳盯上了,墨大师就是墨狐狸,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那群骗子提前算计到;要么墨大师说的是真的,姓季的是别人安排混进咱们团伙的。”
小欧直接排除了第一个可能,问地老鼠:“老板,你说那个季大师会不会是麓的人安排进来的?”
“麓,在国内跟咱们抢生意、还在岛国拍卖会跟咱们争地图的那伙人?我也在怀疑他们。”地老鼠作出决定,“趁着摆脱了追踪的人,咱们得尽快把太子墓找到,拿了东西快走。盯紧昨天招来的这四个人,他们一有异动就……”他比出砍杀的姿势。
小欧点头,招呼其他盗墓贼背上设备继续上山。
正在向乌凤峰西侧行进的盗墓贼们不知道,杨天河小队和乔阳等人依然紧跟在他们身后。
借助假死的季富昌提供的线索,跟踪的这些人追了上来,且向经济特别行动署和当地警方提供了盗墓贼们的动向,现在武警已经从乌凤峰的另一面悄悄进山,潜伏在山脚,只要接到信号,他们立刻就会上山进行抓捕。
看到盗墓贼们消失在一棵树后,杨天河放下望远镜,招呼乔阳等人跟他继续前进。
兔兔边跑边问乔阳:“你刚才已经把老秦的疑点和你的计划说清楚了。现在问题又来了,你安排季富昌混进盗墓贼的队伍时,考虑到老秦会认出他这个问题了吗?你给他安排的这个剧本必须要墨狐狸配合,可墨狐狸一配合,不就引起老秦的怀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