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时第二部(9)

“哈哈哈……秦宁的笑声听得燕飞恨不得从电话线钻过去给对方一拳，他咳嗽了两声止住笑，说：“亏你还是画家呢，说话这么俗。生孩子说成下蛋，我都要为了未出生的干儿子担心了。”
这最后一句话出，燕飞的脸色好了一点点，不过还是很恼。
秦宁又接着说：“大飞，别害羞了，我和老黑都想去看看你。”
这句话秦宁说得很正经，还带了明显的关心，燕飞摸摸鼻子：“来看我行啊，但不能空手。”
“这孩子还没生呢就开始敲竹杠了。”秦宁失笑。
燕飞不客气地说：“你不是说是你干儿子吗？哪有干爹看干儿子两手空空的？”
“……这还没生出来呢，你要不要这么急？你那三位老公破产啦？”
“草！秦宁！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燕飞的咆哮回荡，吓得燕三牛和田晚香急急忙忙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燕飞对着电话吼：“我就知道你们会把我当女人！我告诉你！我就算能生孩子，就算有三个男人，我也还是男人！”
燕飞可是孕夫，秦宁一听就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赶紧安抚：“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你是不是男人我还不清楚吗？嗯嗯，岳邵他们不是你老公，是你弟，是你媳妇儿，是你老婆，还不行吗？”
“你给我滚！”燕飞被秦宁逗笑了。
燕飞笑了，秦宁也不敢再刺激他了，又严肃地说：“大飞，我要去看你，你别躲着了。”
燕飞也不纠结，说：“来吧来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敢笑我，我宰了你。”
“不敢不敢。你有老婆我没有，我势单力薄，惹不起。”
“滚！”
燕飞扣了电话，迟早有一天他要把秦宁的嘴巴缝起来！
听出儿子是在跟秦宁讲电话，也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燕三牛和田晚香放了心，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饭。不过田晚香还是叮嘱了一句：“大娃啊，你别总动气，忍着点。”
“啊，嗯。”燕飞摸摸肚子，差点忘了他的肚子了。
儿子听进去了，田晚香转身去厨房。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燕飞重新拿起话筒，拨出孙敬池的手机号码，响了没两声对方就接听了。
“喂？”
“阿池，是我。”
正在和下属谈事情的孙敬池朝对方示意，然后转过老板椅，声音愉悦地说：“起来了？”
办公室内的人一听老板的口吻，马上猜到这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起来好半天了。阿池，嗯，秦宁刚才打电话，说他和老黑想来看看我。他们看就看吧。你们三个明晚别安排活动，请大家到家里来聚聚，让岳凌把伯舟他们都带过来。”
“好，没问题。”孙敬池嘴角含笑。
“嗯，就这件事，你忙吧。”
“好，我今晚回去吃饭。”
“嗯。”
结束了和燕飞的童话，孙敬池没有转回椅子继续和下属们谈论公事，而是打了一通电话给岳凌，言明他嫂子明天要大家去家里吃饭，岳凌很高兴地应下。他们早就想过去看看了。接着，孙敬池又分别打电话给何开复和秦宁，让他们明晚过去东湖吃饭，两人也是爽快地应下，尤其是秦宁，他本来打算今晚就过去的。
通知到位，除了在长坂没法随便回来的许谷川，不过有萧阳代表就够了。打完了这几通电话，孙敬池才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公务。
这边，燕飞挂了电话刚走到自己的贵妃椅前，电话又响了。他又返回去接起电话：“喂？”
“是燕飞吗？”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燕飞愣了愣，心窝抽了一下，几个呼吸后，他张口喊：“吴阿姨。”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岳邵的母亲。
燕飞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岳夫人很感欣慰，声音也不由得比以往温柔了几分，说：“燕飞啊，我和你叔叔想去看看你，你方便吗？邵邵说你不想回大院，也让我们不让打扰你，但于情于理，我们做长辈的也该去看看你。”
儿子那边说不通，岳夫人只能亲自打电话给燕飞了，她相信燕飞不会拒绝他们。
果然，燕飞只有与了几秒钟，就回说：“本来应该是我去看你们的。”
“你不想回来就不用回来，我们去看你也是一样的。我和你叔叔一会儿想过去看看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阿姨顺道卖给你。”
燕飞微凸得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稍哑地说：“突然特想吃‘福记的酱肘子。’”
“好，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燕飞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扬声：“爸、妈，邵邵他爸妈一会儿要过来，晚上多煮点饭，菜我来炒。”
“……啊？！”燕三牛从厨房跑了出来，一脸的紧张，“岳邵的爹娘要过来了？！那、那……他们喜欢吃啥？”
说话间，田晚香也出来了，同样一脸的紧张。
燕飞笑着安抚父亲：“晚上的菜我来炒。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和妈别紧张。”刚要说晚上做点什么菜，电话又响了，燕飞接听。
“喂？”
“……燕飞在家吗？”
燕飞咽了咽嗓子：“是，刘阿姨吗？”是孙敬池的母亲。
对方温和地说：“是我。我以为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燕飞已经知道三人告诉家里他的身份了，对方言语中的亲切、熟稔以及自然，都令他感动不已。重生后，他一直避免接触大院里的那些人。在和邵邵、孙敬池、萧肖发展成恋人的关系后，他更避免和三家的长辈接触，更多的是因为尴尬、因为不知怎么去面对，尽管他从未对三人说过。就算他现在能怀孕，可他与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违背世俗伦理的，更何况三家是那样的背景。如今，这两通电话打过来，对方没有一丝对他的轻视，只有关心，他又怎能不敢动、不感激？
压下喉咙的哽咽，燕飞面带微笑地说：“您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听不出。阿姨，您和叔叔都好吧？”
“好，我们都挺好的。”孙夫人停顿了一下，感慨道：“你回来了，敬池能好好的了，我和你叔叔就更好了。”
燕飞喉咙的哽咽又起，压抑地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阿姨知道你太痛苦了才会那么做。”孙夫人口吻一转，轻快地说：“燕飞啊，我和你叔叔一直想去看看你，但你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敬池让我们再等等。可你现在的身体不比平常，我和你叔叔等不下去了。我挺你吴阿姨说晚上要去看你，我和你叔叔商量了一下，干脆一起过去好了。晚饭你别管，我们现在就过去，等我们去了我们来做。”
“我的身体没事。”燕飞道：“您和叔叔过来吧，其实我也想见你们，就是一直不敢见。”
“……你这孩子。”孙夫人在电话那边也是嘴角含笑，说：“那先不说了，我们现在过去，你想吃什么，我顺道给你带过去。”
燕飞笑：“突然特想吃‘稻花香’的点心。”
“好。”
孙夫人挂了电话就准备出门，要先去给‘儿媳妇’买点心。
燕飞扭头，看向还在等着的父母，说：“爸妈，敬池和小小的父母晚上也都会过来，多蒸几个馒头，把剩下的菜都洗了吧，晚上我炒菜。”
“啊，啊……”燕三牛和田晚香更紧张了，这要见‘亲家’了，他们都是山沟沟里来的农民，要是给儿子丢了人可怎么办？
燕飞起身走过去抱住两位紧张坏了的老人家，轻拍安抚：“放轻松。他们是越少他们的父母，你们也是我的父母啊。两家人也该坐下来吃一顿饭了。爸，你炖一锅小鸡炖蘑菇，给他们尝尝。”
“好好！还有啥菜爹能做的？”燕三牛心跳得厉害，太紧张了。
“就小及炖蘑菇。”燕飞又对母亲说：“妈，你熬小米稀饭，放点花生和红枣。”
田晚香的反应是马上从儿子怀里出来去厨房熬稀饭。燕三牛也赶紧去厨房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燕飞看着两人进了厨房，长长吐了口气，也有些莫名的紧张。
电话铃声在此刻又响起，燕飞转身去接电话。
“喂？燕飞在家吗？”
燕飞放松身体坐下：“是章阿姨吗？”
对方愣了一秒，声音扬起：“燕飞？你居然能听出我是谁，我还以为你忘了阿姨了。”
“怎么会忘。”燕飞看看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听了二十多年了，忘不掉的。”
“呵呵，忘不掉就好。”萧夫人直接道：“我和你叔叔一会儿想过去看看你，你叔叔念了奥几次了。阿姨前几天出国公干，给你买了些东西，正好给你带过去。还有，你父母来帝都这么久了，我们也应该去见见他们。晚饭你别管，邓阿姨去了给你做。要不是萧肖一直不让我去，我早就想过去了。”
燕飞只觉得格外歉疚：“读不起，阿姨，我应该早点去看你们的。”
萧夫人理解地说：“我们去看你也是一样的。那先不说了，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燕飞再次吐了口长气，只不过脸上明显的笑容。摸摸肚子，伸个懒腰，燕飞去厨房。今晚的这顿饭一定得他来做。

第五章

岳家、孙家和萧家的父母并不是商量好了一起过来。三位夫人商量着先让岳夫人去探探燕飞的口风，如果燕飞愿意见他们，他们就一起去。三人中岳邵排老大，连带着三家也以岳家为首，只要是事关三个孩子的事情，他们也都习惯让岳家先出面。
岳夫人的电话打到了目的，她马上告诉孙夫人和萧夫人，两人便也赶紧打电话给燕飞。这边放下电话，三位夫人就先出发了，另外三位男性长辈会在手头的事情结束之后过来。
田晚香把家里的水果各洗出一部分摆在茶几上，还切了西瓜，按照‘大户人家’吃西瓜的习惯把瓜肉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然后放入冰箱等‘亲家’来了正好吃。
燕飞一边和父母一起准备晚饭，一边与父母聊天，借以缓和他们的紧张，不过收效甚微。
燕三牛和田晚香在某种程度上很自卑，自卑自己没本事，怕自己的没本事拖累了儿子。虽然还不清楚岳邵、孙敬池和萧肖三家的具体情况，但三人的实力也足够他们自卑了。这种自卑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贫穷，还有几十年里亲人、外人对他们的歧视与欺压。
燕三牛和田晚香的忐忑难安玲燕飞很心疼，同时又格外感动。因为两人的忐忑是源自于他，源自于对他的疼爱。上一世，‘鈡枫’没有得到过杜牧真正意义上应该由得对子女的疼爱，这一世，‘燕飞’得到了，既然缓和不了，那就不换和了，他相信时间长了，父母会安下那颗紧张的心的。
过了将近四十分钟，电子门铃响了。燕三牛赶紧擦擦手就要去开门，走出两步，他又顿住了，回头看儿子，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怕不合体。
燕飞擦干净手说：“爸，我去开门，你和妈泡茶。”
“哎哎，好。”
燕三牛紧张得脸部都有些僵硬了。燕飞拍拍父母，去开门。
来人似乎也知道别墅里没几个人，燕飞的行动也快不了，按了两下门铃后就没动静了。燕飞脚步如常地走到门边，拿起解锁话筒，从小荧幕上看到来的果然是三位夫人，他按下解锁键。待看到三位夫人进了别墅，燕飞出去迎接，燕三牛和田晚香也出去了。
让司机开车先回去，岳夫人、孙夫人和萧夫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燕飞带着父母迎上去。看到三位‘贵夫人’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燕三牛和田晚香的紧张消去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阿姨。”燕飞首先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