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时第二部(20)
公园里到处是花花草草、高大树木,还有人工湖,不算热。田晚香腿脚不便,燕飞身体不便,三人走得很慢。燕三牛手里时刻拿着儿子的水杯,生怕儿子渴。
三人走一走、歇一歇,倒也不累。公园里有餐厅,燕飞打算午饭就在公园里解决。又一次停下来休息,坐在树荫下,燕飞问:“爸、妈,累不累?”
“不累不累。”燕三牛和田晚香乐呵呵的。
田晚香问:“你累不?多歇会儿。”
“我也还好。”燕飞舔舔嘴,倒是有点渴了。
燕三牛立刻把被子递给儿子,然后又收回来,打开一看,他站了起来:“没水了,爹给你买水去。”
“我去。”一位保镖出声。
燕飞看到不远处有餐饮店,他喊住保镖:“我去那里看看有没有就卖鲜榨果汁。”
“您想喝什么我给您买过来。”那位保镖道。
燕飞说:“我去看看,也许还有想吃的。”嘴里淡淡地,他有点想吃酸的。
“爹(娘)陪你去。”
“好。”
燕飞和父母一起过去,保镖紧紧跟随。
到了餐饮店,有不少游客聚集在那里。保镖挤开一块地方避免燕飞被挤到。店里卖的种类还不少,燕飞一一看过去,对等候的服务生说:“来两杯鲜榨西瓜汁、一杯鲜榨橙汁、三瓶矿泉水。”想到一会儿该吃午饭了,燕飞忍住了吃小吃的欲望,主要还是怕味精什么的放太多。
“一共七十二元。”
燕飞收回视线,转头:“妈,给钱。”
燕飞身上什么都不带,钱包在田晚香身上,手机在燕三牛包里。田晚香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一百块钱,心里念叨这公园的东西可真贵。燕飞拿过钱递给服务生,一抬眼,他愣住了。
对方收过钱,面带微笑地说:“一共一百元整,找您二十八元,请稍等。”
田晚香刚才也在看价目表,她和燕飞几乎是同时看向服务生,她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等服务生面带微笑地递出零钱,见燕飞不接却一直盯着他,他微微不解,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地说:“您的钱。”
燕飞回神,面容稍显僵硬地接过钱。服务生指指左边,说:“请您这边等,谢谢。”
“延烧,您去坐着等吧。”一位保镖说。
燕飞看了几眼那位服务生,点点头,沉默地走了。田晚香和燕三牛跟了故去,田晚香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看看儿子,又急忙回头看看那位服务生,一脸的紧张。
“咋了?”燕三牛急问。
“没什么。”燕飞用力握了下母亲的手,田晚香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拉着父母到另一张木凳上坐下,燕飞有点心不在焉地沉思。田晚香看上去则是十分的不安,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燕三牛急了:“到底咋回事啊?大娃?咋了?”
燕飞怔了怔,说:“啊,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爸,别担心。等会儿咱们就去吃饭。”
燕三牛抿抿嘴,说:“大娃,不管出了啥事,都有爹在。”
燕飞的心窝一麻,他抬手撑住父亲的肩膀,重拾笑容:“爸,我和翔子有你和妈这样的父母真是幸福。”
燕三牛的脸红了,感动极了,田晚香的泪都快出来了,却不仅仅是因为感动,呼了口气,燕飞放开父亲,说:“等果汁拿过来,咱们就去餐厅吃饭。”
田晚香说:“大娃,吃罢饭咱们就回去吧,改天再出来。”
燕飞对母亲笑笑,安抚说:“妈,真没事,吃完饭看情况,如果累了就回去。我正好去家里看看,晚上我想吃小瓜饼。”
“爹给你做。”燕三牛把担心压在心里,肯定有事了。
拿果汁的保镖回来了。燕飞把两杯西瓜汁分别给父母,矿泉水是保镖的,燕飞的是橙汁。燕飞收起心里的那抹疑虑,和父母、保镖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又在公园逛了一个小时,在田晚香的担忧和催促下,燕飞让保镖兼司机载他们去训练基地。
到了父母的住处,燕飞就被田晚香推进了卧室,让他睡午觉。
关了门,没让丈夫跟进来,田晚香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说:“大娃啊,别怕,有爹和娘呢。老家的地和房子都在,你给爹娘的钱爹娘也都存着呢,绝对能养活了两个娃娃,别怕啊,有爹娘在呢。”
燕飞安抚地说:“妈,你别多想。”但不能否认,他心里闷闷地、堵堵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用介意,根本不应该怀疑那三人对他的感情,但就是不受控制的胸闷。
田晚香只当儿子是宽自己的心,轻拍儿子,说:“爹娘早先就做好了你可能不会跟他们长久的准备,所以咱不怕啊。爹娘能把你和你弟养活大了,也能把两个娃娃养大。”
燕飞又赶紧反过来宽慰母亲:“妈,你真的别多想,我真没事,就算有一个和“钟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邵邵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变心的。他们的心里现在只有我。”
田晚香忍下心酸,说:“就算他们不喜欢你了,你也要想开点,你还有爹娘,有你弟,有孩子。”
“嗯,我没事。妈,我想睡会儿。”
田晚香又拍拍儿子,给儿子盖好毛巾被,她起身出去了。关了门,看到丈夫站在门口,田晚香的眼泪当即就出来了。
燕三牛扶住妻子,焦虑地低声问:“到底是咋了?”
“过去说。”田晚香哭着推推丈夫,燕三牛心慌慌的。
第十章
把丈夫拽到客厅,田晚香哽咽地说:“你知道大娃房子边的那座坟吧?”
燕三牛点点头,来的那天儿子就跟他们讲过了。虽说他们觉得房子边放一座坟不大好,但这件事他们管不了,只要那三人对儿子好就行。
田晚香的眼泪往下掉:“今天在公园里见到的那个卖饮料的小伙子,长得跟坟里的那个人特别的像。我在大娃的卧室里看到过那个人的照片,真的特别像。”
燕三牛一下子愣住,不过没有往深处想。
田晚香抹着眼泪说:“大娃和他们的卧室里摆着好多张那个人的照片,房子边又放着那人的坟。不管他们多大娃有多喜欢,终究还是不及那个人吧?不然也不会和大娃在一起了还摆着那人的照片、留着那人的坟。你说,要是他们看到一个跟那人那么像的人,他们会咋做?”
燕三牛的眼睛瞪大。
田晚香深吸了口气,似乎接受了那样的可能,说:“不管他们会咋做,大娃是咱家的儿子,大娃肚子里的孩子是咱家的孙子。大不了就还是回老家去,你说是不是?”
燕三牛沉默了许久,然后他用手背擦了擦妻子脸上残留的眼泪,闷声说:“没啥可担心的,本来咱们在帝都的这些就都不是咱们的。咱现在不欠账,还有不少积蓄,再苦也不会比以前苦。若大娃不跟他们再一块了,咱们就回去,还让燕飞回去念书。大娃就先给他办个休学,你留在帝都陪大娃把孩子生下来,老家人人多眼杂,不方便。等大娃生了孩子,你伺候他坐了月子,然后把孩子带回来。大娃专心念他的书,咱们给他带好孩子,孩子是咱燕家的。”
有了丈夫的这番话,田晚香慌乱的心安了,丈夫说的有道理,帝都的这些好生活本来也就不是他们的。回老家还更好,不用那三个人帮衬,大娃在那三人的面前可能还会更硬气。说穿了,田晚香不是怕失去现在的生活,而是怕儿子受伤,她是心疼儿子。
燕三牛和田晚香在客厅里为儿子担心,躺在床上的燕飞也是了无睡意,脑袋里一直在想那个人。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杜枫是燕飞在此之前见过的唯一一个和自己上辈子很像的人,但杜枫所表现出的那种发骚的本性只会让燕飞生气,更别说杜枫的那张脸还是刻意整出来的。
可今天见到的那个人,却和杜枫绝对不是同一类型的人。那个人的气质挺干净,微笑的样子反而比杜枫更像他几分。那个人除了身高与上辈子的他有所差异——比他矮——之外,样貌什么的真的把燕飞吓了一跳,乍一看真的非常像,虽然细看之后还是有些差别的,但那乍一眼的“惊艳”令燕飞有点耿耿于怀。
燕飞的心里很不舒服,脑袋里总是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邵邵、阿池和小小看到那个人,会有什么反应?越冒越想知道,越想知道燕飞就越不舒服,越控制不住地冒出这个念头。如果邵邵、阿池和小小会受那张脸影响……燕飞的眼睛眯了眯,摸摸肚子。他们三个以后就滚得远远地,更甭想见孩子!
“妈——!妈——?”燕飞张口喊。
燕三牛也跟了过去。
田晚香打开门,就看到儿子坐起来了。看到母亲,看到明显哭过的母亲,燕飞很心疼,也很幸福。他笑着说:“妈,我现在就想吃小瓜饼。”
田晚香立刻说:“娘去给你做,还想吃啥?”
“凉拌黄瓜。”
“好好。”
燕三牛道:“大娃啊,你先躺着,做好了爹叫你。”
“不睡了,我去客厅,肚子饿,睡不着。”
“……好好。”燕三牛过去把儿子扶下床,燕飞顺势搂住母亲,和父母一起出去。他中午因为有“心事”没怎么吃,现在是真饿了。
燕三牛和田晚香扶儿子到客厅,然后就去厨房给儿子做小瓜饼。因为燕飞在公园的时候就说想吃,回来的路上燕三牛特地去买了小瓜。
夫妻二人在厨房忙活,燕飞发了一封简讯给三人:“今晚我在训练营这边住,不回家了,你们也别过来接我,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吧。”
字词中明显带着几分赌气。他就是不高兴!谁叫这三人有前科!
萧肖在公司,岳邵和孙敬池在外面,同时接到燕飞的这封简讯,三人都是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三人赶紧打电话给燕飞,结果他们紧张了,燕飞手机关机。
萧肖盯着那封简讯百思不得其解,然后他发简讯给二哥、三哥:“飞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不回来了,你们收到没?”
“收到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飞今天不是去公园吗?”
另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岳邵说:“我打电话给保镖问问看。”
萧肖暂时没心思工作了,孙敬池也撇下身边的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等消息。
随燕飞一起外出的三位保镖把燕飞三人送到训练营后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在训练营里找个地方暂作休息。燕家周围本来就有人警戒,所以用不着他们。接到二老板的电话,保镖们马上尽责地汇报:“老板,燕少在公园买了饮料之后心情就有点不好了。”
“怎么回事!”
“……”保镖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说:“燕少看到一个人,我把那个人拍下来了,我给您发过去,您先看看。”
事关“已故”的大老板,保镖也不敢乱插嘴。
岳邵“嗯”了声挂了电话。很快,他收到了保镖发来的照片,一共三张。看到第一张,岳邵愣了,看完三张,岳邵捂住了脑门,有点头晕。草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捂着脑门寻思了半天,岳邵打电话给何开复。
西杭的事情处理完了,何开复和萧肖都不用在那边坐镇了。何开复正在自己的店里,接到岳邵的电话,他马上接听:“喂,岳邵。”
“黑哥,你今晚定个桌请客。”
“……啊?”
何开复纳闷,倒不是不愿意请客,就是觉得岳邵这要求有点奇怪。
电话那边岳邵一脸自作自受的表情:“我们惹飞生气了,你请客,我们好找个借口去见他。”
“啊?怎么回事啊?”何开复更纳闷了。
岳邵停顿了两秒,说:“他今天带他爸妈去公园玩,看到一个长得和他以前有点像的人呢,可能是想到杜枫了,然后就不高兴了。说今晚不回家住,让我们也别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