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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界夜歌(34)

作者:云吞凉凉 时间:2018-08-29 10:31 标签:双性 生子 灵异神怪 产乳 女装 黑帮

  其后的情况可想而知,双方从谈话上升至争论,再到一言不合大动干戈。阿明等人频频苦战,不仅没能让对方收手,反而引来了更大一批虎地堂口的人,个个拿着刀具水管。元朗话事人林展权与屯门话事人炳佬的关系在社团中人尽皆知,几乎已是势同水火,而上回和洪胜郑伯寿宴上的一番干戈更令两人到达不共戴天的地步。如此上行下效,人多势众的虎地堂口自然要伺机打压林展权手下头马,原本人数对等的斗殴瞬间变为街头追砍,而阿兰与其母的店门也被泼上酒水大肆焚烧起来。
  火光映亮小片天空,无数烟气顺势而上,阿明不敢恋战,赶忙领着女友和未来岳母奔走。大约跑了五六分钟,二人已出现体力不支的情状。阿明知晓阿兰与她母亲跟着自己只会愈发危险,便派手下人护她们先走,又在联系耀仔帮忙后将手机留给了女友。
  不多时,虎地堂口的人便在大肆搜寻中找到了阿明。待林展权接到耀仔电话时,他已被炳佬的手下塞入车内带走,如今身在屯门总堂口,状况如何尚不明晰。
  “权哥,炳佬和他手下那帮废柴最恨我们的人,一定会往死里整阿明,我马上带人砍过去,把他救出来!”
  耀仔与阿明同期进入帮会,又同在林展权手下做事,平日来往密切,关系不亚于亲兄弟。而今听闻对方有难,又是身陷与元朗堂口龃龉颇深的屯门堂口,耀仔已然乱了分寸,大声道:“早就看那班扑街不顺眼,这次连阿明都敢动,还烧了他女友那间铺子——屌!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呀!权哥,让我去,保证手下兄弟没有一个怕死,杀到这群扑街放人!”
  林展权忖度片刻,沉声道:“这件事我来处理,让你的人和阿明的人都别乱动。”
  耀仔闻言一惊,怔怔道:“呃……好……啊?权哥你要亲自去砍人……难道是想打屯门?”
  林展权平缓道:“阿明被带走已经有一个钟。按炳叔的性格,如果不是在装狠,那一定会很快就做给别人看。但这件事到现今为止都没有任何动静,说明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阿明的性命。”
  耀仔此时有些回过味来,询道:“所以他将阿明带走是另有所图咯?……”
  林展权在电话那头微微颔首:“嗯,活人才能做我的头马,炳叔不会做到那种地步。”
  耀仔双目一瞪,恨道:“扑街,他想拿阿明威胁我们?”
  林展权轻声冷笑,道:“……威胁?他有什么资格威胁我。屯门是屯门、元朗是元朗,如果炳叔认为身在屯门可以管我元朗的事,到这个时候还能什么都不做就拿半分利的话……尽管来,我奉陪。”
  耀仔又开始摸不着头脑:“所以……权哥,炳佬那帮扑街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林展权点了支烟,道:“炳叔这个人心眼小又好面子,估计我平时在月会上驳他嘴、寿宴里落他脸、标爷面前顶撞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我们去荃湾做事,他一时没理由伸手也够不到地方,才想到用阿明的事报复。”
  耀仔急道:“可阿明没有去砸场呀,反而是他的人……他……”
  吐出一口烟雾,林展权无谓道:“事到如今,你讲阿明没去砸场也无人会信,何况还被炳叔的人抓了。当然,抓他也不过是为了折我面子,让旁人看我林展权是如何在他炳佬面前低头而已。”
  林展权起身倒了杯茶,道:“不急,他不敢对阿明怎么样,顶多是点皮肉伤。明早我打电话给炳叔,以和为贵,约他出来吃讲茶。耀仔,去订酒店。”
  虽然心中愤懑,耀仔也知道这是更好的解决办法,否则同帮会内相互砍杀一定会引人非议,要是惹来差佬更加糟糕。想着如今困于屯门的阿明,他点点头,道:“权哥,我即刻去办!”
  第二日早上八点,林展权致电炳佬,邀请对方吃早茶。
  “阿权,你怎么有空专程打电话给我呀?”
  正因为对这通电话的来意心知肚明,炳佬的话语比往日更加刻薄,态度也十分敷衍:“我还以为你赚了大钱,看不起社团里的其他叔伯啦!”
  林展权怀中揽着睡成一团的哑仔,伸手摸摸他的耳廓,含笑回道:“正因为赚了些钱,才要请炳叔你吃早茶。”
  炳佬亦笑了两声,开口道:“哈哈,真不凑巧!今早约了其他老友一起‘遛’狗呀,只能辛苦你多跑一趟!”
  听出对方话中隐意,林展权也不气恼,只和气道:“那就改到中午。其实这顿饭也有道歉的意思,听说我的手下在兆康喝多了酒,和炳叔你的人发生点矛盾还动了手。大家都是和兴胜的人,不必闹成这样。这次就由我做东,请大家吃顿饭如何?”
  “哦,有这样的事?”电话那头的炳佬假意不知,故作疑惑道:“阿权,你等等,我来问下情况。”
  如此行为不仅是为了拖延,更是想令林展权面上难堪。然而炳佬并不知道,林展权正一脸悠然地爱抚着怀中人,低头看与他缠绵竞夜的哑仔悠悠转醒。
  软绵绵地打了个呵欠,少年在男人怀中蹭了又蹭,露出雪白软嫩的肚皮。林展权刚欲发话要他穿好衣服,忽而想起还在与炳佬通话,只得顺手将被子向上提了提,盖住怀中人的腹部。
  “嗯……”
  哑仔伸出双臂等了半晌,对方始终没有动静。奇怪于男人没有如往日一样立即搂住自己,哑仔摸了摸后脑勺,抬头观察了一下,终于看见林展权手边的电话。虽然不太懂这些东西的用法,他还是能大致明白对方正在处理其他事宜,现在也并不方便陪他玩耍。
  “唔……”无趣地扭过头,少年在男人的胸膛亲了一下,随即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取来了桌上放着的梳子。
  林展权坐到床沿,拍拍膝盖示意少年坐上来。哑仔满脸欢喜地点点头,乖乖坐到林展权怀中,半眯着眼享受着男人替他梳发的温柔。
  指尖从柔滑的发丝上蹭过,林展权温热的大掌也在一番梳整后轻轻拍抚少年的头。哑仔仰倒进他的怀中,十分依恋地蹭了蹭对方的肩窝,又仰头细细吻着男人的脖颈,更调皮地挺起腰含住喉结吮了一口。
  “咳……嗯。”
  林展权清清嗓子,伸手捏了一把少年的鼻尖。还未做些其他,便听炳佬那头回道:“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林展权开口道:“嗯,不知炳叔你中午有没有空?”
  炳佬得意地笑了几声,道:“哼,大家都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阿权,这次是你自己说的,都是同个帮会做事的人,弄到现在这样也不好看。我本来觉得无所谓,既然你执意要摆桌赔礼,那我自然不好不给面子。”
  林展权看着少年似乎又有些鼓涨的乳首,缓缓道:“嗯,那就定在今天中午。”
  对方回了句“到时见”后便撂下了电话。
  林展权则顺势将少年抱进怀中,两人一同倒在床上。
  “我今天中午要出去,Maria煮了饭,你乖乖吃一点。晚上回来陪你,嗯?”


第四十章
  虽然早茶改作了午餐,可道上的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林展权此行的目的,更对这回“吃讲茶”的结果颇为好奇。 “吃讲茶”一说流传甚久,早年多用于市井之间,指的是发生矛盾的双方到茶馆请旁人帮忙断明是非。而放至帮会、社团一层,则更多是指头面人物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早在清末到民国时期,四川袍哥、上海青帮等大陆有名的黑社会团体已习惯于将茶楼、茶馆等作为堂口,下至街坊邻里、上至各大势力,若有争执都会选择这类场所作为仲裁机构,而本该处理纠纷的警署、法院等反而毫无作用。 白驹过隙,曾经川渝、沪上帮派的集聚处已湮灭在江湖喧嚣之中,但“吃讲茶”的习惯却因港岛洪门勇义堂主黑骨红号召三合会众人“以和为贵”而愈发风行起来,成为一种别有特色的常态化处理冲突的方式。其间更演化出种种不成文的规矩,譬如双方达成一致,则各自饮下讲和茶水,并分付此宴费用;一方选择退让,则斟茶请对方应下,并主动包付全款。自然,若双方谈崩便互不受茶,出门重新打过。 此回林展权在电话中对炳佬讲的是“请他饮茶”,一个“请”字,自有退让之意。 对于近年来愈发看中自身资历与道上脸面的炳佬来说,在旁人面前耀武扬威,尤其是在平日惯常与他针锋相对的林展权面前耀武扬威,狠狠杀其锐气,正合他的心意。但于林展权而言,腥风血雨间凭砍杀争夺荣光的时代已经结束,叔伯辈能赶上“暴力解决一切”的,自然可以肆意享受最后几丝余晖。但如今港岛各色势力龙盘虎踞,更多事还是要靠金钱手段去和平解决,至于有没有脸面、需不需要低头,都是后话。 除去阿明这回不够谨慎而中伏的前提,单看敬一杯茶、道一声歉就能换回手下头马,林展权觉得自己并不算亏。 去往酒楼的路上,他甚至对耀仔玩笑道:“炳叔还算给面子。换作他的头马跑到元朗,我一定让人立刻做掉,又怎会等他过来请饮茶再捞人?” 耀仔愣了愣,惊讶道:“呃……做掉?权哥,你不是说一笔写不出两个义吗?”话毕,他又匆忙道:“当然啦!我没觉得权哥你有讲错,炳佬这条老屎忽,手下都是一帮废柴,还敢对我们的人下手,活该被砍到扑街!” “是呀。”林展权点了支烟,轻声道:“之前呢,大家都是和兴胜话事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于情于理不好闹得太难看,那就只能一笔写不出两个义字。可以后就不同了……” 言谈间,车已临近耀仔预约好的酒楼,林展权便停了“两个义”的话头,转而对他道:“先去看下包厢准备的如何,我打个电话。” “OK,权哥。” 交代完一些事宜,林展权挂断电话走回包厢。此时已是正午,距双方相约的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但炳佬一行丝毫不见踪影。 耀仔斜倚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神色紧张的酒店服务生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捧了菜单,等着对方点菜。 “先生,要不要先上……” “上你老母!没看到外面鬼影都没一只呀?” “Sorry,那……那先看酒水好了,先生要红酒还是白酒?” “酒你老母!人都没来一个,我自己开给自己饮?” “Sorry……” 话音方落,林展权抬头对服务生道:“菜单拿过来。客人还没到,你先下去,点菜的时候会喊你。” “是,先生!” 闻言,酒店服务生松了一大口气,立即将菜单奉上,随即飞快地躲到了走廊另一头。 又等了一刻钟,炳佬等人还是没有出现。耀仔原本就没什么耐心,加之担忧阿明的情况,忍到如今已快忍无可忍。不多时,他便握着拳走到林展权身旁,咬牙道:“权哥,还要不要等?再等下去午饭都要变成晚饭,搞不好要改请那帮扑街吃宵夜呀!” 林展权看了眼腕表,道:“别急,应该快了。” 耀仔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回椅子里,把桌上凉透的茶水喝掉。半晌忽而想起什么,开口询道:“对了,权哥。刚才你在车上说什么以后就不同了……哪里会有不同?” 林展权点了支烟,轻吸一口道:“现在是十月中旬,再过一个半月就是社团的尾牙宴,到时少不得请些已经退了的叔伯辈来。标爷这两年身体不比以前,阿毅又顶上了葵青的堂口,我看,他八成要把这桌宴办出其他意思。” 耀仔闻言双目一亮,道:“哗!权哥你是说……” “全头全尾的时候激流勇退,好过今后被人赶下台。”林展权笑了笑:“他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应该退场就会退场,否则年青人怎么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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