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真(3)

　　谢楚钰把脸抵在他起伏的心口，苏艾真就揽过双手抱着他的脑袋，他的心跳现在很快，可能会被听到，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每次见谢楚钰都是这样，没人知道，包括谢楚钰。
　　他薄薄的肚皮被撑起鼓胀的弧度，Alpha粗重的喘息就在他耳边，他哭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什么一样，精液灌满了他的穴肉，被操得身子抽搐，汗珠滴进凹陷的锁骨，又被吻去。
　　昏过去之前，他在心里偷偷想，他不是苏净秋，如果小楚能叫他的名字就好了，一次就好。
　　他做了梦，梦见苏净秋带着谢楚钰回家，十六岁的少年，肩膀挨得极近，两个人穿着一样的校服，青涩稚嫩，但衬得人干净又好看，背对着客厅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明亮的光线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块儿，净秋的脸看上去有些羞涩，跟以往比更加生动。
　　那是暑假的前一天，净秋说，谢楚钰是他的男朋友，他们现在是恋爱关系。
　　苏艾真心脏几近骤停，窒息得喘不上来气。
　　他想到自己对谢楚钰的那点无人知晓的心思，遮遮掩掩，还想着等小楚十八岁，他就要告诉小楚他的秘密。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等不到了。
　　“哥，你不开心吗？”苏净秋看上去不知道怎么了很紧张，眼睛一直盯着苏艾真。
　　苏艾真摇摇头，脸上挂起笑，看上去跟平常没有差别，他不想让弟弟觉得自己很小气。
　　“开心呀，净秋跟小楚很般配，要好好在一起。”
　　他不清楚谢楚钰是什么表情，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实在是不敢，怕暴露，也怕嫉妒，但最怕在谢楚钰脸上看见高兴喜悦的神采。
　　谢楚钰要回家，苏净秋跟他牵着手送他到门口，苏艾真站在落地窗的窗帘后，看着净秋坐进谢楚钰家的车，然后一起走，半小时后，由谢家的司机送了回来。
　　确实很般配，那是苏艾真脑子里唯一的感受，总之，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十八岁的苏艾真只可以偷偷喜欢十六岁的谢楚钰，但是十六岁的谢楚钰和十六岁的苏净秋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祝福是真心实意的，他没有骗人。
　　他喜欢谢楚钰，但也喜欢弟弟，两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再好不过了。
　　……
　　苏艾真一向醒的很早，他的生物钟很准时，即使在昨天被那样折腾后，滞涩的脑子比他的身体反应得快一些。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他愣在床上，光裸的身子在床铺里僵硬起来，这种感觉跟他知道谢楚钰和苏净秋在一起时一样。
　　谢楚钰一点点把他从怀里推出去，在看到他的脸时，眼里的错愕跟不可置信一览无余。
　　“你怎么在这里？”
　　“我……”
　　苏艾真惨白着脸，犯错似的低着头，细长的脖子露在Alpha眼底，后颈的腺体发红，谢楚钰在上面看到了轻微的咬痕。
　　“对不起。”苏艾真跟他道歉，抖着手从床上爬起来，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堪地想要穿上自己的衣服，只可惜全被零散地扔在了地上，他拿不到，只能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他想等谢楚钰离开了，自己再下去捡起来，他穿衣服很慢的，身体又丑，不想给谢楚钰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
　　即使没有抬头看，也知道Alpha看向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他觉得有一点冷。
　　谢楚钰走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一些，空气里还残留着两个人交织的信息素气味，很好闻。
　　但这些跟他都没关系了，苏艾真跟谢楚钰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昨天只是意外。
　　在床上呆了好几分钟，苏艾真才拖着身子下床，他的两条腿几近瘫痪，根本没有什么支撑力，他只能靠着床，慢慢地挪过去，轮椅也不知道在哪里，他得先穿衣服，幸好有地毯，不然真的很冷，他也没时间洗澡了，白皙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青紫的痕迹，他坐在地上把衣服捞起来，然后又一件件穿上。
　　门突然被打开，谢楚钰冷着脸出现在门外。
　　苏艾真慌张无措地把还没穿的裤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蜷着两条腿，他抖着嗓子道歉：“对不起啊小楚，我......我马上穿好了，一会儿就走，你先等一等好吗？”
　　苏艾真的声音越说越小，隐隐带着一点哭腔：“别赶我。”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他也不想的，出车祸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待在家，爸爸请了人照顾他，他所有的尊严早就在日积月累中消失了，其实没什么的，他习惯了，但是他固执地认为，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能这样，他还是想保留一点体面。
　　他也很少哭，昨天已经哭得够多了，但在谢楚钰冰冷的目光里怎么也忍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道歉，眼泪一颗颗往地毯上砸，后来身体被腾空抱起，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又黑又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茫然地望着谢楚钰。
　　“小楚？”
　　“洗完澡，我叫人送你回去。”谢楚钰说。
　　苏艾真清瘦漂亮的脸看上去有些呆滞，然后很轻地点头说好。
　　谢楚钰抱他进浴室，对他说：“不要再来找我，苏艾真，我们没到这种关系，你一个Omega来找一个易感期的Alpha，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苏艾真不会解释，只说：“知道了。”
　　谢楚钰毫不留情地告诉他：“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苏艾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仍旧是说好，昨天的事是错事，他们确实不该这样。
　　他洗澡也没花多长时间，谢楚钰给他准备了干净的衣服，他在上面闻到了熟悉的Alpha气味，慢吞吞地穿好，才叫谢楚钰的名字。
　　“我好了。”
　　谢楚钰就抱他出来。
　　从昨天到今天，他跟谢楚钰抱了很多次，他暂且把这些都称为拥抱，很温暖的拥抱。
　　在离开前，谢楚钰给了他一盒避孕药，苏艾真在Alpha看不见的地方咽了下口水，指甲嵌进掌心里，他也接下了，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
　　“会吃的。”苏艾真是这么说的：“小楚，那我先走了。”
　　谢楚钰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靠在门框边上，眸色漆黑幽深，看不出里面装着的心事。
　　苏艾真轻声跟他说了再见，每一次跟谢楚钰分开，他都会说再见，用平常到极致的分别语藏好自己的私心。
　　他被谢楚钰安排的司机送回家，而谢楚钰在门口看着Omega被人推着进电梯，手里拿着那盒避孕药，他没有看错，苏艾真一直在抖，即使穿着厚重的衣服，整个身体都薄得不可思议。
　　直到电梯门被关上，他才转身回了屋，找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跟短信，全部来自苏艾真。
　　打得并不频繁，大概是每隔半小时才会再打来，他在最底下发现了一通并不属于苏艾真的来电。
　　那是自己拨出的号码，很快就挂断了，备注是苏艾真。


第3章 般配
　　从谢楚钰那里离开后的两个月里，苏艾真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今天却是自己呕吐的第三天了，他趴在马桶边缘，又干呕了好几下，喉咙口的酸楚蔓延到整个口腔，整个胃里都在翻腾，他难受得太阳穴都在跳。
　　他长久没有进食，眼睛发昏，看东西都重影，胃里此刻空落落的，烧得心慌。
　　苏艾真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下，有个荒唐的念头冒上来，他极缓慢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心跳仿佛传递到了那里，他慌忙地将手移开。
　　他吃过药的，不太会有这种可能，况且从回来以后，后悔的思绪就一直缠着他，他不应该去找谢楚钰的，他也不该做出这种事来，谢楚钰是净秋喜欢的人，是弟弟的男朋友，这跟净秋还在不在都没关系，他怎么都不能和小楚发生这种关系，怎么想都是不对的。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
　　“艾真，艾真？”
　　保姆在门外叫他，敲门声不大，但一声声落在苏艾真的耳朵里，他忍着恶心漱了口，然后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顺带着用毛巾把因为呕吐而发白的脸搓红，这样起码看上去气色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