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真(18)

　　秋姨越过一动不动的谢楚钰，把吹风机捡起来。
　　谢楚钰说：“我来吧。”
　　秋姨走后，只留了他们两个人，苏艾真刚洗完澡，浴室里全是蒸腾的热气，他感到口干舌燥，咽了下口水，对谢楚钰说：“吓到你们了。”
　　谢楚钰很自然地给他吹头发，倒是苏艾真浑身都僵硬，Alpha的指腹擦过他的头皮，带来一阵颤栗，温热的风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头发长了。”谢楚钰说。
　　“嗯。”苏艾真应道：“我明天要出去，正好剪掉。”
　　苏艾真觉得吹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他现在耳朵很烫，每被谢楚钰碰一次，就要升温一点。
　　“好、好了，已经干了吧。”
　　谢楚钰把吹风机关掉，轻轻瞟了一眼苏艾真的耳垂，“新睡衣没穿？”
　　“啊？”
　　苏艾真脸突然红了个彻底，说话更结巴了，“还没、没洗，洗了再、再穿。”
　　他以为谢楚钰会像平常那样调侃笑话他，但是没有，Alpha把吹风机放好后就弯腰抱他，苏艾真两手攀在他肩膀，红晕更深，“做什么啊？”
　　谢楚钰看到苏艾真几乎像是要滴血的耳垂，乌黑纤长的睫毛都忍不住在颤，内心起了点逗弄的心思，故意把脑袋凑过去，在Omega滚烫的耳根说话。
　　“你说呢？”
　　苏艾真死死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小楚，你送我的那个睡衣......”苏艾真抬起眼睛，白嫩的脸像是沾了胭脂，“你喜欢吗？”
　　谢楚钰抱他回床上，皱着眉：“不是给你穿的？”
　　“是啊，我就是问问嘛，那你......”
　　“睡觉。”谢楚钰用被子把他盖上，苏艾真又把被子拉下，露着两只漂亮的眼睛。
　　“你不睡吗？”
　　谢楚钰勾唇笑了声：“想我陪？”
　　苏艾真张着嘴还没回答，谢楚钰就说：“还有事，你先睡。”
　　“嗯。”
　　Alpha出去后，苏艾真搓了下滚烫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才准备睡觉。
　　谢楚钰回到客厅，又看到了那盒被秋姨翻出来的糖，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破旧不堪，像是一堆垃圾。
　　“谢先生，还不睡觉？”
　　谢楚钰盯着地上的盒子，莫名其妙说了句：“苏艾真预产期是在春天。”
　　“对啊。”
　　过了好几分钟。
　　“这个。”谢楚钰的嗓子变得沙哑，“扔了吧。”
　　秋姨没听出来他语气的变化，点点头，弯腰把那盒糖捡起来，“好，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苏艾真跟秋姨出门，从她准备扔掉的垃圾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心脏一瞬间都在震，他当时没问，看着秋姨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上，然后上了车。
　　最终，在车上的时候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秋姨，刚刚扔掉的东西，是……有盒糖吗？”
　　“是啊，打扫房间收拾出来的，谢先生也不吃，就说扔掉。”
　　苏艾真木木地真看向窗外，“这样啊。”
　　说的也没错，去年送的，都该过期了吧，确实该扔掉的。
　　苏艾真觉得自己很奇怪，当初送出去的时候明明说扔掉也没关系，怎么现在看到它呆在该呆的地方，还是有点难受。
　　逛了好几家店，小宝宝的衣服都很可爱，苏艾真挑了喜欢的买下，然后找了家理发店把头发剪了，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谢楚钰年底还是很忙，不过回家的时间都不会很晚，秋姨做好饭，谢楚钰正好回来。
　　苏艾真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电视机在放着无趣的广告，他的眼睛眨都不眨。
　　谢楚钰走过去，“还不吃饭？”
　　苏艾真的肩膀抖了下，似乎没想到有人过来跟他说话，一转头，就看见了谢楚钰。
　　谢楚钰这才注意到Omega的头发，原本垂到脖子，现在只到耳朵了，显得整个人都很干净，但是苏艾真的模样很呆滞。
　　Omega很快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着耳朵，“很难看吗？”
　　“没。”谢楚钰不动声色地看他不自然的脸，觉得热，把屋里的暖气调低了一点。
　　苏艾真也没指望谢楚钰会说什么夸他的话，就这样也不错。
　　“咱们吃饭吧。”
　　虽然最近谢楚钰总是陪他，但其实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天Alpha也都在工作，这样一算，他们好像相处的时间又很有限。
　　苏艾真发现自己变得很不知足，结婚了，怀孕了，反而要的东西变多了，很不讨人喜欢。
　　“你今天出去了？买什么了？”
　　苏艾真没想到谢楚钰会主动问他这个，有些受宠若惊，“就买了些小宝宝的衣服，都很可爱。”
　　别的也没再说了，谢楚钰打量着他，苏艾真有些心不在焉，掩饰性地挪轮椅要去吃饭，谢楚钰走过来帮他，苏艾真连忙说：“我自己来，自己来吧。”
　　谢楚钰垂眼看他。
　　“苏艾真，你有什么不高兴？”
　　苏艾真很木讷：“我没有。”


第18章 喜欢吗
　　“我真的没有不高兴。”
　　苏艾真在打发他，谢楚钰看出来了，Omega连正视他都做不到，一紧张就会转移话题。
　　“吃饭了小楚。”
　　说实话，谢楚钰一向不喜欢刨根问底，但他在苏艾真身上多了很多平时没有的耐心，他没有细想过理由，只觉得是因为苏艾真怀孕了。
　　“小楚，你……”
　　“随你。”既然苏艾真不愿意说，那他也不会问。
　　苏艾真垂着头闷不做声，觉得自己似乎搞砸了一些事情，明明之前才让谢楚钰不要生气，现在又惹他不高兴了。
　　但他还是选择缄口不言，因为一盒过期的糖果而难过这种事说不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更不用说出来让谢楚钰笑话。
　　“对不起。”
　　谢楚钰并不需要他的对不起，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道歉。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疏离冷漠的状态。
　　年底，谢楚钰的公司开始放假，在春节前他陪着苏艾真做了产检，Omega躺在床上，撩起衣服做B超，鼓鼓的肚皮让医生都惊讶地问了声：“多大啦？”
　　苏艾真不好意思起来，“快五个月了，就是比较显怀。”
　　医生帮他把衣服掖好，笑了笑，“是有很多Omega会这样呢。”
　　谢楚钰全程站在一旁，他看着显示屏上的四维影像，那上面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婴儿。
　　有心跳，有呼吸，还会动。
　　“啊。”苏艾真突然惊呼一声，谢楚钰低头朝他看去，Omega惊慌失措地回望，两人的视线交汇，谢楚钰率先开口：“怎么了？”
　　“就是......”
　　医生打趣道：“小宝宝动了呗，踢了一脚。”
　　苏艾真脸红红的，嗯了声。
　　谢楚钰看着苏艾真圆滚滚的肚皮，有那么一瞬间，里面的小家伙似乎又动了一下，连带着自己的心脏都开始无规则地跳动。
　　因为产检要抽血，苏艾真就没吃早饭，回去的路上他从包里掏出一袋饼干，自己吃了一块，想起谢楚钰来，用眼角瞥到身边沉默不语的Alpha。
　　他跟谢楚钰好久没好好说话了。
　　“小楚。”他犹豫着把饼干递过去：“要吃吗？”
　　谢楚钰侧过脸来，看他好一会儿，说：“你不是没吃早饭？”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想吃，苏艾真就收回手，又塞了块在嘴里，车子里一度只有他嚼饼干的声音，苏艾真把嘴边的碎屑舔干净，找了个话题：“程叔叔告诉我，钟宴庭要结婚了。”
　　手里的塑料饼干袋子被他捏出清脆的响声，苏艾真把嘴里的咽下去，问谢楚钰：“你要去参加吗？说是在乡下，会不会很热闹啊？”
　　他说完后，谢楚钰的眉头都上扬，“我跟他关系你不知道？有什么好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