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9)
何川遏制不住地想着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让他那么离开就好了,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是不是在向自己发出无言的求救呢……
那个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想到这,何川便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围裙,冲老何喊了一句:“爷爷!我出去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何川跑得很快,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老何的呐喊声。
“店里还这么多人呐!你这发哪门子邪啊?!”
何川不管不顾地往路口跑去,以至于胸口都被风给灌满了,路上还跟个买菜的大婶儿撞了一下。
在离路口还有一段距离后,何川果然看到了还未完全散去的人群,他们堵在路口中央,不停地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何川的脚底像灌了铅,恐惧的情绪让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火海刀山上,何川努力接近人群,然后一个一个地推开挡在面前的陌生人,直到最后一个人让出前方的视野。
就在何川马上就要看清路口上的状况时,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睑上,同时还有一句低沉话语在耳边响起。
“别看,不好看。”
【作者有话说】
“别看,不好看。”有么有种霸总保护娇妻既视感~~
我先磕为敬!
第7章 带他回家
何川的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他仓惶又惊喜地抓住遮住自己视线的那只手,把它从自己的眼睛上拉了下来,转身看着比自己高一截的男人。
“是你!太好了!你没事吧?!”何川喜出望外,脱口而出。
男人微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何川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发现自己还紧紧拽着男人温热干燥的手掌,于是便悄悄地松了手,男人没做任何反应。
“那个……你怎么在这里?”何川问。
“不知道去哪。”男人说。
何川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身边的围观群众感叹道:“可怜,可怜,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遇上这种事。”
“听说是个流浪汉,这种人死了也没人关心的,无亲无故的谁管啊。”
“唉,流浪汉也是人啊,都是爹妈生出来的……”
“这司机也是,大清早就酒驾,这不就是出来谋财害命的吗!”
……
……
何川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男人英俊带伤的脸,心下一横。
“你跟我走吧。”何川说。
男人的眼神似乎晃动一下,但却看着何川一言不发。
“我是说……你反正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如先跟我走,然后我……我们再从长计议,总比你这样子在大街上到处乱跑好很多。”何川解释道。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男人声音很低,在嘈杂的人群声里是那样的沉稳。
何川心里一咯噔,他没想到男人会问这种问题,一时之间有点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说不是的话,那是在撒谎,可若回答是,何川又不太想承认,毕竟对于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而言,自己撇下一店子的客人跑出来找他,怎么说都有些夸张,有些于理不合。
何川犹豫着,嘴唇开阖了几下,不知该怎么解释。
“谢谢。”男人没再等何川的回答,他已经有了答案。
男人垂目看着何川,与何川对视着,漆黑的眸光落在何川的脸庞上。
“嗯……”何川把脸别开了,他又莫名其妙地不敢跟男人对视了,“那你要是同意了,我们就走吧……店里还有好多事情呢……”
何川说完就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跟了上来,这才加紧了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路上遇到几名街坊邻居跟何川寒暄了两句,谁也没把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跟何川扯上任何关系。
两人刚到店门口,就听见老何大嗓门地抱怨着:“这个小川,干啥去了,还不回来!莫不是让山上下来的狐妖把魂儿给勾走了吧?!”
“我回来了!”
何川赶紧闪身进店,怕爷爷的嘴里还能冒出更离谱的话来。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你这——咦,他咋又来了?!”老何惊讶地看着门口的两人,目光落在了不久前才刚见过面的男人身上。
“小川,你回来了。”这时一个手端着两只吃剩空碗的男人从店里走了过来,他个头大概能有一米八,皮肤较黑,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看着何川。
“传贵,你怎么来了?”何川问。
“你说传贵咋来了?!你这撂下一摊子活突然跑了,我不把传贵喊来帮忙,我一个老头子应付得过来啊?!”老何吹胡子瞪眼,然后又看了眼闷不作声的那个男人,没好气道,“他到底咋回事啊?!”
“爷爷,先忙生意吧,等忙完再说。”何川岔开话题,赶紧接过爷爷手里的煮面长筷子,又对传贵说,“林子一会不还得上学?你赶紧回去忙活她去吧,这儿没什么事了,剩下的我来弄就行。”
最后才对着还站在门外的男人说:“我房间在上楼梯右手边儿那屋,你先进去休息会,什么事情都等我这儿忙完再说。”
“啥玩意?!”老何突然嚎道,“啥进屋休息?啥忙完再说?!”
“小点声爷爷,”何川皱眉,“别影响客人吃饭。”
“愣着干嘛,快进去啊。”何川又对男人催促道。
“嗯。”男人应了一声,在老何和丁传贵诧异惊讶的目光下进了店里,踏上了老旧的木楼梯。
“这谁啊,小川。”丁传贵满脸疑惑地看着走在楼梯上的那双大长腿,不知是不是腿长的缘故,人家上楼梯一步三个台阶的。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回去,等忙完再说。”何川还是这句话,也不再看人了,对着操作台利索地忙活了起来。
“你脑子哈秧了啊小川!”丁传贵不清楚怎么回事,可老何心明眼亮,他气呼呼地往何川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啊,疼!”何川叫道。
“咋不疼死你啊,你个犟种!”
***
男人照着何川的指示,进了楼梯右拐的小屋,房间不大,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破旧的小床头柜,再就是一组同样破旧的木衣柜,除此之外屋里再没有其他家具,不过屋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的。
男人环顾四周,发现床头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收起的窗帘是粉色碎花图案,再然后是床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张不算新的海报,上面有个外国男人,露着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摆着搔首弄姿的姿势。
男人收回了目光,又看眼何川的床,同样是粉色碎花的床单,被套和枕巾,看上去已经洗的有点发白掉色了,男人又扫了一眼粉色的碎花窗帘。
屋里的陈设虽说旧,但都很干净,男人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不太干净的裤子,犹豫了一下,最终掀开了床头褥子的一角,坐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这屋子里连个椅子都没有,除了床头男人确实无地方可坐。
男人依靠着床头,似乎有些累了,愣坐了一会儿终于抵不住渐渐袭来的困意,缓慢地闭上了越来越沉重的眼皮。
***
九点钟左右,店里逐渐清静了下来,何川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会,他抬眼往楼梯上看去,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老何收走了最后一桌客人的用餐碗筷后气呼呼地拉过何川身旁的凳子坐下:“你到底想干啥我的小祖宗!”
“没想干什么,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何川说。
“他可怜你就把他往家里领啊?!那你看路边的野狗野猫的可怜不,你咋不也都领回来?再说了,你知道这个人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啊,他说他失忆了你就信啊?那他的可怜是装的呢?那万一是个在逃流窜犯呢?!”老何怒其不争地把一根手指头戳在何川的脑门上,“你说说你,都三十岁的人了,防人的心这么低,让俺说你啥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