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69)
杜裴这才抬眼看向霍阎,见他眉头紧皱,脸色烦躁,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霍阎目光毫无预兆从手机上移开,和杜裴视线交汇,杜裴心里咯噔一下,凭他的经验,他觉得霍阎虽然表面还维持着正常状态,但他此刻精神处于高压阶段,他需要尽快得到宣泄和引导。
“走吧,你在这里有房间吧?”杜裴果断放下手中刀叉。
“吃饱了?”霍阎看着盘里只吃了一半的牛排。
“嗯。”杜裴起身,“晚餐八分饱就好。”
霍阎没再异议,利落关机锁屏,带着杜裴从餐厅离开。
霍阎在酒店有固定的好几间房,在摁电梯楼层时,霍阎摁下了顶层,他很少带人去那里过夜。
电梯在顶层停下,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
杜裴看着前面西装笔挺的男人,想到刚才吃饭时从他眼神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戾气,再结合温医生给他的信息,杜裴能感知霍阎的性格偏执,也很难对谁敞开心扉。所以杜裴今晚不急于做任何诊疗,只想当个“陪伴”在他身边。
总统套房门被打开,霍阎对杜裴做出绅士邀请动作。
杜裴进门,与霍阎擦肩而过时,感受到莫名的压迫。
霍阎跟了进来,把西服脱下随手扔沙发上,衬衣扣子边走边解开。
“我去换身衣服。”霍阎进了衣帽间。
杜裴环顾房间,总统套房,装修豪华大气,落地阳台外是泳池。
杜裴没忍住向阳台走去,望着一波池水打发时间。
“会泳游?”霍阎换完衣服走了出来。
平常总是正装出现的霍阎,换了私服后看起来柔和了一些,但眉宇间仍有躁郁之情。
杜裴轻点头:“学过一段时间。你呢?”
“水中鱼。”
“嗯?”
“超快。”霍阎好不谦虚。
杜裴噗嗤一乐,好看洁白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男人不能太快,这个道理不用我教霸总吧。”
池水波光粼粼,反射在杜裴脸上,不知是光线使然还是他笑得开心,本来清冷的面相竟然有些意外的可爱。
“比一下?”霍阎问。
“肯定没你快。”杜裴坏笑,“不比。”
“赌注你定。”
杜裴眼光微动,经不住诱惑:“不许反悔。”
霍阎难得露出今晚第一次笑意:“霸总从不反悔。”
两人换好泳裤站在池边,霍阎赤裸着上身,肩宽腰劲,腹肌线条流畅。
杜裴没忍住盯着看了几眼,感叹道:“霸总的身材都这么好吗?”
“只有我这么好吧。”霍阎好不谦虚,他看着还裹着白色浴袍的杜裴,“不好意思让我看?”
“是有点自卑了。”杜裴承认道。
“早晚要看。”霍阎伸手一扯,白色的浴袍带子轻易散开,白皙皮肤暴露空气中,视线再向下看,一双笔直长腿分外好看。
“你!”杜裴没想到霍阎会毫不客气扯开自己的浴袍,一时有些无语,“你可是霸总,怎么能这样?”
“不懂礼貌的霸总?”霍阎无所谓道,跳下泳池,“快下来,杜裴。”
“请叫我杜医生。”杜裴有点负气高傲走到池边。
霍阎靠近岸边,伸手抓住杜裴脚踝用力作势一拉,杜裴赶紧踹他:“你疯啦!小心摔着我尾骨!”
“还不下?杜医生。”霍阎口吻淡淡,但尾音上扬,透着一丝揶揄。
两人互动这会儿功夫,杜裴已然看出霍阎性格中霸道专制的一面。
杜裴弯腰拉筋,缓缓入水。
“好多年没游过了,一会能让让我吗。”杜裴好声好气打着商量。
霍阎睥他一眼:“你又不是我老婆,我让你做什么。”
“你是老婆奴?”杜裴惊讶。
霍阎再次看他一眼,表情更加漠然:“当然不是,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我心慈手软。”
杜裴无语,只能干巴巴鼓掌:“果然够……霸总。”
比赛开始,两人潜入泳底,动作都十分敏捷流畅,第一个来回杜裴稍微有些落后,第二个来回两人不相上下,最后一个来回,杜裴提速发力,稍微领先,赢得比赛。
霍阎脑袋从水中露出,捋一把头发,看着靠在岸边的杜裴。
“你赢了。”霍阎大方道,“好久没人赢过我了。”
“意料之中,”杜裴得意道:“忘记告诉你了,我以前可是省队泳游冠军,差一点进国家队的。”
霍阎点头,双臂撑岸一跃而起。
“说吧,你的赌注。”霍阎站在岸边低头望着水里的杜裴。
“我想听故事。”杜裴在泳池里仰头看着岸上的男人。
“什么故事。”
“关于你的任何故事。”杜裴认真道。
霍阎眉头一皱,面色冷了下来:“杜医生。”
杜裴此时也从泳池里出来,他站在霍阎身旁安然一笑:“别这么防着我,又不用你给我讲你的秘密,我说了是关于你的任何故事,哪怕是你小时候尿床的糗事也行啊。”
杜裴云淡风轻地看着霍阎,实则仔细捕捉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霍阎当然知道杜裴在试探他,眉头渐渐放松,好胜心占了上风,他靠近湿漉漉的杜裴,轻笑道:“好啊,不过我讲故事前习惯喝点酒,不知杜医生酒量如何?”
“千杯不醉。”杜裴大言不惭道。
第64章 不醉不归
一瓶红酒快见底了,杜裴实际酒量非常一般,周身朦胧暖意恣溢,反观霍阎看起来则与平常无异。
“你的脸有点红。”两人坐在吧台高脚椅上,霍阎看着杜裴白里透红的脸庞,就连耳垂也沾染红色,不禁有些好笑。心情从刚才游泳以后明显顺畅了许多。
杜裴揉搓脸颊,开玩笑道:“我说这会儿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呢,你不会因为刚才比赛输给我怀恨在心,在酒里给我下药了吧。”
霍阎眼里的笑意骤然结冰,语气疏离:“下安眠药吗?”
杜裴虽然有些许醉意,但霍阎周身情绪的转变他还是很敏感地发觉了,杜裴稍微靠近霍阎,歪着脑袋,脸庞杵在霍阎下巴附近,自下而上看着霍阎,轻声道:“你不喜欢安眠药。”
“谁会喜欢那玩意。”霍阎垂目,视线落在杜裴被红酒浸泡过的嘴唇上。
“你其实可以试着慢慢减少药物。”杜裴回正身体坐好,“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陪你一起找一条路。”
“什么路?”霍阎把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没什么感情起伏地说道。
“一条可以让你安稳睡到天亮的路。”杜裴认真道。
霍阎轻声一笑,带着一丝鄙夷和不屑:“死了不就可以。”
“可你不想死,不是吗,”杜裴也把最后一口酒灌入喉咙,嘴唇更加红艳,“你从十几岁就找温医生,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断过,尽管你不肯完完全全地敞开心扉接受他的治疗,但你也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霍阎,你不想死,你想活下来,”杜裴眼里似乎有了醉意,但思路十分清晰,他的治疗一向大胆激进,与温医生慢火煮青蛙的方式不同,他大胆猜测,“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舍不得的人吧。”
霍阎手握空空高脚杯,看着杜裴,眼里有明显的戒备,刚才的好心情彻底化为乌有:“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觉得自己很牛逼,总觉得自己可以猜中所有的人心?”
杜裴从高脚椅上站起来,站在霍阎身边,酒意逐渐上头。
“别的医生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愿意信我,”杜裴温柔一笑,带着让人心安的自信,“我就会是你最牛逼的搭档。”
也许是杜裴斯文清冷的气质说着“牛逼”这种自负的词,也许是杜裴让人舒心愉悦的笑容,也许是杜裴眼里有光,也许是年轻医生浑身透着一股自信又坚韧的劲,让霍阎在喝完酒后突然有一丝意识上的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