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11)
只是一开房门,就跟刚上楼梯的老何打了个照面,老何端着个大茶杯,一脸的不高兴。
“人在屋里干啥?”老何问。
“换衣服呢。”何川说。
老何哼了一声,然后冲何川卧室方向喊了一句:“小伙子,换完衣服就出来,俺有点事要问问你。”
于是不到一分钟,男人就换上了何川的那套灰色运动服出来了,运动服的上衣是短袖的,何川穿着本来是有点宽松的,可此刻穿在男人身上还是紧了些,胸前的衣服被硬邦邦地撑开,裤子也短了许多。
何川瞟了一眼男人的下边,不知是灰色裤子显大还是自己的裤子确实太紧,反正男人那个地方看上去十分显眼。
何川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了。
“到楼下坐坐吧。”老何对男人说。
男人跟着老何下了楼,何川跟在两人身后,三人围着桌子坐下,男人坐一边,老何和何川坐他对面。
老何端起手中的大茶杯喝了口浓茶,清了清嗓子:“你——”
“小川,爷爷,俺来了!”丁传贵人还没进店,声音先传了进来。
“来了啊。”老何回道,“过来坐会。”
丁传贵三两步地进了店,看到男人的时候稍微一愣,然后坐在了男人身旁,好奇地打量着他。
“爷爷,这是谁啊?”丁传贵不懂避讳,直接问道。
“我也想知道。”老何语气不悦。
于是丁传贵又把目光投向了何川。
何川挠了挠脑袋,斟酌着该怎么说:“就是……就是今早天还没亮,我一开门就看见他坐在店门口,然后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初步猜测呢,应该是在镇外那座山上发生意外了,估计摔着脑袋了……反正,反正就是失忆了。”
“失忆?!”丁传贵吃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肆无忌惮地盯着男人看,“好家伙,失忆了,够玄乎啊。”
“是够玄乎的!”老何附和道。
“那你就把他捡回来了?”丁传贵皱眉。
“不是捡,是带。”何川纠正道。
“哼,有啥区别!结果还不是一样!”老何翻了个大白眼。
“那他咋穿着你的衣服?”丁传贵看起来也有点不太乐意了。
“他衣服都破了。”何川解释道。
“那也不能穿这套衣服啊!这衣服可是咱俩一起去买的!俺还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呢!”丁传贵嚷嚷着,全然不顾男人就在眼前看着听着。
“……这是重点吗……”何川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这个丁传贵轴起来简直是翻版老何。
“重点就是你就不该把人带回来!”老何接道,“你要真想帮他,那就把他送派出所去,让警察帮他,你把人带回来算咋回事嘛。”
“我这不还没倒出功夫来吗,等会我就带他去派出所。”何川也不乐意了,自己不就助人为乐一下么,怎么眼前这两人不依不饶的。
三个人就男人的去留问题争论着,男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何川看,他看着何川一会拧着脖子据理力争,一会气呼呼地瞪着圆眼,一会又软模软样地对爷爷说着好话,男人嘴角轻微一动,眼神沾染上一丝谁也没看到的笑意。
他觉得这个小老板似乎很有趣。
最后老何说累了,口干舌燥地又哐哐灌了一大杯茶水后道:“最多留他两天,你今天就把人带派出所去,该咋办让警察看着弄。”
“俺陪你一起去!”丁传贵道。
“你去干嘛,你不做生意了?都在这泡半天了,还不赶紧回去看店去。”何川不耐烦地赶着人。
“店里最近生意一般。”丁传贵说。
“那还不得更上点心?整天就知道往我店里钻,那人家去你店里剪个头发每次都得在我这里抓人!”何川挖苦道。
“好了好了,俺回去就是了,你别生气。”
丁传贵这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老何最后干脆也眼不见心不烦地躲后院躺摇椅上图清净去了。
何川身心俱疲地跌坐在椅子上,看了眼墙上的老钟表,已经十点半了,到十一点左右就是午饭点,到时候店里还会迎来一批客人。
“你饿不饿?”何川问男人,“你如果饿了我就给你弄点吃的,你先垫垫,我们一般得中午营业结束后才吃午饭,大概得两点左右,你能扛得住?”
“可以。”男人说。
“那行,那你可以回屋休息,也可以在这待着,都随你。”何川起身,“我还得再备点菜中午用。”
男人跟着一起站了起来:“我帮你。”
何川一愣,然后摆摆手:“算了,你身上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处伤,伤成什么样——哎呀,忘记让丁传贵给你搓药油了!”
“我不用他。”男人说。
“嗯?”何川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
“不用他。”男人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罕有地出现了一种表情——执拗。
“哦……那就不用他……”何川揣度了一下他的用意,试探道,“那等我忙完帮你搓?”
“好。”男人爽快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霍珩:1、要老婆搓搓才能好。
2、为什么我老婆会和丁传贵买一样的衣服?
3、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拥有姓名?
第9章 特种部队
果然十一点半左右,店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客人,何川还是负责出面,爷爷继续跑堂,而男人则一直待在何川身边,何川往左,他就跟着往左移动,何川往右他就往右,何川一转身,他就站在身后,何川差点撞进他结实的胸肌上。
像条巨型犬,还是那种安安静静跟在主人身边的巨型犬,何川忍不住冒出了这种想法。
“干吗一直站在这里……”何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不知道去哪。”
听他这样讲,何川心里泛起点酸酸的小情绪,想起了早晨在车祸现场遇到男人时,他同样是这样回答的——“不知道去哪”,简短的一句话里透出不易察觉的孤独无助和迷茫,何川心里越发觉得对方可怜,看向男人的眼神不知不觉间都柔和了许多。
“这么大个头,杵在这里跟个黑社会一样,碍事!”老何可不觉得男人哪里可怜,只觉得他碍手碍脚也碍眼的,走过来拿白眼儿对人,“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帮着小川干点活啊,你是失忆又不是傻了,这点眼力见儿还用别人来提醒你?”
“爷爷你干嘛啊,他身上还有伤——”
“我帮你。”男人打断何川的话,被老何说了一顿,脸上也不见有生气的表情。
“那你码点胡萝卜丝。”老何颐指气使。
男人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不会切?”老何问。
“我试试。”男人说。
“真不用你,你别听爷爷的——”何川说。
“别切太粗。”老何压根不听何川说话,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塞进男人手里,然后指了指着盆里已经洗干净削完皮的胡萝卜。
男人拿着菜刀,慢慢地在胡萝卜上切了两下,手法笨拙生疏。
“哎呀我的个妈呀!你往哪切啊!让你切丝,切丝懂吗?”老何大叫了起来,抓起男人切下来的大大胡萝卜块往男人眼前怼:“你切成这一大块的,那能切出丝儿来?”
“爷爷!”何川见爷爷态度恶劣,不禁有些生气,眼睛又瞪圆了。
“算了算了,你拿菜擦子打丝儿吧,菜擦子你总会用吧?”老何摇头无奈道。
“我试试。”男人说,然后盯着老何看。
“看啥……”老何被他黑漆漆的眼睛看得一阵不安,心里发毛。
“什么是菜擦子。”男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