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钱(95)

　　老板娘信了，她朝着钱璟禾走来，关心地问他要不要紧。
　　钱璟禾立马站了起来，“没事，我去一趟厕所。”他头也不回地往厕所里钻。
　　差点就被发现了，钱璟禾捧着水，抹在自己脸上，冰冷消融了火热，红色的脸颊迅速降了温。
　　他想，以后在家里还是得注意一点。
　　刚好碰上元旦调休，今天是休息的最后一天，都进入新的一年了，老板娘心想，必须找时间给两人买套新衣服，增进一下母子之间的感情，也感谢钱璟禾帮黎元辅导功课。
　　说走就走，三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出门就碰上了老板娘的街坊邻居，“哟，带儿子散步啊？”
　　老板娘笑着点点头，对方又看到了钱璟禾，面孔比较生疏，犹豫地问了一嘴：“这也是你儿子呀？两个啊？”
　　老板娘爽快答道：“是哟！”
　　“真幸福嘞，两儿子都愿意陪着你哟。”
　　直到公交车站，老板娘都是笑着的。
　　三人很快到了商场，可能是休假的关系，人格外多。
　　“我妈每年年初都会带我来买衣服，逛完晚上会去吃一顿火锅。”黎元给钱璟禾解释着，“其实，我爸在的时候就是这样，后来妈妈一直延续了这个传统。可能妈妈也在想爸爸吧。”
　　“我们今天带老板娘好好放松放松，她每天上班也很辛苦。”钱璟禾拍了拍黎元的肩膀，给予了一些力量和安慰。
　　老板娘今年做了个撒手掌柜，任由黎元和钱璟禾逛，她就跟在旁边等着付款，“你们自己看，喜欢哪件就买，买鸭绒含量高一些的，穿着暖和。”
　　想起前段时间黎元生病，老板娘笃定了黎元的衣服旧了不够暖和，冷到了。
　　进了店，灯光聚焦在当季新款的橱窗上，吸引了黎元的眼球，钱璟禾也跟着停了下来。
　　“您好，是买两兄弟穿的衣服吗？”导购员看到他们三人进店，立马迎了上来。
　　给他们展示了今年的新款，钱璟禾穿衣服不太讲究，黎元就挑多了，他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挑了几款，拿给钱璟禾看。
　　钱璟禾试上身的时候，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哥，你真应该换个炫酷的风格，穿上去可帅多了。”黎元挑眉一笑，觉得自己真有眼光。
　　“是啊，你哥哥穿这套很好看，去学校肯定要迷倒很多女生。”销售员立马附和，她觉得今天的提成稳了。
　　“不买了，走，我们换一家店看看。”黎元拉着钱璟禾就走。
　　“？”销售员至今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出了门。
　　黎元拉着钱璟禾走了好远，才被对方叫停，“黎元，你幼稚不幼稚？”
　　“不行，我得防患于未然，要么咱们去买棉大衣穿吧，买个大土黄的，直接披着上学。”
　　钱璟禾拍在了黎元的手臂上：“你个幼稚鬼。”两人笑闹成一团。
　　老板娘跟在身后，商场里音乐声很欢乐，她听不清黎元和钱璟禾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人笑得很欢乐。
　　她欣慰黎元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这家店不错，价格也实惠，还有亲子装，我打算给老板娘买一件羽绒背心，她经常骑着电动车上下班，这天也越来越冷了，装备得跟上。”钱璟禾指着一家店道。
　　钱璟禾寻思，如果不能去看钱文雁的话，兼职的费用就省下来了，老板娘让自己住她家里，也没有额外的费用。
　　他认为自己现阶段虽然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还是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表达感恩。
　　“走，我们过去看看。”黎元无条件支持钱璟禾。
　　两人并肩往前走，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黎元抬头一看，发现撞自己的是一位年轻男生，此刻竟然跟另一男生亲吻。
　　路上行人都在侧目，他也瞪大了瞳孔，心想这人也太开放吧？
　　下一秒，两人的背后一阵推力，老板娘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俩别看，快走，这两人搞什么东西，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的，不注意形象，同性亲在一起像什么话啊，他们的家长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本来还在震惊的钱璟禾，忽然身体一僵，他第一时间瞥了一眼黎元，两人愣是没有往前迈出半步。


第101章 “你俩会站在那儿抱着亲？”
　　听了老板娘的话之后，商场里的音乐不再有旋律，它变成了无规律的噪点音，钻入了钱璟禾的耳朵。
　　钱璟禾的每一步仿佛走在泥沼上，踏不到实地，白色的瓷砖地面仿佛有藤蔓捆着他的双腿，狠狠地定在那儿。
　　老板娘见两人都不动，以为他们看傻了，用力推着他们混入朝前的人流。
　　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终于到了刚才说的店铺，钱璟禾还在朝前走。
　　“哥？”黎元勾着钱璟禾的胳膊，“不是说要去这家店看吗？”
　　钱璟禾这才回神，“啊....恩。”
　　在店员热情的介绍下，钱璟禾按照黎元的喜好，挑选了适合自己尺码的羽绒衣，等老板娘付完款之后，三人离开。
　　钱璟禾拿出袋子，是他刚刚悄悄在另一个收银台付款买下的羽绒背心，贴心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收到的时候，一开始惊讶得合不拢嘴，在钱璟禾说明情况和表达感激后，她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钱璟禾真的太懂事了。
　　正如黎元进入商场之前所说的那样，老板娘早就定好了火锅店的座位，三人都不擅长逛街，光是挑选衣服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饥肠辘辘的他们跟着老板娘指着的方向，一同走入火锅店。
　　三人刚坐下，老板娘便开始点餐，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刚才接吻的两个男生，就坐在了他们隔壁。
　　老板娘的脸色马上变了，直接招呼服务员换坐。
　　“没关系，他们又没有影响到别人。”
　　钱璟禾刚说完，就看到其中一位男生，在帮另外一位男生擦脸上的水渍，水珠顺着颈脖流了下去，男生的手往衣领里面伸。
　　“别看了，别看了，走走走。影响太不好了。”
　　老板娘是70年代初期的人，一直生活在云谷区，也没有与大城市接轨，思想极为传统，对于同性爱情这样的话题，平日接触都不怎么接触，更别提突然看到两个男的在大庭广众下亲吻了，她还撞了个正着。
　　“妈，那个是蛋糕店的跨年活动，亲吻得蛋糕，没准人家就是想薅个蛋糕呢。”黎元适时提醒，他也觉得妈妈小题大做了。
　　“薅蛋糕？为了薅蛋糕就亲啊？两个男的啊？换你俩会亲吗？你俩会站在那儿抱着亲？就为了个蛋糕？”
　　两人正襟危坐，没有再接话，也不敢接话。
　　服务员忽然出现，来得正是时候，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他询问了老板娘的意见，带她换到了新的位置。
　　新的位置靠窗，是大片落地窗，火锅店在九楼，楼底下的人群和霓虹灯混作一团，车灯变成了一个小点，随着信号灯时不时移动，仿佛飞飞又停停的萤火虫。
　　红油锅底很快就端了上来，服务员调好了火的大小。
　　老板娘坐一边，他俩坐对边。
　　横椅就那么大，两人夹菜、拿饮料的时候，手难免要碰到对方。
　　钱璟禾的手指碰上对方手指的刹那，跟触电一样的收回，幅度很大，大到杯中的雪碧都晃了出来。
　　黎元侧目看了钱璟禾一眼，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抽了两张纸把洒了的液体擦干净。
　　“黎元，你坐出来点，别挤着璟禾了。”老板娘晃晃手，示意黎元挪一挪。
　　黎元象征性地扭了一下身子，腰子下半段倒是一动不动，跟粘凳子上了一样，“知道了。”
　　钱璟禾知道自己的反应过大了，他有些心虚，一边说没事，一边悄悄伸脚，脚踝蹭着黎元的脚踝上下摩擦，试图安慰对方。
　　老板娘嘴里还在絮叨各种事情，而黎元已经被蹭得开心了，眯起了眼，脸上表情都柔和了很多。
　　一餐饭吃得尽兴，钱璟禾好久没吃火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