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钱(131)
“她立马接受了我的邀请,她很厉害,每次工作都完成得很出色,从来不抱怨,也不接受他人的帮扶,她一点点的还清了自己的债务。”
谭叔举着烟的手有些累了,他换了只手夹着烟尾,话语如盘旋升起的烟雾,“你一直是她的骄傲。她和我提过了你培训赛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在自责,当时没有给你八百块钱。她太要强了,生病后的求生欲让她恐慌,她也一直在后悔没有给你家庭的温暖。她...她总是在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做个好妈妈。”
谭叔有很多事情在脑海里打转,很多事情想说,反而说出来的话,变得有些跳跃。
意思已经送达了,足矣了。
“钱文雁就是我的救赎,我当年没有救下来的人,现在不想再眼睁睁看着没有了。”谭叔摁灭了烟头。
转着烟头的时候,谭叔看到了窗下方有人在给他们招手。
“黎元来找你了。”
提到黎元,钱璟禾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脖子。
“哥!”黎元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见着钱璟禾立马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谭叔抖落了食指上沾染到的细小烟灰,他低着头,声音平稳,“我觉得性取向应该是天生的,但你妈总是在自责自己,她说你是不是特别渴求父爱,所以才会喜欢男生。”
【作者有话说】
钱文雁能把钱璟禾养得如此个性,一定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生活观念,对所有事物和社会运作有着更加的通透和理解。
钱文雁同样是一位新手母亲,对于育儿时候的不自信,对于青春期孩子之间的叛逆沟通无解,都是她在培育钱璟禾之中所经历过的。
对于生活,钱文雁从来不歌颂苦难,苦难要是敢在她面前现身,她一定打得对方满地找牙,她努力的活着,是她自己生命力的象征,从来不被任何东西衬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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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幅有限,简要说说,钱文雁会好起来的,她还想看着钱璟禾长大呢!
第144章 “黎元,你在搞什么飞机!”
树影斑驳,今日阳光正好,太阳光下,那支烟在燃烧,腾绕起了雾。
“咳咳...”
听了谭叔的话,钱璟禾一口气没有顺过来,呛咳了。
谭叔瞥了钱璟禾一眼,摁灭了烟头。
“不是,我说,我妈能不能不要一直乱归因啊!”
另一边,黎元见着钱璟禾了,他立马跑进了大厅,身影也越来越近。
“哥!你们在聊什么?钱阿姨她还好吗?”说话间,黎元默默地把钱璟禾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不用防我跟防杀人凶手似的。”谭叔扔了烟头。
杀人凶手这个词,用在谭叔身上太重了。他当年确实做错了事情,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但这词的描述几乎是一步到底,判了死刑。
没有了聊天的余地。
黎元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勾着钱璟禾的胳膊,正要离开。
“谭叔,”钱璟禾停下来喊了一句,他背对着窗户,阳光落在他的背后,没有回头,“如果对方不是黎元,我也不会喜欢同性。”
他回头,迎着阳光,瞳孔被光照得犹如浅棕色,他放松眉眼笑着说:“所以,确切来说,我是黎元恋。”
谭叔自诩不是迂腐的大人,虽然他能理解这两人的关系,但是这样直突突地秀恩爱,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去应对。
他站在窗边,就像个刚学会人类的表情的机器人一样,对自己脸上五官的掌控格外生疏,不知道要做出怎么样的表情,嘴角摆起多少弧度比较好,样貌一度变得有些怪异。
钱璟禾说完,心情忽然明朗,他搂着黎元的肩膀,朝着建筑物外面走去。
黎元把钱璟禾带来一处休闲景观,明明阳光甚好的午后,却没有一人。
两人的踏入让休闲区有了一丝活力,木头椅子都被晒得微微发热。
“哥,你坐着,我刚去内置的小药店弄了点药膏。”
还没等钱璟禾反应,他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凉,黎元已经把他的领口扯开了。
“黎元,你上药怎么跟那什么似的,慢点儿。”
黎元低下头,凑上去看了看自己昨天留下来的印记,竟然已经很浅了。
可能是今天早晨钱璟禾一直在搓,让这块区域显得特别红,所以乌青格外抓人眼球。
这会儿皮肤上的红色也消退了,齿印也几乎不见了,只有两个虎牙的发力点,还留着浅浅的淤青,跟吮丨吸的印记一样。
“哥,还疼吗?”黎元的指腹轻轻地揉着淤青点,他能感受到钱璟禾肌肤下的大动脉,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钱璟禾停了两秒,他在认真感受,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指点了点颈脖间的某个地方,“好像这里还有点儿刺疼,是不是被你咬破了?我得去消毒,唉呀,我要不要去打破伤风啊?”
钱璟禾边说边笑,一看就是在骗小狗。
下一秒,阴影下落。
“唔...啊...”钱璟禾跟触电一样地站了起来,“黎元,你在搞什么飞机!”
黎元耸了耸间,“不是说要消毒吗?哥难道不知道,口水也有消毒的功能?”
“那你就舔啊?你是狗吗?”钱璟禾也不是生气,是黎元的动作给他带来了异样的感觉。
是那种软绵绵的颤栗感,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心脏跳得快爆炸了。
黎元也不回答,就是看着钱璟禾笑,过了好久,他“汪”了一句。
我就是小狗,看哥拿我怎么办。
钱璟禾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在阳光下,用酒精棉消毒,贴上了刚买的轻薄白色纱布,所有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钱璟禾用手机屏幕当镜子,满意地看着没有痕迹的颈脖,点了点头。
“哥,你这里还有。”
“哪里?”钱璟禾仰着头,左右晃动着,眼珠子朝下,盯着手机屏幕,也只有这个角度,才能看到喉结下方的纱布。
“骗你的,哥,你这样仰头的样子好像在索吻。”
“瞎说什么!”钱璟禾合上手机,等再次抬眼,黎元的面容放大在自己的眼前。
暖阳之下,黎元在钱璟禾的额头上落了一吻,很轻盈,仿佛是洒下的阳光,披在稻田之中,微风吹过,暖洋洋地触在了额前。
“哥,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说离开,我真的很怕。”
看着黎元如落水小狗一样的委屈眼神,钱璟禾的内心被爱意填满。
钱璟禾有个心魔,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天黎元过激的举动,他根本不害怕,也不难受。
他并没有怪黎元,相反,他还很喜欢。
昨天夜里,他睡前反复摸搓着这个小狗牙印,微微的痛楚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在乎着的,有个小狗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发疯。
是他的小狗。
他很开心。
钱璟禾不知道这样的相处模式是否健康,但是他总感觉黎元的那份冲动,弥补了自己内心的空洞。
他心底甚至滋生出了奇怪的渴求,希望黎元能再在乎他一点,再冲动一些也没事,不然他也会不安。
两人以这样的方式硬碰硬,感受着彼此之间的爱。
他不知道,这样是否科学,是否健康?
“黎元。”
“怎么了,哥?”
“以后我们就一直互相祸害。”
黎元弯着腰清理撕开的药品包装碎屑,他听到后,笑着眯起眼,“恩,一直。”
不管钱璟禾到底在想什么,只要是一直就好。
和黎元回到钱文雁的病房,钱璟禾一推门就喊着:“妈,我回来了。”
只要有妈妈在的地方,即使是病房,他也能说我回来了。
牙牙学语就唱过的儿歌,大家都喜欢这个调子,都唱这个歌谣,可真的等到了大了,回头一看,才能体会到歌词的深意。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钱璟禾喊完就愣在那儿,病房里怎么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