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野(97)
“这个是我们之间的信物。”塔塔东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一枚薄而透明的云母碎片,用红色的线绳系着,看起来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感。
“这是我们三个人小时候从树林里挖出来的石块,说好了一人一半,将来要交给对方做嫁妆的。”塔塔西有些害羞,紧张地笑了笑,把云母碎片递给方栀。
塔塔东接上话:“蒂恩看到这个就会相信您的,如果您也找不到蒂恩小姐的话,那就当作是我们给您的报酬吧。”
Alpha伸手接过,云母碎片上残留的体温在方栀掌心慢慢散开。
他放在手心里掂量几番,忽然觉得这块晶莹剔透的小东西格外重。
陆应怀慵懒地靠在一边,眼睛微微眯了眯。
蒂恩的故事背景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除了从小就认识伊兹这一点依旧存疑之外,蒂恩几乎没有任何特殊身份的可能性。
所以江柚白是普通镇民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对蒂恩和塔塔姐妹之间的情感关系毫不在意,幸好这支线任务没有落在他身上,不然陆应怀才懒得去接管这样繁琐又无用的事。
“不是藏宝人。”陆应怀喃喃两句站起身,对方栀说,“你还打算在这继续耗着时间吗?”
方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对塔塔姐妹说:“我知道了,如果遇见蒂恩小姐,我会代为转达的。”
“谢谢您,祭祀大人。”塔塔西笑了起来,顺势又抬头看了眼陆应怀,神色一僵,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他对您有敌意,大人千万要小心。”
方栀挑了下眉。
这是来自NPC善意的提醒?
Alpha淡淡一笑,和塔塔姐妹道别后就离开了。
锦鲤长街依旧络绎不绝,方栀跟着陆应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蒂恩的父母站在这场宴席的最中间,举着杯和众人谈笑着,时不时打点着正中间的那几桌客人,却从未对最外围的来客上心。在他们身边占了一个胖胖的,只有他母亲一半高的小男孩,仰着脸,仿佛在为家里举办的这一场豪华宴席而得意。
“你就是太重情。”陆应怀不知道何时走了回来,紧靠着方栀的肩膀,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一场综艺而已,能赢就行,何必如此感叹剧本中的NPC呢?”
方栀偏了偏头,他很厌恶陆应怀的接近,抬手揉了揉耳廓说:“别靠我太近。”
陆应怀耸耸肩,往边上退开一点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在NPC上浪费太多时间。”
方栀完全没听他的话,自顾自迈开腿走了出去,一边说道:“没什么事就分开行动吧,分头行动可能速度会更快。”
“这么不想和我一队?”陆应怀抱着手跟在他身后,打趣道,“你这么着急,是要去找你的索里斯吗?”
方栀没应他。
陆应怀早就习惯了alpha这种性格,对此并不在意,决定继续对牛弹琴:“不过据我分析,玩家与玩家之间有关联的可能性非常大,蒂恩和伊兹的关系我们已经得到了论证,那么这样看来,你和索里斯之间或许真的有什么关联?”
陆应怀忽然加快脚步走到了方栀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神秘兮兮地说:“我再斗胆猜测一下,我和你之间或许……也会有什么隐藏的关系?”
方栀冷着脸,他现在着急去找谭枫问清楚项链的事情,他所扮演的这个角色能出一趟门并不容易,alpha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和你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关系。”方栀说。
陆应怀一愣,紧接着低着头笑起来。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两肩颤抖着,把整张脸埋进手里,笑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Alpha整个人的状态像极了恐怖片里的诅咒木偶,嘴角挂着几近变态的笑容,从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看向方栀。
方栀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铛——
铛——铛——
钟楼响起了钟声。
方栀飞快地回过头,在听完第十二声钟声敲响后忽然变了脸色,下意识往护城河下游看过去。
“父亲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我的好哥哥。”陆应怀冷下脸,抬了抬手,七八个穿着黑色长袍佩戴恶魔面具的黑衣人从街道两旁蹿出来。
GE小镇的镇民都认识这幅装扮,他们惊呼一声,拽着身边的人连连后退,把街道正中心的位子留给了两位alpha。
黑衣人把方栀死死围住,手上还拿着黑灰色的铁链。
方栀皱起眉,看着陆应怀的脸问道:“你究竟是谁?”
陆应怀偏头失笑出声,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身穿白袍的祭祀:“其实你并不想跟着我来的,你更想去找索里斯问清楚项链的事情不是么。”
“可是你为什么又选择跟着我来呢——因为你有任务在身,如果找不出藏宝人,你知道父亲不会轻易放过你,至少不会再让你轻而易举地走出那间屋子。”他顿了顿,“我很期望能见到这一幕,所以决定用点手段加快父亲对你的厌恶。”
方栀捏紧了手心里的项链,不经意环视着周围的黑衣人,企图找出一个突破口。
陆应怀早就看出了alpha的图谋,抬手在空中一挥,黑衣人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方栀用锁链捆了起来。
寡不敌众,方栀挣扎两下无果,便静静地站在那不动了。
陆应怀绷直了嘴角。
他整个人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敌意,一种名为嫉妒和不甘的情感在眼底渐渐燃烧。
“偷盗者尼克斯,你理当认识我。”陆应怀说,“我是你的兄弟,我叫凯文,也是黑市首领唯一的儿子。”
第70章 塔乌
钟声响起的时候,谭枫才刚把碰瓷的老人家送回家。
从主城区中心到外城区的米虫街,整整三公里多的路,谭枫一边要想方栀跑去了哪,一边要想怎么找到伊兹的家,一边还要分神和老人家唠嗑说话。
饶是alpha体力再好,这么折腾下来都有点累。
谭枫蹲在大街上,仰头把骗来的矿泉水喝了个干净,然后打量起眼前的屋子来。
米虫街的房子是真的破旧,不是东边塌了一角,就是西边窗户碎了一扇,整条街看下来没有一栋是完好的,破的非常整齐划一。
老人家哆哆嗦嗦站在家门口,用拐杖砸了两下房门。
劣质的木板门被震落一层灰,衔接的螺丝钉摇摇欲坠。
谭枫感觉下一秒这屋子就要塌了。
“再敲就塌了——”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声。
老人听到了声音,确认屋子里有人,这才又卯足了劲一瘸一拐走到谭枫身边,凶神恶煞地说:“快给钱,我儿媳要来开门了!”
谭枫冷静地咽下最后一口水。
“我没钱,你报警吧。”
Alpha实在是累了,整张脸表情麻木空洞,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老人捂住了心口,丢掉拐杖往地上一躺,重新开始撒泼打滚:“你没钱…那你、不成,诶呦我这腿……我这个老身子骨呦……”
谭枫扶额站在一旁。
这个时候的米虫街不比早上冷清,那几个赶集买东西的左邻右舍陆陆续续走了回来。他们被这闹剧吸引了目光,看了两眼便捂着嘴偷笑,也不知道是在看谁的笑话。
“喂,小伙子。”其中一个路人喊道,“这老太婆十天里有九天都在地上打滚要钱,我们早就习惯了,你快走吧,别被人讹了!”
“什么讹!我讹什么了!明明是撞了我!”老人一个轱辘翻身坐了起来,摸到拐杖就往那人身上砸过去,气鼓鼓地继续骂着,“你们这群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们老了被人撞一下就知道疼了!”
路人发出一片倒喝,跟看了场笑话一样慢慢散开了。
与此同时,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终于被人推了开来。
推开门的是个女人,挽着极低的马尾辫,穿着围裙,脸蛋黄黄的有点干瘦,是一副标准的家庭主妇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