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野(22)
【要相信光】:手机不是被没收了么?
【吴羊羊】:哦,我伙同体委把手机从保险箱里偷了出来。
【吴羊羊】:我是真的冷,心冷,不是身体冷。
【要相信光】:?
【吴羊羊】:之间隔了个你还好,自从方栀坐在我身后,我就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吴羊羊】:不懂就问,他的信息素是冰块么?
谭枫顿了顿,直直往椅背上靠过去,抵在空调机上,眸光从眼尾瞥出去看了看。
方栀正用手撑着额头做题,睫毛密密地遮住瞳眸,脸颊一侧藏进他自己手肘的阴影里。
【要相信光】:唔。
【吴羊羊】:你别唔!!我刚刚转头拿书的时候不小心和他对上了,这S级alpha真不是吹的,我被他一看就吓得不敢动。
【吴羊羊】:腿也不敢抖。
【吴羊羊】:椅子也不敢翘。
谭枫盯着那行正在输入中闷闷地笑出来,正想继续看看这货还能继续吐槽些什么东西,就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
“谭枫——岑爹宣你觐见——”
叫他的人是隔壁九班的班长谢雨科,头发略长,长得很有文艺范。因为个子不高,现在正踮着脚扒他们十班的窗户,勉勉强强算个活(闹)泼(腾)的Omega。
嘴上喊着谭枫,眼睛却是瞟的方栀。
这待遇。
谭枫冲他摆摆手,拎着椅子站起来,路过时沉重地拍了拍吴洋的肩,随后顶着副讨打的脸从后门溜了出去。
等他消失在后门后,方栀写字的笔才一顿,慢悠悠抬起头和九班班长对视着。
刺激地人Omega从头顶脸红到脖颈,连忙撒了手跑回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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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修这段时间,办公室通常都没什么老师,只剩下靠窗那排物化生老师没事做,聚在一起看今日股票。谭枫刚进门就看见岑斌抱着那壶永远喝不完的枸杞菊花,端坐在电脑桌前看诗词朗诵,和他们格格不入。
“您找我?”谭枫杵在门口四处探望,最后走过去把陈彦办公位上的椅子拖了过来,坐在他边上。
自然地一点也不像是个学生。
“你们姜老师这几天忙,托了个比赛给我。”
岑斌笑眯眯地瞥看他一眼,把电脑转过来亮给他看。
“明州高级中学第十四届文艺汇演……您要我去参加这玩意???”谭枫震惊道,“这比赛不是钦点了班长参加吗?”
岑斌嘬了口茶:“周黎安使用的抑制剂查出来有问题,你们姜老师说保守得在医院躺上个一个多月,我估计这次比赛她是没法参加了,这才临时找的你嘛。”
谭枫喃喃:“临时……”
他又抬头看了看标题下面的比赛详情。
是一些指定的汇演形式,仅限一个班可以大合唱,要求表演多元化,一班一个表演,重复率不可超过两个班。
不过他们重点班有一点不太一样,重点班是比赛分享制。
意思就是两个班合作一起完成比赛,双方各出一半力,共同享有获奖权力。
这还是姜清和九班班主任林奈提出来的主意,因为考到重点班的学霸们大多是来顶楼修养的老年人,真正胆子大又有才艺且能兼顾学习的人屈指可数,一个班里根本凑不出五个人来给他们表演。
九班什么情况暂且不提,就拿他们十班来讲——理科生看到文艺俩字就发昏,看到表演俩字就装死,恨不得原地升天重新做人。文科生……文科生一多半都是极端社恐的Omega,和极度捣蛋的beta,要么根本疯不起来,要么疯到不死不休,大场面只能让那几个alpha上。
“九班班长今天早上挟持了他们班课代表自告奋勇来找我报名,你们班呢只出一个人也不太好。”
“”谭枫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去参加汇演的”
“我替你答应的。”岑斌说话的时候喜欢把眼睛眯起来,眼角弯弯的,看起来很慈祥,“你别打岔,那个我左思右想啊……方栀啊,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谭枫略显迷茫地抬起头:?
是不错,他大概能给你汇成极寒风暴。
岑斌还在那里解释他选择方栀的动机:“他拍过这么多电视了,胆子一定大,会的东西肯定也多,而且长得也好看。你和方栀俩站在舞台上,光靠脸就能赢下头半场。”
谭枫绷着脸,反怼一句:“您一个人站在舞台上,靠脸能赢下全、场。”
“……”
“小兔崽子。”岑斌气的蹬了他一脚,“你和方栀有过节啊这么不情不愿的?”
谭枫屁股带着椅子往后连退三步,又慢慢挪回来,表情一言难尽,像是有什么话要讲。
这个小alpha从来不喜欢藏着什么情绪,这犹豫劲就差写在脸上了,岑斌又慈祥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谭枫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说:“我和方栀也不是有过节,就是感觉相处起来很怪。”
他和岑爹的关系非同一般,四舍五入能当半个父子。
不同于和姜清的单方面聊天,谭枫在岑斌这总会下意识反问,或者提出些自己的想法和观点,然后等着他解答。
果不其然,岑斌放下保温杯:“嗯你说,怎么怪了。”
心灵鸡汤时间到。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谭枫半天起了个开头,“方栀总给我一种……太客气的感觉,做什么都很客气。他确实和我们差不多大,但又觉得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他三言两语结束了提问,乖乖坐在那等着听解答。
岑斌端起茶喝了一口又一口,双眉微微蹙起来。
安静了将近半分钟,他才开口说道:“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能从小到大都活在和他相匹配的人群中的。”
谭枫一顿。
“你们大多数人都能按部就班地过日子,我也是。读书,考进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然后供养下一辈重新经历这些事,最后入土为安。”岑斌摩梭着杯壁,“但总有人不一样,就像方栀,从小接戏拍戏,他长大的环境比他大了不知多少个年岁。我们可以在读书的十几年中缓慢成长,他不行,他得用五年的功夫让自己长大二十岁,三十岁,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辛苦。”
语文老师说话总是声情并茂,代入感很强,尤其是最后几句话,谭枫听着听着就有些压抑,心里难过地说不出话。
确实,方栀从小接触的就不是校园,或许校园两个字于他而言,本身就意味着陌生。
面对陌生人,正常人会怎么做?
客气,小心翼翼,让自己缩进自我保护的安全壳里。
他最先觉得方栀这人又冷又傲,后来觉得傲气没了,只剩下冷。冷心冷肺,不爱讲话,开不得玩笑,可现在想想又觉得不是这样。
这人大概是被目光牵制太久,做事之前总要多想点,多防备点。
没了少年alpha怒发冲冠的傲气,所以方栀的十七岁和他眼里的十七岁分外不同。
谭枫顶了顶腮帮,不免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方栀在娱乐圈的身价已经上百万上千万,他明明可以只在明中挂个学生的名号,做什么想不开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来体验高中生活。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挣扎。
他想趁着还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为自己留下点专属于作为“学生”时代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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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斌抱着暖壶端详着谭枫的表情,生觉有戏,于是乘胜追击道:“你姜老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你这种性格的小alpha没人不喜欢,唯独闹腾了些。这也是为什么姜老师让你和方栀多接触的原因,他这种从社会滚了一身泥再回来的孩子,只有你这种捣蛋鬼才能带着他真正走进学校里,换个人都不行。”
谭枫正想着事呢,闻言稀里糊涂地连着嗯了好几声。
“所以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岑斌默默点开电脑,把谭枫和方栀的名字敲进报名表里,徐徐道,“名单我就提交了,方栀那边你帮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