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33)
觉察到我的动作,仇郁清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微笑。
“想到了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愿意跟我贴这么近。”他说。
因为有隔板的阻挡,前排的司机不能看到后排的景象,浑身僵硬地扭过头冲仇郁清额首示意,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怎么了?你好像很紧张。”仇郁清的手臂搂抱过来,手指轻轻捏在了我的耳垂上,“发烧了么?脸这么红。”借着抚摸我额头的姿势,我近乎顺势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另一头的仇郁清半笑不笑地看着我,表情有些冷漠,这样的景象令我浑身僵硬,就连制止仇郁清的动作,也做不出了。
“呆呆的,傻掉了一样。”仇郁清说着,他的吻落在了我的额角,嘴唇不太湿润,略微有些干燥:“好久没有这么可爱了,好喜欢你这样。”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是,害怕,害怕,因为另一边仇郁清的手指自我的小臂攀附上来,依次抚摸过我身体的各个部位,下滑,最终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他说:“你知道的,其实我最想要这样,在车上,最刺激了不是么?”一个慵懒的姿势,他仰在我的大腿上,半笑不笑地,这样说道。
“仇郁清……”深吸一口气,我瑟缩着身体,呼吸不由更加急促了些。
我听见现实中的仇郁清询问我的声音,他将我抱得更紧了。
我仰头看向他,他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我,“是不是想要亲亲?”
我不想,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地求救,哪怕我明白就算是现实中的仇郁清也救不了我。
他的头伏在了我的大腿上,他按住了我的额头,令我抬起下巴,吐出的舌尖很快将的嘴唇濡湿了。
我听见下方的仇郁清说:“其实我最想这样,就在这里。”
然而上方的仇郁清却只是慢条斯理地吻着我,说:“我知道,你是因为生病了,才会找我索吻的。”
究竟是怎么回的家呢?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仇郁清将我放到沙发上,吻了一通后,便回身做饭去了。
他的胃口似乎变得很好,还做了三菜一汤,其间他招呼我多吃点,而我想的则是,还好,跟我回家的,只有一个人。
“抱歉,明明说了我做饭给你吃的,但是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忙。”饭后,我的状态好了一些,在仇郁清将碗放到洗碗机里面的时候,我这样对他说道。
“没事,效果都是一样的。”回过头,他看着我,忽然说:“这是分手以来,你第一次允许我光明正大地主动进入你住的地方,真好,让我想起了之前你很热情地邀请我来你家的时候。”
……是我的错觉么?总觉得,仇郁清的措辞很奇怪。
他说“光明正大地主动进入”?
难道说……他曾在我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进来过么?不对,这样也说不通啊,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而且……他那仿佛进入到陌生环境的踟蹰,看上去也不是虚假的,还是说果然,我眼前的这个仇郁清也是幻觉呢?
疯了,要疯了,不行,果然,果然还是得再跟白医生好好谈一次才好。
第29章 想起
饭后,我的思绪稍稍清晰了起来,大脑掌控身体的能力也逐渐恢复,彼时,我正跟仇郁清一起看着的老电影,身体微斜,我就像是倚靠着他那般,同他自然地贴近着。
这样的场景,应该曾经也有过,否则我不会感到这么熟悉,仇郁清的动作也不会那样自然。
我忘记了,也近乎无法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又一次跟仇郁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支起身子,我侧过脸看着他,仇郁清回望过来,黯淡的荧幕光只将他深邃的五官描摹出轮廓,如梦似幻。
很美好,但却极不真实。
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仇郁清应该回家了。
他不能住在我这里,我的身体状况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刚刚在车里的绝境不会第二次出现。
“怎么了?”他问我。
“很晚了,”我说,“回家吧,我送你,我困了。”
仇郁清一愣,露出的表情,就好像是被我的话语伤害那般,“我以为你会不忍心让我在这个时候回去。”他的话语直白,就差直接把“我想留宿”写在脸上了。
“我……身体状况不太好,脑子也时常不清楚,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真的。”如果可以,我很想抬手抚住仇郁清的脸,那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颇具欺骗性,那莫名的性吸引力,令我错觉他就是天神专为我造设的狐妖。
“你有什么样子是我没见过的。”抓住我的手腕,仇郁清开始用他的脸颊缓慢蹭动我的手掌,他明白只要这样示弱就能令我心软,其流程之熟练,甚至到了一种驾轻就熟的地步,“裴森……我好久没有看到过你睡着的样子了,如果晚上就这样回到家,我可能会失眠的吧。”仇郁清的脸贴得越来越近,近到我心跳失衡气血上涌,鼻腔也开始觉得痒痒的,我大概是要流鼻血了,该死的……为什么我就无法对他说一个“不”呢?
“……就算你留下,也不能跟我一起睡,明天我打算去治病,可能也顾不上你。”语气虽是强硬的,但是我知道,我的内心基本已经为他妥协了。
直到这时我才开始明白,为什么跟仇郁清分手后的我会索性换掉手机切断联系方式,并将一切与仇郁清有关的事物都尘封进角落。
因为……仇郁清只要在我身边存在一天,我就不可能对他全然戒备、厌恶。
他就好像一剂致命的毒药,带着成瘾性的效果,将我的意志逐渐土崩瓦解掉了。
所幸,最终仇郁清还是同意了睡在客厅,更过分的事情,他没有强求。
大概是因为知道仇郁清住在我的家里,这天晚上我睡在卧室,只觉得浑身难受。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一只鳞片冰凉的蟒蛇缠绕,令人不安,又有一种被即将被吞噬殆尽的窒息之感,伴随着些许的记忆碎片,凌乱地分散在我思绪深处的各个角落。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我的额头被一只冰冷的大掌轻轻抚摸着。
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我的目光跟仇郁清对视了,他坐在床沿,回过身来看着我,见我醒了收回手,问我是不是做了噩梦。
我没有回答,只是游移不定地朝门口的方向望去,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昨天晚上进门的时候,我的房门应该明明应该是反锁了的。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仇郁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连带着对他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变重了许多。
仇郁清眨眼,“开门就进来了,怎么了?”语气自然,让人瞧不出一丝破绽,其实单看他的模样,很难相信他是那种说谎不眨眼的类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所言非虚,毕竟……仇郁清也不能算是一个十分正常的人。
还是说,其实眼前的这个他不过也只是我因错觉而生出的幻境呢?
“我记得我锁了门。”站起身,我的头脑略微有些眩晕,脚步不稳。
仇郁清站起身,半扶住我的肩膀,姿态是保护的,“没锁呀,”他说,“早饭做好了,叫你不应,我才进来的。”
是这样吗?略微抖开仇郁清扶在我肩膀上的手,我想……无所谓,反正,都不重要了。
“你怎么了?”我在卫生间洗漱,仇郁清半倚在门口,他觉察出了清晨我对他不算友善的态度。
我回望着镜子内部他的眼睛,问他:“我们之前……其实是肉体关系,并没有在一起,对么?”
是的。
是这样的。
我知道答案,通过昨晚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我想起了,虽然内容不多,也不算具体。
当彼时已经被仇郁清拒绝过n次的我当面找到他,心说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时候,他没提及厌恶,也没说到那些不堪的过往,而只是告诉我:“我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