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谓迷恋(64)
他面色平淡,只一双眼黑沉得吓人,“左右我也不会有小孩,老宅的产业与我无关,我自己的那份,迟早会是你的,早用晚用又有什么区别?”
慕稚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往外抽手,讲话又急又快,“你烧糊涂了?廖松琴,赶紧回酒店理行李,不要在外面发疯。”
他瞥到不远处某个眼熟的面孔,是西装男,只不过裹上一身严实的羽绒服,慕稚才没能在清晨认出来。
“带他回酒店!”慕稚喊,“这个人要烧傻了。”
西装男不明所以,下意识走近。
廖松琴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动了动,他又停下脚步,退回屋檐下,专注地盯着地面。
怪冷的,他才不要像那两个人一样杵在雪里,又没人和他打情骂俏。
慕稚手抽不出来,唯一的援兵装聋作哑,气得抬脚踹人,“松开!”
银链脆生生地响,廖松琴笑着与他十指相扣,牵着人快走几步,“琴行在哪个方向?”
慕稚指着反方向,“这里。”
“不对,”廖松琴语气轻快,“我们阿稚是路痴吗,得往这里走。”
慕稚:“……我生气了!”
“那我下个月工资也给你。”廖松琴掏手机。
慕稚感觉自己要气死了,“不要!!”
气喘吁吁到了琴行,慕稚终于挣开廖松琴的手,整理了一下仪表后询问店主,“你好,请问有能租借一小时的小提琴吗?”
店主是个老爷爷,闻言掀了掀眼皮,“能租借的都在那儿,音质一般,你要做什么用?”
慕稚抚过琴弓与弦线,检查了一遍。廖松琴在一旁看着他移动手指,能描绘出慕稚指腹每一处薄茧的位置。
如果那双手握住别的东西……
“想拉首曲子给我哥听。”慕稚拿廖松琴做借口。
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把拍视频挂在嘴边,也许再过两个月就能习惯了。
老爷爷看了眼朝自己颔首的廖松琴,没说什么,“押金五百,琴不许沾雪,不能损坏,琴盒在那儿。”
拎着琴盒离开店面,慕稚带着廖松琴往海边走去。
他两手空空走在前面,廖松琴看了看左手的伞和支架,又看了看右手的琴盒,问,“需不需要给你找个助理?”
慕稚蹦过一块积雪,毛线帽一弹一弹的,回头,“助理?”
“碰上这样的极端天气,没有助理,你会很辛苦。”
慕稚返回来,从他手上拿过琴盒,扯松带子背好,又伸手问他要支架,“你看,这样就一点都不狼狈了。”
廖松琴叹气,“我回去帮你留意。”
等到了海边,天幕依旧阴沉沉,街头的欧式路灯亮起橘黄,慕稚进了间电话亭,摆好架势,问,“角度可以吗?”
“很帅。”
慕稚不太相信廖松琴的技术,“你先拍一段我看看。”
确认好角度,慕稚回到亭子里,敞着门,取出小提琴。
毛玻璃外大雪纷飞,积压在红色电话亭顶部,又顺着坡度倾泻下来,落到地面,他偏头,看到日暮时分银蓝色的海。
廖松琴:“太阳要落山了。”
慕稚脱下手套,手指很快变冷,他连忙在手冻僵前搭好琴,流畅的曲声传出电话亭,隔着落雪进入收音,像一台老旧的唱片机,专注地唱着正流行的情歌。
廖松琴站在支架后,阖眼听着。
风刮过脸颊分明是冷的触感,却让他浑身发热。
旺里那出音乐剧里有段台词,‘音乐之神借他的身体来到人间’。
廖松琴不知道谁是音乐之神,他甚至无法听出琴声有没有走调。闭上眼站在这里的廖松琴只知道一件事:慕稚喜欢音乐,喜欢世间美景,而他能站在这里分得慕稚的热爱,是很幸运的。
很多人都想获此殊荣。
“阿稚,”廖松琴等一曲终了,结束了录制,“你要去旁边教堂再拉一首吗?”
慕稚小心地收好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点头又摇头,“你该去机场了,路上小心。”
“没关系。”
廖松琴拿起支架,率先走向山顶,“一首歌的时间还是有的。”
慕稚关好电话亭的门,小跑过去,“那我要拍!”
到达山顶时他们正见到几个工作人员要关门,廖松琴问,“不对外开放了吗?”
“还有十分钟下班。”工作人员把铁门拉开缝隙,“快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笑起来,一起道谢。
廖松琴拿着支架到处找角度,慕稚被教堂的彩色穹顶吸引了视线,举起手机拍了几张。
镜头晃过廖松琴背影时,鬼使神差的,慕稚按了两下快门。
“这里。”廖松琴定好点,回头,“想好拉什么了吗?”
慕稚脸红红地原地转了圈,“啊,就来。”
“我想……”
他闭了闭眼,把脑子里不知怎么混进来的‘婚礼进行曲’赶了出去,报了曲名。
教堂屋檐遮住了风雪,慕稚站在大门外,将琴护好,为了将他和教堂一起框进镜头,廖松琴退到雪地里,按下录制键。
纵使在门外,还是有部分乐声传入教堂内,再经由墙面反射,成了混响,格外悠扬。
这一刻他们心里都明了,往后由廖松琴掌镜的机会少得可怜,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那些轨迹重合的时刻也不会拿来工作,而是会用在其他能创造更多两人回忆的事情上。
每一条视频都是弥足珍贵,独一无二的。
慕稚想,就算以后拍了更多,见了更多,夕稷岛也会成为他时光匣子里最明亮的一颗星星,永不染尘。
“要不我来做你助理吧。”廖松琴低头,让慕稚帮他拂掉发丝上的雪。
他把支架收起来,笑着道,“我每个月把公司交给慕宁四天,我们去旅游。”
“……”慕稚心头软软的,但残存着理智,“放过我哥。”
教堂大门在身后轰然合上,慕稚拿回手机,刚才拍视频时放在雪地里,像块冷硬的砖,冻得他一激灵。
“啊!”慕稚大喊一声。
“怎么了?”
“四点半了!”
六点的航班,从这里到机场车程半小时,慕稚推着廖松琴的背跑起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你车呢?”
廖松琴向后握住他的手,被迫在下坡路上跑得飞快,“车在镇子上,开过来一刻钟。”
慕稚脚步慢下来,“那不是百分百赶不上了。”
“嗯,赶不及了。”廖松琴说。
“那怎么办,”慕稚急得上手拿他手机,“赶紧改签呀。”
廖松琴偏开屏幕,不让他看到早就改到八点的机票信息,睁眼说瞎话,“没关系,助理在帮我改签了。”
正在吃家常菜的西装男:“阿嚏!”
他招手示意老板娘,“你好,再加碗汤。”
陪老板在雪地里待了太久,得暖暖身子。
山路上,冷静过后,慕稚后知后觉,“那你,和我同一个航班了?”
“嗯。”
廖松琴笑问,“你提到的小巷酒馆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慕稚(嚼嚼嚼)(愣住)(吐):什么东西这么粘牙。
廖松琴:哈哈,是我啦。
有人还没谈就很黏了,真要谈了,阿稚能下床吗(担忧
第59章 吃点苦头
“就在小镇上。”
慕稚不解,“你想喝酒?”
廖松琴道,“听说那儿的花雕酒很正宗,想带点回去。”
虽然在那里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但刘妙福说老板当时帮着骂了那群人,过程中也帮他作证是对方先动的手,并给予了一定的赔偿,因此慕稚对这家店的印象还不错。
何况这次还有廖松琴陪同,慕稚没怎么犹豫,“行呀,那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