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捧男朋友结果我红了(273)
“因何而提出离开段家?”
“没有原因。”
段镇辉一拍椅子扶手:“好个没有原因!”他本以为段骁恩会说,是因为段恒毅不同意他跟佟知隽在一起,那他说情一番,兴许有一丝丝转圜余地,偏偏段骁恩不领情。
段骁恩没再说话,他没睡好,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但眼睛亮得惊人。
段镇辉挥挥手,段骁恩的四叔段恒双庄重地捧着一本册子走过来,站在段骁恩面前宣读家规:“家规第五十四条,若有直系子孙欲与段家断绝关系,当受五十龙脊杖,放弃继承权,赔偿所有栽培花销,并永远不得再回段家,与家人相见。”
“你听清楚了吗?”段镇辉问。
“听清楚了。”段骁恩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去吧。”段镇辉对段恒双挥挥手。
过会儿,作为这一代主管家中赏罚的段恒双,捧着龙脊杖回来。
龙脊杖,是段家的家法。百年老树被打磨成直径约四厘米的棍状,两头分别雕成龙和立体的段家家纹,中间一米有余的部分,厚厚地绕了不知多少层瑰丽又坚硬的合金,这金属外壳是几十年前新加上的,这象征着段家因金属再次发达,具有特殊意义。
当段恒双真的站定在段骁恩身旁时,始终一言不发的范宇英终于失态地哭出声,拍着冷脸的段恒毅,想让他拦一拦。
段骁恩不可避免地心里刺痛了一下。
这些年来,范宇英对他严则严矣,却也确实是比段恒毅心疼他许多的。
脑子里想着,嘴上已经不由自主轻轻喊了一声“妈”。
范宇英声泪俱下:“墨宝,你怎么就这么轴啊!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叫我怎么不心疼……跟爷爷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吗?妈妈再也不管你喜欢谁了行不行?”
她想要去抱段骁恩,却被段恒毅一把拉住。
段骁恩没有出声,喉咙发紧,一时觉得好荒唐。
段镇辉扫视过所有人的神情,也忍不住说:“段逐墨,你真的想好了吗?”
段骁恩收回看向父母的目光,“想好了。”
伴随着范宇英撕心裂肺的哭声,段恒双举起龙脊杖,重重落在段骁恩的脊背上。
远处房顶,终于找到地方的钟天泽并没能及时拦下来,他从房顶跳下来,见谁阻拦就跟谁动手,场面混乱了起来。
但段家人都很能坐得住,仍旧是冷漠地看戏,段恒双又是一杖落下。
段骁恩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疼,脑袋里也混沌了起来,再次被打得向前倾倒,用手撑住地面,片刻,挣扎着重新跪得笔直。
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消失了似的,哭声,打斗声,倒吸冷气声,都离他遥远了起来。
段骁恩此时甚至在想,被家里主仆上下百来号人围观挨打真的好丢人啊。
但是没关系,离开段家之后,他就自由了。
他再也不需要担心跟佟知隽谈恋爱会让佟知隽受到来自家人的恶意,也不用担心父母会对佟知隽指指点点。
因为他们以后也管不着了。
又是凌厉的一杖落下,段骁恩觉得自己意识有一些模糊,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不得不咬着舌尖,保持清醒。
这一次,他撑在地上很久很久,短暂又漫长的三分钟过去,他才重新直起身子来。
没有什么能使他倒下,今天弯下膝盖是出于对段家祖宗的敬与愧,但他不能允许自己弯下脊梁。
此刻段骁恩在赌,赌爷爷会心软。
虽然用自身受伤作为代价测量人心很蠢,但是爷爷俨然就是他对段家的最后一丝丝希望。
从前和蔼的爷爷,看向他时,眼里带着殷切期盼,如果到这地步,爷爷仍旧觉得所谓家法重要过他最疼爱的孙子,那真的太可笑了。
段骁恩给出的限度是五杖,如果五杖过后,爷爷还没有叫停,那就别怪他造反了。
届时他会反抗,律师差不多也该赶到了……
又是熟悉的风声。
这次却不一样,身后闹哄哄一片,有人哗然而起,紧接着,落在段骁恩身上的力道竟小了些许。
段骁恩撑在地上,稍稍喘息,带着惊异回头。
那是怎样一副场景啊,向来穿得一丝不苟的佟知隽,因为打了架而衣衫凌乱,被两个保镖抓着,却很快摆脱,他猩红着眼睛,眼里还带着泪,而看到自己回头的一瞬,还是勉强地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步伐小心且颤抖地走到他身旁。
段骁恩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眼泪滴落,连成一串。
他嗓音沙哑,气若游丝:“小卷儿……”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冷血吗
佟知隽在跟段骁恩视频通话过后,立刻就买了机票。
原本他觉得,有钟天泽在,应该足够了,但是他看到段骁恩哭过,忽然才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许多。
漫长的时间里,他在飞机上反复设想着自己会遇到什么状况,落地后他联系了钟天泽,为了不被段骁恩察觉,他都是发的短信。
一来二去,他得知状况,立刻赶往钟天泽给他的地址。
最后一条信息,是本地时间十一点多,钟天泽急切地告诉他快一点。
佟知隽已经超过十八个小时没合眼,他心焦,也顾不得答应了段骁恩不会插手了,更等不及佟家在本地的保镖追上自己了,孤身上了山。
有人敢拦,他就动手,到了门口,段家保镖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怕给打出事儿了,于是那些保镖拦人也束手束脚,佟知隽这才一路冲到段家祠堂。
当看到段恒双手中的棍子再次打向段骁恩时,他用上自己有生以来最快的奔跑速度,想要抓住那棍子。
可惜还是没抓到,反而被携着风声呼啸而来的棍子打到手指。
佟知隽近距离真切听到那击打声时,耳朵里似乎有一声可怖的啸叫,头也针扎似的疼。
他只是被擦到手指,就疼得仿佛骨头要断掉,那段骁恩……
不多细想,佟知隽就要扑上去挡住,却在下一刻被保镖拉住。
恶狠狠挣脱,走到段骁恩身边时,他看到段骁恩动了动嘴唇,似乎在叫他的小名,可他听不清。
时间凝固了似的,佟知隽木然地蹲了下来,不敢触碰他的背。
单薄的衬衫已经破了,能看到里面的皮肤呈深紫色,虽然不见血,恐怕却比流血更严重。
“段哥……”佟知隽说不出多余的话,已经觉得心疼到窒息。
段骁恩这时候了,还用眼神宽慰佟知隽,然后小心翼翼握住了佟知隽的手。
段恒毅看到佟知隽就来气,看到段骁恩跟佟知隽这么好,甚至要为了他背弃自己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就更加恼火,一时脸红脖子粗,也说不出话来。
范宇英却已经忍不住了,快步走过来,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段骁恩的脸:“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别再让妈妈心疼了好不好?”
段骁恩抬眼看着范宇英的脸,下一刻就把目光错开,他看到不远处的爷爷也站了起来。
“我就是死在这,也非走不可。”段骁恩说得极缓慢,却也极其坚定。
佟知隽有点搞不清状况,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
死在这儿?段家究竟想怎样?
然而下一刻,段骁恩的手指轻轻在佟知隽掌心内勾了勾。
佟知隽心领神会,猜到了段骁恩想要干什么。
但是他怎么这么傻呢?
别拿柔软的心去试探铁石心肠,明明会流血的啊,明明到最后痛苦的只有段骁恩一个啊。
段镇辉也不知要如何收场了,他陷入两难,一面不想擅自更改执行了几百年的家法,一面又舍不得自己的亲孙子非死即残。
当院子里完全沉默下来的时候,段镇辉知道,选择题交给他了。
看着佟知隽和钟天泽与段家保镖打斗造成的混乱,看着被叫回来的段家子孙或惊讶或冷漠的表情,最后目光落回疼得大汗淋漓的段骁恩身上,段镇辉终于叹了口气,做出了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