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不笑了(40)
“太脏了,我拿下去让酒店洗,放心,加急了,下午就能烘干拿上来。”
谢心洲看着他。
他会意:“噢,内裤给你买了新的。”
谢心洲点头,他这会儿盖着被子坐在床上,伸出胳膊,掌心向上。喻雾指了下床头柜:“我早上放那儿了。”
单穿一条内裤还是不太好意思下床,纠结的时候喻雾给他拿了件浴袍过来。
下午三点半,酒店的服务员把洗好烘干的燕尾服拿了过来。这一整天喻雾都陪在这,其实他今天有事情,跨年擂打得精彩不说,打完还在人潮拥吻,今天格斗场有庆功宴以及新年活动,但这个恋爱脑全推了,就呆在这酒店房间里守着男朋友。
他从早晨八点睁眼的第一刻就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男朋友’。
三葱爆炒波士顿龙虾,清蒸小黄鱼,蛤蜊蛋羹……谢心洲看着打开的外带餐盒,抬眼。
喻雾最后打开一道飘着浓香的汤,谢心洲看了眼,是豆芽汤,挺讲究的,豆芽去头只留银丝。但闻起来又很像高汤,于是问了句这什么汤底。
喻雾:“佛跳墙。”
“……”谢心洲多少有点无语,“我坐月子吗?”
“晚上不是演出吗,别饿着了。”
“演出一般不吃很饱的。”
半晌,谢心洲看看他:“……谢谢。”
今天的音乐会,也在这个剧院,算是Day1和Day2。这场曲目单里最后一首是《梁祝》,小提演奏家是他们乐团一提首席的老师。
古典乐演奏家这个职业其实挺注重传承,就像时至今日谢心洲和高中时候的大提琴老师还有联络,今天是元旦,一提首席的老师完全可以自己开音乐会,或者有些高校会邀请他演出。但过来乐团这里,也是为了自己的学生。
元旦假期北京堵得厉害,谢心洲提前出门,最后穿上礼服的外套。
正装是极其挑人的装束,无论中式还是西式。虽说人靠衣装,网上有不少爆改素人的节目都很成功,但人是动态的,就像超模一定要上T台。
谢心洲光是从酒店电梯走出来,穿过大堂,走到酒店门口这一段路,就收获了不少目光。
喻雾很确信这些人都是在看谢心洲,因为他戴了个鸭舌帽挡了挡白毛。叫的车已经在等了,喻雾拉开后座的门让他坐进去,然后将琴放进后备箱,自己从另一边上车。
路上果然很堵,走走停停。后座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谢心洲沉默是常态,喻雾倒是有些反常。谢心洲很小幅度地偏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确实很反常。
谢心洲还是决定问问:“你晕车了?”
前面司机眼下一紧。
喻雾猛地扭头,由于他帽檐压得有点低,看不见他眼神。他靠过来,小声说:“我有点担心,那个视频会不会被你同事刷到。”
谢心洲先是疑惑,然后是更疑惑,遂问:“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喻雾看着他。
“你担心这种事,有意义吗?”谢心洲是真情实感地表达疑惑,没有揶揄或是嘲讽。
喻雾:“我担心你被排挤……呃。”
然后自己抿了下嘴,通常来讲,是他男朋友单方面排挤所有同事。摊上他心情不好,连陈芷也无视。
谢心洲那长年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表情,大概是,你想通了就好。
喻雾心下了然,然后笑笑:“所以你不介意吗,就这么公开了。”
“无所谓。”谢心洲说。
喻雾稍微有点委屈,因为他自己很开心。不过谢心洲指的无所谓,是公开或不公开,以怎样的方式公开,他都可以。
但这么说出来,好像又有点……他舔了下嘴唇,字斟句酌,说:“无所谓的意思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我说的所有话,你都只理解字面意思就可以了,这样你会活得比较轻松。”
“……”喻雾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意外是因为他没想到谢心洲会做解释,意外也是因为,他真的在努力试着让自己好过一点。
喻雾将他手牵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握了握,说:“不会哄人,就别勉强了。”
谢心洲松了口气:“确实蛮累的。”
“我的意思是。”喻雾看着他,“你已经百分百命中我的审美,从外貌到内核。”
谢心洲一楞,慢慢地面颊浮出一些淡红色,然后他“哦”了一声扭头看外面拥堵的车流。
第33章
喻雾没有门票, 马上演出就开始了,谢心洲来不及再弄一张员工证给他。
喻雾把他送到门口:“没事儿,我在外面找个地方等你。”
他现在是相当开心, 看什么都顺眼,什么都可以接受,这会儿就是处于人们常说的“快找他借钱”的状态。
谢心洲看他这傻乐的样, 也笑了下。接着听见不远处有人叫他。
“小洲!”一个浑厚的男声。
喻雾不笑了,和谢心洲同时循着声音看过去。其实用听的, 可以联想成“小周”或者别的什么, 但谢心洲感觉这声音很耳熟。
剧院门口排队入场的地方, 一个灰色长款羽绒服的男人正在朝谢心洲挥手。谢心洲先是一愣,然后直接走过去,快步地走。
“袁老师!”谢心洲难得的露出很明显的欣喜表情,他快步走到队尾, “老师,师娘!”
喻雾跟在他后面,谢心洲回头对他说:“这位是我高中时候的大提琴老师, 袁老师, 这位是师娘安老师, 竖琴演奏家。袁老师, 师娘,这位是我男朋友, 叫喻雾。”
喻雾愣住了, 连招呼都忘记打, 目光呆滞地站着, 看着谢心洲。
“叫人。”谢心洲提醒他。
喻雾适才回神,礼貌上前和两位老师握手。大约是见他有些僵硬, 袁老师开口说:“你不用太紧张,大家都是艺术科班出身。”
袁老师言下之意是同性恋在他们这儿根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喻雾眼下脑子发紧:“我……我也是艺术科班,我是美术生。”
“……”
然后换来三个人的沉默。
紧接着喻雾恍然,哦原来……不用太紧张是这个意思。
袁老师:“本来想昨天过来的,可惜家里有点事情绊住了,没能看到你独奏,今天一早赶来北京的。上次看了你发给我的视频,我说听你拉琴,感觉你的生活出现转折,是这位吗?”
谢心洲坦然地点头,他坦然地样子让喻雾觉得方才出租车上淡淡地脸红更稀罕了。
然后袁老师笑着点头,说了句差点呛死喻雾的话:“这样很好啊,小洲,我记得你艺考前我跟你讲过,谈个恋爱,再分手,就是最直白的人间悲喜。”
喻雾看看谢心洲。
谢心洲很平常地笑了笑:“嗯,我先进场去了老师。”
这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昨天下了一夜大雪,清晨路面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一些积雪堆在行道树下。
元旦晚上八点半,几乎没有不排队的餐厅。商场里的倒还好,街边的就顺着墙根坐一溜儿。
人们肩膀挤着肩膀坐在一起,同伴们更是贴得更紧来取暖,在新年的夜晚寒风里笑容真切的开心。
喻雾无处可去,他也哪儿都不想去。谢心洲想让他找个麦当劳坐一坐,但他就想游荡在剧院附近,像极了没买到演唱会门票,溜达在外面听个响的歌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