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不笑了(15)
谢心洲紧攥着五菱门把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喻雾。喻雾不解:“下车啊?”
“我吃不了辣的。”谢心洲说。
“尹总没说啊。”喻雾愣住。
“你也没做过辣的菜啊。”
“那是因为尹总说你口味清……淡。”喻雾恍然,“我没转换过来。”
喜欢清淡,和不吃辣,在喻雾的脑子里没能构建出辅助线。
谢心洲指了一下路边:“看见那家711了吗?”
“看见了,买瓶牛奶解辣是吧?”
“不是,我在那里面等你,你吃完来找我。”
“等等!”喻雾薅住他胳膊,“哥,等等,川菜馆也未必都是辣的,开在外地嘛,要照顾外地人。”
结果是陈芷选的川菜馆,整个庭城最正宗。
来吃饭的加上这俩,一共六个人,陈芷、大提组的高泽垣、第一小提琴的蒋鑫蕾,和单簧管的李尧。
坐下后,蒋鑫蕾和陈芷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焦头烂额地筛选,那菜单没多长,来来回回划拉了老半天。由于来得晚了,不辣的菜都售罄,终于找着了一道——
烤红薯。
“没事,也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谢心洲把外套搁在椅背上。
第一小提琴可以说是整个乐团的核心存在,今天组局的人是蒋鑫蕾,她和陈芷关系很好,今天来的几个都是乐团里关系够铁的人。
点完菜了,蒋鑫蕾神神秘秘地让大家都把脑袋凑过来,一副有机密要说的样子。
然后服务员:“上菜喽麻烦让一下!”
咣一个烤红薯搁在餐桌中间。
其实蒋鑫蕾真不用悄声说话,因为这家川菜馆只有大厅没有包间,闹哄哄的。
“柳教授多半是来不了新年音乐会了,大提独奏要重新找人!”蒋鑫蕾说。
这话一说出来,陈芷是显然已经听蒋鑫蕾说过了工重号梦 白推文 台,观察着在座各位的反应。谢心洲在用茶水烫碗勺,手里动作凝滞了片刻,然后接着把水倒进垃圾桶。
高泽垣问:“消息来源可靠吗?”
蒋鑫蕾说:“我爸的学生是柳教授的主治医生,昨天下午那医生来我家找我爸,我爸不知道我在家,我在屋里就听见他们聊天了。”
陈芷又看向谢心洲。谢心洲问:“教授现在状态怎么样?”
大家齐齐看向蒋鑫蕾,蒋鑫蕾抿唇轻轻耸肩:“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教授已经住院了,毕竟是老人家,又有基础病,住院更稳妥。”
“这样啊。”谢心洲点头。他对新年音乐会谁来独奏这件事不是很在乎,他关心的是教授的身体状况。
柳教授是国内不可多得的艺术家,大家三言两语地开始猜测新年的独奏花落谁家。选曲已经定下了,上半场德沃夏克,下半场勃拉姆斯。
国内顶尖的独奏家就那么几个,有的已经确定了新年要开自己的音乐会,有的档期根本调不开。
“会不会直接在乐团里拎一个去独奏啊?”李尧说。
蒋鑫蕾以拳击掌:“就是啊!陈芷和我都感觉很有可能!”
“那没跑了啊,大提琴协奏曲,肯定是大提首席喽。”高泽垣看向和自己一样在大提琴组的谢心洲说,“要是从乐团里拎,那大概就是江焱承了。”
谢心洲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其实我感觉……”高泽垣又说,“论谁琴拉得好,谢心洲比江焱承强五十倍。”
谢心洲抬眼看向他,很认真地问:“只有五十倍吗?”
旁边喻雾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然后和大家一起哄笑,陈芷笑得拍桌子了都,大声说着五百万倍五百万倍!!
服务员端上来他们这桌的菜,火红的辣椒在锅中翻炒后激出浓烈的辛香,味蕾在嗅觉的刺激下极速分泌口水,大家立刻停止闲聊,动筷子了。
起先一直是满盘红色辣椒的菜,期间服务员端来一道牛蛙,它成了整个餐桌唯一一盘绿色。谢心洲夹了一块……
原来它是二荆条佐以青花椒,以及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杀人无形的,泡椒。
喻雾见他目光呆滞,悄悄靠在他耳边:“你还好吗?”
“我快自燃了。”谢心洲说。
喻雾脑子一抽:“我给你灭灭火?”
第12章
谢心洲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纯良之中掺了些求知的眼睛,让喻雾产生了他这一生鲜少出现的情绪——
负罪感。
坦白讲,喻雾上一次感到内疚的时候还是不慎踢翻了别人喂流浪猫的小碗,虽然是空的,但那小猫迷茫不解,宛如在说‘你为什么这么做’的眼神看向喻雾的时候,喻雾觉得自己真该死。
这会儿谢心洲就是这样的眼神:你为什么这么说。
“咳。”喻雾咳嗽了下,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去给你买点牛奶。”
谢心洲舔了舔嘴唇,唇色被辣得更加红润,眼睑也是,委屈又可怜。这家馆子不大,桌子之间的过道很窄,喻雾坐的位置加上他一米九的体格,挪来挪去的很麻烦,谢心洲站起来说:“我自己去。”
他刚站起来,服务员捧着一桶扎啤吆喝了声:“麻烦让一下哦!!”
那扎啤里晃荡着许多冰块,随着服务员的动作当啷响着。喻雾赶紧起身,握住他小臂把他拽回来坐下。蒋鑫蕾瞧见了服务员拎的啤酒,问:“我们要不要喝点儿?”
辣菜配冰啤酒,那确实是够有劲的。高泽垣已经抽了小半包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行行,我都可以,我没开车,你们都能喝吗?”
平时他们聚在一块儿吃饭都是默认不喝酒,会耽误回家练琴,所以互相不知道酒量如何。
陈芷随意地说:“我无所谓,喝点儿可以。”
然后直接用胳膊肘戳了戳喻雾,问:“你呢,你酒量怎么样?”
谢心洲替他答了:“他海量。”
说完瞪了眼喻雾,喻雾心道怎么惹着你了,低头一看才发现,拽他坐回来的时候,在家磕到茶几的膝盖,被他那么一拽,又磕了下桌子腿上的装饰。
喻雾心怀愧疚地看向他。
“师兄呢?”陈芷脑袋伸着问。
喻雾替他向陈芷答:“我海量,他雅量。”
陈芷“噗”地笑出来,然后和蒋鑫蕾一起扫码,点了桶啤酒,加了几杯冰豆奶。
谢心洲叹着气揉了揉腿,说:“你想喝就喝吧,回去我开。”
“那多不好意思。”喻雾说完,回头跟陈芷说,“我就不喝了,开车来的。”
“叫个代驾呗!”陈芷脱口而出,然而话音刚落,她自己反应过来了,喻雾那辆五菱mini,再来个代驾,她师兄要是坐副驾驶,喻雾只能去车顶了。
陈芷嘿嘿一笑:“那给你也加个豆奶。”
席间大家聊完独奏家这个话题后,开始狂聊乐团里的其他人。所以说人啊,聚在一块儿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是可以形成一种‘共生结界’的。
那是一种默契又淳朴的快乐。
高泽垣:“长笛的那个罗邈竞,他到底怎么混进我们乐团的,练不练笛子啊天天,坐下恨不得来六个人帮他按孔。”
李尧:“你是忘了二提那个姓龚的,我才想不通他是怎么混进来的,演出的时候他恨不得弓毛浮在弦上,生怕拉出一点儿响。”
服务员送来豆奶,谢心洲叼住吸管一个猛吸。
陈芷想起那个姓龚的就翻白眼,说:“那个sb,琴拉得不怎么样天天让小姑娘叫他‘老龚’,神经病。”
聊了一阵后,李尧朝喻雾抬了抬下巴,问:“哥们,刚就想说了,你这发色挺个性。”
喻雾:“以前在洛杉矶的MMA拳场打自由搏击,那儿的经理说我看上去年纪小,又是亚裔,看着攻击性不高,让我想个办法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我就染了个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