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他非要嫁给我(100)
“谢谢阿姆。”丽龙主轻轻一点头,扭身进了母屋。
希泽莎靠在矮榻上,虽然看不清脸,只是一看那个清瘦的轮廓,就知道是她的乖崽,“外面那么大的雨,有什么事,不能等雨停了再来,给你淋生病了怎么办——”
丽龙主磨磨蹭蹭走到阿祖身边坐下,“阿祖,我有事想问您。”
“什么事情呀,说吧。”希泽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只怕丽龙主和那个外地人一同来,是为了通知她要私奔的。
“阿祖,您选好新的丽龙主了,是吗?”
希泽莎面上凝滞片刻,一拍大腿,她分明叮嘱了顿娜先不要讲出去,等雨季过去,找个合适的日子,再将顿娜一家同丽龙主叫到跟前仔细说明,“这顿娜,怎么就一点都藏不住秘密呢。”
她坦白道:“是啊,新的丽龙主今年十四岁了,你只需要教导她一年,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儿了。”因而在阿祖看来,没有比顿娜更合适的人选。
“那您选择顿娜的标准,是什么呢?”
“那当然是——”
丽龙主低下头,头一次不礼貌地打断了阿祖的话,“小时候您告诉我,要成为一个丽龙主应当勇敢善良真诚,那为什么,顿娜会说,选中她只是因为她身上有一小块胎记呢?”
“胎记是阿图卢的眼泪,可我身上为什么没有那所谓的眼泪呢?”
“如果标准真的是一块胎记,那我,那我——”丽龙主抬头,通红的眼眶已经藏不住饱满的泪珠,“那我是为什么?”
“丽龙主,你是丽龙主,无论所谓的规则是什么,你都是我亲手领到阿图卢眼前确认过的丽龙主。”希泽莎长叹一声,枯怵如树皮的手放到了苏和的脑袋上,“你善良,聪明也勇敢,是我见过那么多丽龙主里,最好的孩子,所以不要怀疑你自己。这件事是阿祖对不起你。”
听到丽龙主提起这些质疑时,希泽莎竟然觉得,哪怕苏和是来告诉她要和那个外地人私奔,也好过是来问这件事的。
阿图卢面前没有谎言,谎言是无法长久的。
可希泽莎已经隐瞒了十几年,差一点点,就快要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了。
“在你小时候,总问我你的阿姆阿爸是什么样子的,而我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对你描述他们两个。”
在苏和成为丽龙主之前,上一任丽龙主阿娅漂亮又聪明,她是那时希泽莎所见过的丽龙主里,最优秀的。
阿娅清楚自己的职责,从不仗着丽龙主的身份胡闹,祭祀阿图卢的正事做的准确又有条理,部落里的大小矛盾,她也能帮着阿祖来解决。
希泽莎想过,等自己离开后,阿娅可以成为丽龙新的大家长,接手整个部落,她担得起这担子。
阿娅和现如今的苏和有五分相似,她爱笑,明媚的像是丽龙上空的太阳,是实打实的神女。
就是这样的丽龙主,出楼的重要日子,看上了外来考察的博士生,挑了人家做搭襟。
在希泽莎看来,那个外地人呆头呆脑的像只大鹅,还戴着白酒瓶底子那么厚的眼镜,问话时支支吾吾,活脱脱个书呆子,阿娅看上他什么?愚笨吗?
丽龙主笑着推翻阿祖的话:“他才不笨,他认识天上所有的星星,了解阿图卢的过去,理解我现如今为阿图卢做的一切,阿祖,他懂我。”
“懂你?哎呦我的傻姑娘,他懂你有什么用,他迟早要走啊!”那时候的希泽莎还年轻,吼起来还有中气,“你可别忘了,新的丽龙主出现,你要教养她的。”
“我知道,但他可以等我,而且他说他每半年都有假期,大小节日也能休假,都会回来看我的,等新的丽龙主出现,他就带我离开这里,我想我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希泽莎还是不赞成,“男人的话几个值钱的?等你大一点就明白了,那不过是个穷学生,结婚和长久过日子都是要有基础。”
“他又不会穷一辈子。”
希泽莎没能拦住阿娅,好在那个呆头鹅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一年回来丽龙好几次,真成了个上门女婿,在呆头鹅入赘丽龙的第二年,阿娅怀上了双胞胎,而新的丽龙主还没选出。
“阿祖啊,您别急,兴许我生的孩子就是丽龙主呢。”阿娅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她并不急着出现一个新的丽龙主使她好离开林子,这里也是她的家。
“如果是你的孩子,你要在这里养育她到十五岁。”希泽莎看不得阿娅始终两地分居,可在族里的孩子堆儿里扒拉来扒拉去,没找到一个身上如阿娅一样,有一枚暗红色胎记的娃娃。
捧着圆润肚子的阿娅不在乎,“如果真的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在这里陪伴他到成人,而且我还要就叫许唯辞了工作,回丽龙来种地,孩子可不能没有爸爸。”
呆头鹅毕业的第二年,留校做了讲师,他们是好学校,虽然他这个人文专业挣不来几个钱,可熬到高级职称,学校给分房,还包给家人落户。
所以为了叫阿娅和孩子以后能有京市的户口,呆头鹅还不能辞职。
于是生下双胞胎的时候,是阿娅一个人。
加上呆头鹅家里高知的父母对他和一个没有文化生活在雨林里的部落女结婚生子并不支持,于是阿娅选择继续留在雨林中,一边履行自己的职责,一边照顾两个孩子。
幸运的是,这一对看起来近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里,有一个孩子继承了母亲身上的胎记,那是可以成为丽龙主标志。
“这下好了,我还是他阿姆,虽然是男孩,但从他懂事起,我就会教他丽龙文,教他看天气、分辨药理,我会把我所学的东西,全部教给他,让他也成为一个出色的丽龙主。”
希泽莎也看过那处印记,长在一个孩子的肋骨下方,指节大小,暗红颜色,的的确确是标记。
但希泽莎那时分不出这两个娃娃,因为就连阿娅这个母亲,孩子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冲她笑时,也要晕头转向一会。
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像,阿娅也很苦恼,和呆头鹅商量后决定,“不如也不要分哥哥弟弟了,反正不扒开衣服,妈妈都分不清你们,等你们长大,谁愿意当哥哥,谁愿意当弟弟,自己猜拳决定吧。”
一岁多时,孩子与孩子之间的分别就显露出来了,一个爱笑,一岁就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一个不爱动,尿了裤子也不吱声,常连累他的兄弟和他一起躺在湿漉漉的被子上。
周围的阿姆们都说,这是正常的,有些孩子到两岁多才开口,连希泽莎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阿娅却觉得不对劲。
作为一个母亲,她能感到这两个孩子的不同,这种不同并不正常。
两岁多时,爱笑的崽已经会说话会背诗了,而那个迟缓发育的孩子除了长了个子,口齿清晰地叫‘爸爸’‘妈妈’的时候都很少。
有经验的阿姆们同样觉出不大对劲,同时那孩子开始频繁的生病,一次甚至发烧到要没了呼吸,呆头鹅单独带着孩子离开去看病,竼州的儿童医院讲不出个所以然,可能是智力迟缓,可能是抵抗力差,还有可能是雨林雨季温差大,生病是正常的。
每次都是草草开点药,吃药,病好,生病,再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