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外,不是卧底就是基(71)
……好吧,我承认最后一句话有点夸大其词,但我确实过得很好,就算是顽劣点的同学也不会怎么样我,毕竟我也不会怎么样他们,我还经常耐心给他们讲题目,只要他们乐于学,我就特别乐于教,关系挺融洽的,大家看到我都还给面子喊句清哥。
最多就是曾经有位女同学跑来找我搞对象,结果被她小混混男朋友给找上门说要跟我算账。我客客气气地跟人解释了一下,也就没事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女朋友。后来我俩在路上碰面了他还会跟我打个招呼,多和谐啊,能用言语解释的事儿就不要轻易用暴力嘛。
我跟余世华扯着淡回到了房间门口,却发现房卡丢了。他把身上口袋都翻了过来,道:“可能掉大厅了。”
刚才大厅里又是坐又是躺的,掉也正常,何况余世华经常掉东西,我曾经有次拉他去坐公交车,眼睁睁地看着他起身下车的时候一张游戏卡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而他毫无察觉。我真是要操碎了心,还好这是游戏卡,万一是银行卡和身份证怎么办。
我俩只好又折回去找房卡。
我们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个助教出来拿东西,门虚掩着,隐约传出点很奇怪的声音。我俩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门缝里看。
这一看,我感觉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候,大厅里正好在沉船,这艘船终于要沉了,可真不容易。三个同事坐在椅子上,脸上已经没了表情,估计是冲击太大了。而被沉的同事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都闭着眼睛。大半夜的就别提多疹人了。
但我还是太天真,更瘆人的还在后头。
传销讲师在旁边反复地强调不准睁眼睛,而其他的助教们迅速在旁边搭建灵堂。没错,就是灵堂,字面意义上的那个意思。大厅正中间挂着个“奠”字,旁边好几个花圈,一群助教披麻戴孝地跪在沉船同事们身边号哭,喇叭里忽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传销讲师拿个道具开始敲钉子,边介绍说这就是钉棺材时候的声音。
而被沉的同事们身上就这么被盖了一层白布。
我那一瞬间是真懵逼了,脑子里半天没组成一句完整的话,全都是乱的。我虽然不爱看恐怖片,但也不是胆小如鼠那种人,可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外头全是黑的,屋里这么一搞……或许也不是被灵堂这件事本身吓到了,而是……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我就觉得特别惨,特别悲哀,特别可怕,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事呢?
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人真的会相信、会信服,会不去反抗。
我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余世华可能以为我是害怕这场景,迅速地捂住了我眼睛和耳朵,把我往他怀里一裹:“别看,我们到楼下去。”
我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被他半抱着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外出拿东西的助教嚷道:“你俩怎么又回来了?”
我很难形容自己在那一秒钟的心情,也很难分析自己为什么会做出一秒钟之后的决定,总之我挣开余世华,转身朝那助教一拳揍了过去。
余世华跟见鬼了似的喊了一声:“清清?!”
我在一般情况下是个窝里横,这辈子可能只认真地打过我爸跟余世华,对外都宣称我是讲道理的,但现在我发现有一些事情是没道理能讲的。
说是这么说,我打完助教那一拳就立刻醒了过来,迅速意识到这是不对的。他们是不对,但我不能跟着不对,我应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所以我就懒得理那助教,转身冲进了大厅里。
这时候大厅里的同事们已经回过神来了,纷纷扯开白布,坐在地上懵逼,还有些人吓了一跳,互相抱着哭起来。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女孩子,二十来岁,刚出大学校园的,哪里受得这种吓。
我过去一个个扯起来,然后把“奠”字和花圈全给扯了,关了喇叭,开了灯。
全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几个女孩儿在小声地哭。
传销讲师和助教们终于也反应过来,准备要拽走我:“你怎么回事——”
“哐当”一声。
余世华揪起一把椅子朝他们砸了过去。
那群人被吓了一跳,我也被吓了一跳。还好没砸中,我还是怕余世华一出手闹出人命的,那样麻烦的就是我们了。
余世华问:“要动手是吧?”
传销讲师和助教们整齐划一地摇头,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很丢脸,赶紧停了下来,故作镇定地说:“你别动手啊。”
余世华冷笑了一声,伸手又拿了把椅子。
传销讲师跟助教那惊恐的眼神就差抱团跳窗了。还好传销讲师镇定得快,掏出手机道:“我跟你讲,把东西放下,不然这事解决不了。”
闭嘴啊啊啊啊啊!不要逼余世华生气!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了!
我好心塞,本来是报个警能解决的事,这俩人非得把事情升级成聚众斗殴吗?
传销讲师的意思肯定不是报警,他们敢拉着旗号这么搞,背后肯定有些势力。但余世华偏偏也不是吃素的,这要真杠起来了,那就是群殴了。
我当机立断地说:“都闭嘴,我要报警!”
说完我就火速地按了幺幺零:“……喂,你好,我这边有个传销窝点……我们在XX农庄……嗯,就在高速旁边……”
我挂了电话,说:“行了,都坐下来等警察吧。”
传销讲师一脸懵逼。
我同事们也缓了过来,都往我身边靠。我安抚了她们一阵,渐渐地都不哭了,低声议论着这次的事,回过神来后都挺愤慨的。不管怎么说,谁平白无故被这么一搞都得觉得晦气啊,有个打算下月结婚的妹子脸都气白了,旁边的朋友一直在安慰她,说回去了到庙里多拜拜就没事了。
过了好一阵我才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劲,抬头看过去,现在大厅里等于是三足鼎立,传销那一伙儿的人靠窗站着,正严肃地打电话喊人;余世华一个人站门口,时刻注意着传销那伙人的动静;剩下的人全在我这边了。
我喊了余世华一声,要他过来我这边。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逡巡过我周围的一群人,摇了摇头,指了指对面传销那伙人,示意自己要盯着才放心。
我就觉着吧,这样挺不好的,他明明跟我是一边的,结果一个人站那怪孤零零的。但现在事态不明,我也没瞎矫情,只好先这样。
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在现场问了一圈情况,把传销那伙人和我、余世华、一起来的公司中高层都领回局子里做笔录去了,至于其他同事则被安抚着回房去休息了。
我们刚到局子门口,就跟熟人迎面撞上。
对方是个光头,头上一道很长的疤,我们一般喊他刀疤刘,是余叔叔的手下。
刀疤刘本来是气势汹汹而来,看到我跟余世华也是一愣,正要打招呼,他就被那传销讲师给拽了过去:“疤哥,就是这俩小王八蛋。”
边说,那传销讲师就边拿手指指我和余世华。
我很想跟他讲,这幸亏是指我,幸亏是指余世华的时候我在旁边,不然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用这根手指指人了。
刀疤刘显然比较机灵,“啪”的把那手指给打下去了,骂他两声,赶忙朝我和余世华谄笑着道:“华哥,荣少,你俩都在啊?怎么在这儿呢?”
叫什么华哥,难听死了,余世华比他年轻多了。
我实在是不想跟刀疤刘打交道,打算让余世华去处理,却半天没听到余世华讲话。我看他一眼,他正看着我,和我一对视就立刻转过了头去。
我:“……”
说实话,我还没练就能用眼神传递脑电波的神功。
我一时没搞懂余世华是个什么意思,就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我这一皱眉头,刀疤刘就紧张了,赶紧把那传销讲师往前一踹:“你他妈喊人啊!”
这次轮到传销讲师一脸懵逼了:“喊什么啊?”
我不冷不热地说:“喊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