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捆绑(15)
“我不是让你咬了吗?”岑岚只觉他从来没有在黎泉这里得到如此冷淡,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可惜他今日穿的是件新衬衫,扣子紧,他胡乱揪了两颗下来,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然后把衬衫当做套头衫,直接从里面钻了出来。
黎泉冷眼看着他光着白皙光滑的上身,岑岚左手的青痕还在,浮在上头像是一块白玉上的浮翠,看在好这口的人眼里足以叫人血脉泵张,可落在黎泉眼中却是让他心一寸寸冷下去的药剂。
“怎么没了?”岑岚低头在自己胸口处找了半天,没找到咬痕,自个儿也迷糊起来,“泉哥,为什么没了?”
黎泉看着他光洁一片的胸.脯,两颗茱萸嫩生生地点在上头,那是他原来最喜欢咬的地方。
黎泉知道他在找什么,却没有一点回他想法。
他见岑岚既然自己脱了上衣,就顺便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睡衣,坐在他的床边,给他擦完脸,示意他换衣服。
岑岚闹了一通,只见黎泉坐了下来,以为他消气了,又放心地将手搭在黎泉的脖子上,软软地、若有若无地亲着黎泉的侧脸。
“别气,别气……”他不知是说给黎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然后脑袋搁在黎泉的颈窝里,不动了。
黎泉只能弯下腰身,就着岑岚挂在身上的姿势,给他脱下了西装裤,岑岚坐在床上,黎泉拉的时候需要抱着他的腰把人抬起来,等他抬完,露出岑岚半边内.裤边,再往下扯的时候,入目居然是一片青紫。
黎泉呼吸凝了一瞬。
他慢慢地将岑岚的西装裤褪了下来,短短的几秒时间,他都只能听见自己猛烈跳跃的心跳声,好在岑岚只有挨着大.腿根的一片是青紫的,下头依旧是一双又白又直的腿。
为了脱西装裤方便,黎泉把人放回了床上,此时岑岚正穿着宽大的睡衣仰面躺着,眼睛已经合上了,这下倒真像是睡了。
黎泉的目光从他腿根处的青紫移到他膝盖上的那条有指头长的疤痕上,他伸手泄愤地似的按了一下那道疤痕,轻轻问道:“疼吗?”
岑岚没法给他回答,可黎泉心中知道答案,这一看就是经年的伤疤,早在时光中过了结痂、蜕皮、与周遭的皮肤长在一起的时候,现在怎么会感受到疼呢?
黎泉给他穿上睡裤,在岑岚缓慢而绵长的呼吸声,黎泉慢慢地重新将掌心按在他腿根处青紫的地方,这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在他的掌心下安心地躺着,黎泉微微用了力,便见岑岚微微蹙眉嘟囔了一声。
这里的青紫是会疼的,黎泉也知道。
可他依旧用了力,好像就为了看岑岚在半睡半醒之中去寻找这疼痛的来源是梦中还是现实,他俯视着,一点点地将岑岚面部的情绪变化收入眼中,他看着岑岚蹙眉,也看着他微微张口,更是坏心眼地在岑岚手想要打落自己的手的时候,无情地将他拨开。
“你问我为什么?”黎泉轻笑一声,眸中的墨色却化不开。
黎泉从这张可恨又可爱的脸上看到了当年自己也曾问过。
——“为什么要分开?”
——“黎泉,我入戏了。三个月的时间,我喜欢上了你演的角色。可你现在出戏了,你身上慢慢地没了那个角色的影子,我便不喜欢你了。”岑岚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来,“你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总不会甘心去做一个演过的角色地替身吧。就算你愿意,我也不能忍受一个杀了我爱的人的人待在自己身边。”
荒谬的,却又能从点滴的回忆中拉出痕迹的理由。
黎泉他一个鲜活的人终是比不过一个演绎过的角色。
“因为……”黎泉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颊,岑岚乖巧地睡在他掌心中,昔日今日,相似又陌生,除了面前这张脸比当年更加清瘦又更见明丽,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因为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不喜欢你在剧组卑躬屈膝,不喜欢你对我的称呼,也不喜欢你……”黎泉的指腹轻轻抚上他的眼皮,“不再漂亮的眼睛。我可能喜欢的,还是从前的你。”
黎泉听见自己的声音和当初岑岚回他的声音以不同的形式,同样的内涵在空旷的屋子中响起。
“喜欢从前那个阳光明丽,带着刺笑,矜贵又冷傲的你。”在岑岚听不见的时候,黎泉尽情地报复着他当年给的分手理由。
“你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多么不讨人喜欢的样子,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黎泉松开了抚摸的手,目光却依旧顿在他的脸上,在冷情的话中,含着缱绻的眼神却在温柔注视。
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听见了他言不由衷,听见了他无声的贪恋。
第12章 【水山】头顶的水晶灯
刺眼的阳光照射到岑岚眼皮上的时候,岑岚揉了揉眼睛,失焦地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吊灯,只觉得这个水晶吊灯好像在什么时候看见过。
而且还总是看到摇晃的吊灯。
等到意识回笼,岑岚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这个吊灯的时候,他的那点残缺的睡意顿时被吓了个干净。
他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昏沉的头让他短暂地晕了一下,刚醒过神,他就看向周围的陈设,认出这是黎泉房子的次卧,而他感到熟悉的吊灯和主卧里的是一对,还是当初他和黎泉一起在家具城挑的,那个时候他只是喜欢这水晶灯的繁复,觉得它亮起来定是好看,绝对有情调。
安上了之后也确实如他所想,岑岚透过黎泉的肩膀看过多少次这水晶吊灯的晃动,身上黎泉的重量和水晶吊灯透在白墙上轻盈的光影将他推上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可是现在看来却觉得繁盛太过,反而不及。
岑岚隐约还记得一点他昨晚在酒店厕所遇到黎泉的场景,细细回想起来,连他被黎泉带走也记得,可回来之后的记忆却模糊起来,他摸了摸身旁的床,只有他身下的那片是温热的——看来黎泉并没有睡在这儿。
岑岚凝神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没有听到有人在,他下了床,只觉腿根处的青紫在走路摩擦时又疼了几分,他恍惚觉得这是不是错觉,可也没回想到自己有没有又撞在哪里。
岑岚出了房间,客厅空荡荡的,阳台也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半点人生活的痕迹,还保留着当初住在一起的模样,只是干净得有些过分,像极了样板房。
岑岚停在主卧门口,凑近听了听,没听到里面的响动,他的手在门把手顿了一下,还是屈指敲了敲门,没听到里头的动静后,尝试着扭了扭门把手。
没有反锁。岑岚在心里对自己说,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拧开了门,而后便是一怔。
整个屋子里处处都和他们当初住的时候别无二致,只有这个留下他们记忆最多的地方面目全非。
床被抬了起来,靠着墙放着,墙上的装饰画都没了,只剩下钉子打过的痕迹,主卧阳台上的一个能挂着晃荡的小藤椅也没了,屋内的衣柜都蒙上了一层薄膜,处处透着尘封的味道。
黎泉不在这里。
岑岚只是站在门口大致看了一眼,没有往里去。
他关上门,同样也关上闷涩的心。
他在烘干机里找到了自己昨天的衣服,岑岚换下睡衣,把它们放进洗衣机里,在等着洗衣的时间里,岑岚打开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凭着记忆,岑岚在客厅茶几下的盒子里找到了数据线,插上了电。
一时间,无论是手机还是衣服都是要等的,岑岚坐在那里干脆发呆,又细细地想了一遍昨晚,他记得虞闵两家的会谈在酒桌上还算是顺利,他虽然醉了,但是应该没误什么事。
两千不到的手机快充很快,岑岚估摸着能开机了,坐到客厅的小沙发上连着电开机。
岑岚刚才只能透过耀眼的阳光辨出时间,现在开了手机,才意识到已经快要中午了。混杂在一堆app的通知和几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中,岑岚看见一条自动弹出保存录音的通知。
他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昨天进包厢前开了录音,他对虞家的人没有一个信任的,自然是会防备些,只是后来他喝多了也就忘了自己有没有按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