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四海(35)
林恩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叹了口气。他隔着玻璃看着白蓁,好一阵子,才低声说,“你没有误解什么,我和他只是联姻,本来应该没有感情的。”
停顿了少许,林恩更小声地说,“是我喜欢上他了,又不敢对你承认,才让你误会的。”
白蓁的眼睛睁大了些,完全没有预料到林恩的这番坦白。
就在一墙之隔的地下室楼梯上,一道高挺的身影靠着墙,面沉如水地站着。因为S级Alpha极其敏锐的感官,林恩的低语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是我喜欢上他了”。就这短短的一句,好像被自动加载了重放功能,一遍一遍在脑中回响。
林恩与白蓁的对话没有结束,但姚洲没有再听下去。
他本意只是下楼来将林恩带走,不曾想听到了林恩袒露心迹。姚洲给彼此留了点余地,没有现身让林恩难堪。
玻璃罩内外都陷入沉默之中,过了会儿,白蓁抬手隔着罩子点了点林恩,先问他“为什么”,又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恩身上还带着Alpha留给他的信息素,就算经过沐浴也没有完全清洗掉。白蓁作为一个优性Omega,当然敏锐地察觉到了。
林恩陈述自己感情的样子很平静,他告诉白蓁,“应该是从姚洲救了我开始......”顿了顿,他又说,“他像个无法被定义的英雄。”
“而我一直生活在压抑与平淡之中,在林家总是小心翼翼地看人眼色。姚洲则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可以快意恩仇。”
“那时候我们被困车中,劫匪和增援的人同时交火,他毫不犹豫地把我护在怀里......”林恩说到这,勾了勾唇角,眼神变得柔和了,“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慕强的心理,后来发觉远不止如此。”
林恩说得慢,但极其认真,表情温和眷恋,显然回忆之中的姚洲并不是一个让他感到畏惧的存在。
白蓁听他说完,脸上的讶然渐渐消失了。片刻后,白蓁说,“我都不知道这些......我还自以为是你最好的朋友,却没有发现你对姚老板的感情是真的。”
白蓁当然是林恩最好的朋友。他曾无数次地在林恩身上见到Alpha留下的痕迹,而且常常是旧的未去,又添新痕,也据此判断林恩在婚姻里并不好过。但是现在听闻林恩的解释,他立刻改口称呼姚洲为“姚老板”,这全是出于对林恩的尊重。
林恩制止了他的道歉,有些自嘲地说,“这就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一直不好意思告诉你。”
说到这里,林恩低下头去,片刻后他又说,“明天我会再找机会,争取能让你出去。”
尽管是这样讲,但林恩自知能力有限,语气也不是多么笃定。
白蓁知道他的难处,一点没有勉强他的意思,少许沉默后,白蓁叹了口气,问林恩,“如果到最后真要等到白越之出面把我接走,你说,我还能叫他一声‘哥’吗?”
白蓁这样一问,林恩皱了皱眉,脑中浮现起一道身影。
那是除了姚洲以外,林恩所见过的最优性的Alpha。
前些年的白家因为经营不善陷入了巨大的债务危机,几乎沦为权贵间的笑柄。在家族分崩离析之际,是白越之凭一己之力挽回了整个白家的声誉。
尽管上城区的豪门世家无数,但不管是外貌还是头脑,白越之都是碾压级的存在。
想到这里,林恩突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自从去过东区的宴会,他也成长了一些,知道姚洲做的每件事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强行把白蓁扣在地下城。或许,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第29章 我任凭你处置(仅副cp剧情)
姚洲带着林恩离开时,兰司仍在昏迷之中。
他做着很混乱的一场梦,感觉有无数的手把他往深海里拖拽,冰冷的窒息感掩上口鼻,直到流窜全身的痛意不断加剧,终于把他唤回现实。
还不待兰司惊醒坐起,一双有力的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压回到床上。
兰司睁开眼,无法聚焦的视线在高泽脸上一扫而过,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高泽怕他乱动,仍然摁着他的肩膀,哑着声对他说,“过了24小时就没那么痛了。你再忍忍。”
姚洲释放的修复信息素要与原主的信息素融合,至少需要一天时间。
这一天之中所有伤口都在加速修复,痛楚也如影随形,是最难熬的二十几个小时。
兰司闭眼躺着,低咒了一声。
高泽忽略掉这声咒骂,又向他解释,“因为你有潜伏的紊乱期,茉莉不敢随意给你用药,所以止痛药暂时不能吃。”
兰司终于又缓缓睁眼,浅褐色的眸子流露出一种暴躁且绝望的神情。
“姚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高泽。用的是一种不领情的口吻。
用信息素去救治另一个优性Alpha是相当危险的操作。兰司本身不会受到太大冲击,就算疗愈不成功,无非是伤口愈合的过程较为缓慢罢了,但姚洲自身可能遭到反噬。
这种反噬是致命的,也会造成不可逆的腺体创伤。
高泽神色平静,与他对视。
“如果我说是因为爱惜你的才能,也是看在过去四年同进同出的情分上,你信吗?”高泽的疑问句很像是带着诱哄的表白。
兰司因为疼痛而拧眉,继而哂然,“和弑亲的仇人谈情分,我怕不是傻了。”
高泽克制得很好,兰司多恨他都是应该的,他脸上什么也没表露,又道,“那就换一种说法,你还有很大的价值。西区仍在崛起,姚洲正是用人之际,不会少了你这条左膀右臂。”
兰司先是盯着高泽,视线又移开,看向天花板上已将光源调至最低的线灯。
他痛得全身发冷,痛得快无法思考了,唯独肩上的一双手向他传递出热量。片刻后,他说,“姚洲要用我做什么?他是不是已经把白蓁扣下了?”——伤重如此,他仍能把局势揣摩得分毫不差。
高泽看着他,而兰司看着别处。
在这没有对视的短短几秒里,高泽眼底是无法抑制的感情汹涌而出。
他笑了下,声音暗哑而温柔,“阿司,你这么聪明。西区是少不了你的。”
我也不能失去你。高泽没有说出另外那半句话。
现在谈感情只会让兰司恶心,高泽可以压抑自己的感受。只要兰司平安度过这一关。
兰司似乎不愿再与他对话了,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再次阖上眼。
高泽也不再控制他,拿开了压在肩上的手,又坐回床边的椅子里。
大约十几分钟后,兰司因为反反复复的疼痛无法入睡,他想让高泽离开卧室,高泽没有同意。
兰司有些口不择言,骂了几句,高泽不反驳也不制止,就坐在椅子里听着。
等到兰司收了声,他才说,“对不起,阿司。”语气是诚恳的,但表情一点没变。
如果要细说与对不起有关的事,可以有很多,但高泽打住了。
他和兰司都明白,道歉是无用的。就算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高泽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高泽杀的是不得不杀的人,而兰司的复仇也不会终止。
到后来兰司大概是实在痛得受不了了。高泽可以明显地看到躺在薄毯下的他在发抖,继而又听见他说,“给我点酒......”
高泽不愿意被兰司看出来自己也在极力压抑着情绪,说“好”的时候,他的脖子和手背上都暴出青筋。
高泽起身走向窗边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瓶威士忌,又从柜子下面的内嵌式小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块。就在他准备往杯中投入冰块时,兰司从后面说了句,“不要冰。”
加冰是为了缓释烈酒的口感,现在这个时候,任何可以转移痛感的刺激兰司都巴不得再强烈些更好。
高泽端着盛了半杯酒的玻璃杯回到床边,他本可以直接把杯子递给兰司。但是面对眼前那张过度苍白的脸,他突然无法再保持理智,做了一个一直想做的动作。
他将兰司搂起来,同时自己喝了一口威士忌,以吻渡酒,将嘴唇压在了兰司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