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四海(17)
为了避免伤及林恩,姚洲没再用枪,后排的一个绑匪持枪朝着前排乱射,一把匕首从座椅的缝隙间掷出。银光夺空而过,伴随而来的是鲜血四溅。
眼见两名同伴接连被杀,挟持住林恩的劫匪已然慌了。一柄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林恩的太阳穴,随即是暴躁的吼声在林恩耳边响起。
“来啊!来啊!你要的人在我手里!比谁枪快!”暴怒的劫匪一手扣着林恩的脸,一手持枪抵住林恩,要逼迫车外的姚洲进入车内,与自己当面对峙。
怒吼过后,只余一段瘆人的死寂。冷峻的龙柏气息弥漫在压抑空气中,车外的男人毫不所动。
林恩屏住呼吸,耳畔是劫匪难掩恐惧的粗喘。就在林恩耳畔传来枪栓扣动的一瞬,一道身影跃入前座,车辆在急踩的油门激发下猛地甩出去,冲向路障,又漂移急转。剧烈的车身晃动让林恩脱离了劫匪的控制,随之撞向一侧的车门。
一只犹不死心的手在黑暗中向他伸来,还想把他拉回挟制之下。
姚洲冷沉的声音倏然响起,“林恩闭眼。”
紧接着是两声几乎重合的枪响,姚洲和绑匪同时扣动扳机,一些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林恩的手背和脸颊上。
林恩缩成一团,双手捂脸,呼吸起伏间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子弹出膛的硝烟味......直到那股龙柏气味再度掩盖一切之上。
他听到的仍是姚洲沉稳不变的嗓音,“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林恩缓缓睁开眼,姚洲就坐在前排,枪还握在手里,他的另只手摸到了林恩的手,然后将林恩拉向自己。
林恩的额角撞伤了,脸颊也有些红肿,但没有更明显的伤口。
他吓得厉害,呼吸碎乱,姚洲抬手抹掉他脸上的血渍,又一次问他,“有没有受伤?”
林恩摇摇头,还不等他出声,几道刺目的白光突然穿透车窗而来。
前面刚被列车阻断的越野车已经折返回来了,同时姚洲这边接应的手下也驾车驶到。
增援的双方都持有武器,返回的劫匪首先开火。
姚洲和林恩所在的车辆被夹在两队人马之间,乱枪扫射过来,此时再想从车里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林恩被姚洲一把抱住,扑倒在后座上。
他同时听见姚洲闷哼了一声,但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手指似乎摸到了汩汩而出的热流。
姚洲一直护在林恩身上,把他抱得很紧。前来接应的手下在交火之中摸过来,打开后座的车门,姚洲先把林恩推了出去。
借着外面的路灯,林恩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可是姚洲穿着黑衣,不知道是哪里中枪了。
林恩又惊又怕,在混乱之中叫了一声姚洲的名字。
Alpha沉眸看向他,低声说,“没事。”
四周枪声不停,姚洲此刻的镇定自若给了林恩勇气,也让他稍微平静下来。
姚洲再吩咐手下时,眼神和语气又都变得冷戾了。
“带他先走。”姚洲说,“一根头发都不能伤着。”
第14章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局部麻醉的效力消退后,姚洲清醒过来,看见林恩坐在病床边,身后站着高泽和茉莉。
林恩仍然穿着晚上吃饭时的那身衣服,衣领上还带有血迹。但他已经洗过脸了,额际贴着纱布,脸色略显苍白。
先和姚洲说话的人是茉莉,她走到床边问姚洲,“要叫医生吗?”
姚洲说不用。
对他而言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挨一颗子弹不算什么。顶级Alpha的自愈能力本就很强,没有打断骨头的枪伤一般十天半个月就恢复了。
林恩一直没说话,但视线定定地落在姚洲身上。这时候高泽也走到床边,话起了个头,“那帮人里头抓了两个活的……”
他又顿住了,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林恩,似乎是顾虑有外人在场。
林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沉默,起身要出去,“…我到外面买瓶水。”
姚洲叫住他,“坐这儿别动。”继而示意高泽,“接着说。”
这帮劫匪是不是邢广霆派来的还不能太早定论。车牌虽然是东区的,但他们用的枪和子弹没有标记,看不出背后主使。
活捉的那两个已经关起来了,等着姚洲亲自去问。
高泽说的就这么多。兰司现在还躺在他家里没有完全清醒,这些事过去大都是由兰司经手的,茉莉和高泽处理起来都不如他那么得心应手。
姚洲听完没有多说什么,这桩绑架很有蹊跷之处,可是不必当着林恩的面追究原因。
如果姚洲料想得没错,这次的意外倒可以从侧面证明他对兰司的一些猜测。只是同样的,这些话也不必当着高泽的面说。
姚洲问茉莉,“明天我能出院吗?”
尽管这间医院里安插有姚洲的人,但毕竟是一处公共区域,住在这里有诸多不便。
茉莉看着他受伤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出院了你也只能回家养的,至少躺上一个星期。”
姚洲笑了下,说“行”,又对茉莉和高泽两人说,“明早我出院回家。”
停顿了下,他又补上一句,“兰司醒了没,明天让他来一趟。”
刚刚经历了一场枪击后的手术,他却一丝不乱,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下。
之后高泽和茉莉又和他讨论了一些处置绑匪的后续事宜。林恩一直坐在病床边,安静地听着,几乎没有存在感。
直到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查房,高泽茉莉大概也没太把姚洲的枪伤当回事,仍在继续听他交待工作,结果被医生认定为打扰到病人休息了,两人被一齐请了出去。
护士给姚洲换点滴时,林恩起身让到一边上,等到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林恩端来一杯温水,问姚洲渴不渴。
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姚洲接过水杯,林恩站在床边对他说“谢谢”,声音轻而认真。
这是林恩第一次经历这种突发事件。那些枪声、咒骂、硝烟的气息,仿佛现在还附着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后怕不安。
如果不是姚洲来得及时,他不敢想象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姚洲是为他受的伤,这让林恩心里很不好受。
姚洲放下杯子,叫他,“过来。”
林恩怔了怔,然后听话地在床沿坐下。姚洲问他,“吓着了?”
林恩垂着眼,片刻后才说,“嗯。”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
姚洲之前好像也没遇到过像林恩这种人,看似很好掌控,一眼就能看穿,可是一旦他沉默下去,那背后仿佛又有股说不出的韧劲。
换作别人承认自己害怕了,一定会喋喋不休地用上很多形容。但林恩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嗯”了一声。
姚洲看着他安静的侧脸,又问,“他们碰你了吗?”
林恩抬眸看向姚洲,摇摇头,说,“没有真的做什么...你就赶到了…...”
姚洲没受伤的那条手臂抬起来,在他背上抚了一下,“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林恩感受着Alpha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背脊上,之前他是害怕被姚洲碰到的,但今晚的这次抚摸似乎让他觉得心安了许多。
片刻后,他问姚洲,“是因为我么?......因为我没有跟你去包厢,才被人盯上的。”
姚洲为他的敏锐感到少许吃惊,而后说,“和这个没关系,别多想。”
经过这一整晚,姚洲眼底的倦惫已经很明显。林恩懂事地站起来,去把病房里的灯光拧暗了,对姚洲说,“你睡吧,一会儿点滴挂完了我去叫护士。”
这间单人病房里还有一张陪床,林恩先替姚洲把病床放平下去,然后走到陪床那边躺下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姚洲很快睡了过去。大约过了一小时,他一贯警醒的神经意识到一些轻微的动静,人又半醒过来。
是林恩靠近了他的病床,似乎是在查看点滴的余量。
姚洲闭着眼,感受着林恩小心翼翼的动作,继而他听见很轻的一声,“对不起,让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