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82)
如若「他人即地狱」,作为「他人」行列中最为炽热的部分,情人便是地狱的烈火。
爱情系一半的神喻,一半的人造。只有真正无畏的人先敢于追求真正的爱情,先敢于战栗着拥抱将如火焰般「毀灭」他的情人。
第62章
祁家的豪宅远不止浅水湾同石澳,只不过呢两处对祁家来讲有特别的意义。
石澳系祁太的嫁妆,有祁泱童年的所有回忆。浅水湾则系祁老爷发家之后购入的第一栋豪宅。从他买入浅水湾这块地皮开始,系祁家阶级的跨越。即使祁泱同周琦雯结婚的时候重新购入了新的豪宅,但祁泱最常住的依然系浅水湾。
不过今晚的浅水湾,冇祁生,只得细祁生。
听见庄佑锡的车驶入大门,刚刚熄匙,庄佑锡就见到了祁修霖的身影。此时天色已暗,在花园温和的灯光下,祁修霖轻快地走下几个阶梯向自己走来。今日降温,不过都唔算冻。祁修霖却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毛衣将他衬得柔软又乖巧,似一只兔仔。
“Theo哥哥.”
庄佑锡笑着看向祁修霖叠领,问道:
“唔热?”
“新衫嘛!”
“几衬你。”跟随着祁修霖走入向一旁的花园,庄佑锡讲道,“不过好少看你穿白色的。”
庄佑锡的话让祁修霖想在傲璇的睡衣,厉卓桓为他准备的都系黑色的,同他衣柜里占比最多的颜色一样。
“嗯。”
祁修霖轻轻应了声,并冇再讲话。
浅水湾的花园在前几年重新设计过,祁修霖今晚让人将花园稍稍布置了下。有帐篷,有露营灯,唔系精心布置的刻意,倒系惬意自在。露营椅更被换作舒服的懒人沙发,可以成个人舒舒服服陷在入面,一起饮酒倾计。
“红酒已经提前醒了。Theo哥哥你坐啊!”
庄佑锡在另一个懒人沙发上坐地,被软绵绵的沙发包裹的感觉唤起本能的倦意。庄佑锡看着眼已经陷入沙发里的祁修霖,他的身旁系各类坚果,朱古力,奶酪之类。好似连同他都系甜味的。
忽然坐起身,祁修霖倒了两杯酒,举杯歉意道:
“Theo哥哥,嗰日Sorry.”
“冇事的。”轻轻同祁修霖碰了下杯,庄佑锡讲道,“不过系同你倾下计,今日咁样都唔错的。”
“Theo哥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
“前段时间我去温哥华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我阿嬷的事?”
庄佑锡冇估到祁修霖会直接问他,如此坦率。拿了颗朱古力送入口中,庄佑锡讲道:
“嗰间的医院我屋企有点股份,所以我一早就有听闻。”
祁修霖点了点头,讲道:
“我都系第一次见到阿嬷同三伯他们。”
“听阿爷讲过当年的风起云涌。祁家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靠祁uncle一个人力挽狂澜。”
祁修霖明白庄佑锡的言外之意。相比其他家族,祁家绝对称不上家大业大。就算此刻,他可以为daddy做的依然好少。看着若有所思的祁修霖,庄佑锡讲道:
“Stefan,「厚望」从来都系有份量的。”全香港都知庄佑锡于庄家的重要,但最清楚这份「厚望」有几重的人只得庄佑锡自己。如果将来有一个人可以同他分享呢一种感觉,庄佑锡觉得嗰个人只可能系祁修霖。“你仲有时间慢慢习惯,慢慢长大。”
“Theo哥哥你习惯了未?”
庄佑锡低头一笑,反问道:
“你觉得呢?”
慢慢拆开朱古力的糖纸,祁修霖侧头望着庄佑锡,一双矜贵灵动的眼睛里系漫不经心的风情。或许系在沙发的关系,或许系祁修霖纯白的毛衣,或者身旁太多的甜腻。总之在祁修霖身上,庄佑锡寻获到一种亲昵的松弛感。祁修霖并未刻意讲出一个得体的答案,他甚至连回答都略过,正慵懒地等着自己解答。
伸手拿走祁修霖手里的朱古力,在他诧异的的目光里,庄佑锡用目光示意祁修霖先回答。祁修霖都冇估到庄佑锡会有如此反应,忍不住以拳掩面,笑道:
“你抢我零食!”
庄佑锡干脆将朱古力送入自己口中,讲道:
“细个嗰阵【小时候】都系我让你的。”
“都系哦!”祁修霖了然地点点头,起身讲道,“我有礼物给你的!”
“看来真的系大个仔了哦?”
祁修霖会送乜嘢,庄佑锡心里大致有个范畴。因为他的爱好并不多,但仅有的嗰个又可以讲系众人皆知。
庄佑锡从学生时代开始就钟意收藏咖啡壶。十几年来他收藏数千个来自世界各国的咖啡壶,半数以上都有百年历史。甚至在旧年他名下新的竣工的高级商场里特意划出顶楼的区域来展出他的私人收藏,堪比一个小型的咖啡壶壶博物馆。
意大利咖啡是以极大的压力来粹取咖啡,口味十分浓郁。法国器材偏重浪漫,粹取方式像个许愿池,像喷泉一样漫出来,而且整个壶都是纯银打造,再罩上透明的水晶罩。为不失有浪漫之都的美誉,法国的咖啡壶有点连连酒精灯都是银制品。如果庄佑锡想谈起咖啡壶世界,他有太多东西可以讲,但嗰个谈论的对象他并不希望系祁修霖。
祁修霖从帐篷入面拿出的礼盒,庄佑锡见到嗰礼盒大小就知道自己估错。
“Theo哥哥,你以为系乜嘢【什么】?”
见祁修霖直接看穿自己的心事,庄佑锡讲道:
“我的咖啡壶有十分之九都系其他人送的。收藏一旦失去了原本寻获的乐趣,好boring的。”
祁修霖重新走到庄佑锡身边坐低,讲道:
“送人礼物的话,我只送我钟意的。”
听着祁修霖的话,庄佑锡竟然开始期待手里沉甸甸的礼物。拆开礼盒的缎带,一套精致的飞镖出现在庄佑锡的面前,上面仲刻着他的名。
“好靓!Thank you!”庄佑锡看向祁修霖,讲道,“如果用呢套镖同你玩,胜算应该会大点。”
“No way!”祁修霖笑道,“我蒙眼都可以赢你。”
“试下?”
“Wait and see!”
祁修霖带着庄佑锡去了地下一层的酒窖。祁修霖走到他习惯的点位,再让工人姐姐找来丝帕自己蒙起双眼。祁家人的眼睛有着的锋利而美丽的特质,丝帕掩盖的只系前者,后者则正被庄佑锡用着毫不顾忌地用目光进行试探性地切割。
每次祁修霖掷镖前都会重新绑起丝帕,然后用他的肌肉记忆来比赛。在上次同祁修霖学过之后,庄佑锡的确在见到飞镖盘的时候会玩几把。但同自细玩到大的祁修霖比,真系冇胜算。
祁修霖低头蒙眼的时候偶尔会转向庄佑锡讲话,但在他掷镖前他一定会调整呼吸,不自觉地皱眉。庄佑锡不断捕捉着祁修霖闪现的每一种细微的感情。纯净柔软白色毛衣同颈脖偶尔露出的吻痕,毫无防备的慵懒与锐利直接的坦率。
一次次的往来之中,庄佑锡亲眼正视了太多的矛盾在祁修霖身上碰撞,催化。令他忽然想起以前读到过的一句话。
「仇敌之间总是相互敬重的,他们忠实于彼此给予对方的灾难。」
对于可以重新在香港看到郑启泽同祁泱一起,赵卓可以用感慨万千来形容。
“讲真,我依家都有种发梦的感觉。”赵卓讲道,“但又好似你从未离开过香港。”
“几时咁感性的!”看着细路仔【小孩子】在一旁吱吱喳喳,郑启泽讲道,“帮我约周志宁,我要见他。”
“收到!”赵卓举杯同郑启泽碰了碰杯,讲道,“敬你,廿四孝契爷!”
郑启泽返来的目的当然唔系探亲。他要找周志宁也好,他让自己做的一切准备都好,都系作为父亲的护犊之心。意识到呢一点的人尚不包括周志宁,所以当赵卓落船打了通电话通知周志宁的时候,他特意嘱咐道:
“郑生想见下你。冇错,就系你想到的嗰位。”
「郑」在香港都唔算太稀有的姓氏,也唔系冇其他有头有面的人物。但从赵卓的语气推断,他口中的「郑生」只得一位——郑启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