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坡[种田](193)
徐国华很快就到工厂里报道了,他先到几个车间轮流工作,然后跟黎阳一样,会进入技术研发部门。
谭帅回国后,接二连三的收到邀请去吃饭,多数的时候,他自己去,每次回来都是带着一身的酒气。
喝醉之后的谭帅倒是不闹,就安静的躺着,黎阳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他衣服给脱掉,然后还得看着他,怕突然呕吐,被噎到。
两三次之后,黎阳就不愿意了,他觉得喝酒对身体不好,有事就说事,没必要非要喝成这样醉醺醺的。
所以,谭帅再应约去吃饭的时候,黎阳就跟着,手里拎着一套套的茶具,刚坐桌,就把茶具做礼物送给这些人,顺便科普喝茶的种种好处。
这个时候,谭帅也跟着附和,说南方的商人都爱喝茶,他也跟着学了个皮毛云云。
开了这个头,酒席上喝酒就不凶了,当然,并不是大家突然意识到喝茶比喝酒好,而是因为黎阳直挺挺的坐在那里,脸上写明了不想沾酒,大家找谭帅是想打听俄罗斯那边的生意情况,并不想闹的不愉快,自然也就多吃饭,少喝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120章
冬日的清晨, 正是上班的时间,长寻坡上的自行车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上涌去,跟平时不一样的是, 人流中夹杂着几个穿着孝服的老人和孩子。
自行车分流到各个厂子, 这几个人则去了西边。
自从谭帅回来,黎阳吃住都在长寻坡的家里, 上班时间比别人晚, 在实验室里忙了一个上午,中午到了下班时间, 黎阳立刻换衣服回去。
路上,黎阳碰到了正在摆摊卖棉花和被单的周德宁。
“黎阳慢点。”周德宁喊了一声,黎阳骑着自行车滑到他们摊子跟前。
周德宁拎了一个大袋子给他, “我们老家的枣, 个头不大,但很甜。”
说完,把袋子绑在黎阳的自行车后座,催促道:“快走吧,我先前就看谭帅买菜回去了。”
自行车从上坡一路出溜到窄小的巷子里面, 躲过了晾衣绳上面冻的硬邦邦的衣服和堆着的煤块以及白菜, 黎阳到了家门口。
房子外面的烟囱冒着青烟, 黎阳敲了敲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谭帅, 屋子里还有几个客人,陈大爷, 周宏波, 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自从谭帅离开老曹修理厂, 黎阳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周宏波了,他的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也有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黎阳进屋打了招呼,先洗手,然后从谭帅的脖子上把围裙拿下来,套在自己身上,让他去跟客人说话。
谭帅提前买好了菜,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黎阳从靠门口的盆子里拔了两棵葱下来。
这些葱是黎阳在秋天的时候买的,买回来栽种在盆子,时不时浇点水,长到冬天,有好几根手指头那么粗,平时炒菜拔一根切了炝锅,因为今年在家里吃饭少,现在盆子里的葱还是满满的。
黎阳坐在那里处理葱,一边听屋子里的人说话。
“上午动静那么大,我们都听见了……”其中一个人叹气,说道:“这事,曹子鸣做的确实不对,出车锅没了的司机之前是修理厂的学徒没错,可也不能赔那么点钱,好好的大小伙子,就这么没了,一直不给个说法,也别怪人家家里人去闹。”
“曹子鸣要是一直被扣着,那应该先赔偿伤亡的钱,还是先赔货款?”
“要是车都卖了还不够,那可就麻烦了……”
“在穗城干了这么多年,两百万拿不出来吗?”
“有点难,听说他在那边专门包了两个女人,不少钱都扬了……”
听着他们说话,黎阳大概捋清楚了,曹子鸣的车队在乡村公路上出了大事故,不单撞死了沿途村子里的人,前头货车上的司机也当场没命了,他们车队人和车都没上保险,损失的货物和死亡赔偿金是一大笔钱,如果他没办法做出赔偿,可能会被告到去坐牢。
那两个死在车锅中的司机原来是修理厂的学徒,因为是大事故,曹子鸣被当地警察扣住了,没给司机家属赔偿,海城这边的家属就捧着骨灰盒去修理厂找老曹要说法了。
周宏波在那次事故中,胳膊粉碎性骨折,回家养着,到现在药费都是自己掏的。
黎阳把葱花和姜片都切好,将牛肉放在锅里炖上,然后站在谭帅身后,听他们说话。
陈大爷是有学问的,他跟周宏波道:“法律对赔偿的顺序是有规定的,你们还是得盯着点派出所那边,曹子鸣想要出来,肯定得想办法弄钱……”
周宏波看上去十分丧气,一直在叹气,“我就知道早晚得出事,他自己吃喝嫖赌,也不约束那些司机,唉……”
他口中的这个“他”,就是现在被扣起来的曹子鸣。
黎阳只听着,没说话,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没过一会儿,大毛带着刚放学的黄立安回来了。
这下,小屋子里面就拥挤了,陈大爷先站起来,“黎阳等会要上班,小安也要上学,我们先走了,你们吃饭。”
剩下几个人陆续站起来,谭帅和黎阳往外送人,周宏波落在最后,他看了谭帅一眼,看样子是想说话,但是并没有开口。
小哥俩进屋就开始摘帽子,脱衣服,大毛把衣服往床上扔,黄立安则把衣服捡起来,挂在墙上的钩子上面。
牛肉炖的香味越来越浓,大毛像是没长骨头一样趴在椅子上,他上午也去修理厂看了,一边啃着梨,一边说道:“周宏波过来是不是想要到谭哥这里干活?”
“他没说。”谭帅蹲在地上点着了煤油炉子,黎阳用小锅在上面炒菜。
“曹子鸣这回可栽了。”大毛快速的把梨啃完,伸手想要再拿,黎阳道:“等会就吃饭了。”
大毛把手缩了回来,舔了舔嘴边的汁水,“这次他起码得损失一两百万,老曹肯定不能看着儿子坐牢,要是赔不起,修理厂就得卖了。”
“不至于卖修理厂吧。”黎阳拿他在小饭馆听说的消息,“他手下车不少,一个月进账十万八万没问题。”
“他能挣钱也能造啊,过年回来请客都喝最贵的酒,说是喝便宜的,头疼……”大毛虽然这两年没在海城,但是兄弟在,消息依旧很灵通,“他没他老子那点能耐,使唤人可比他老人厉害多了,他们车队的司机,一天跑十几个小时,时不时连轴转,图那千八百的运费,这回一下连老本都得吐出来。”
说着话,饭菜熟了,大毛去盛饭,四个人坐在一起时,四双筷子都先伸向了炖牛肉。
最后,连浸透了汤汁的土豆都被吃的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大毛打了个饱嗝,“明天后天不用做我那份饭了。”
明天大毛要去B市给他的那几个兄弟办手续,这次去俄罗斯,大家伙一起走。
如今下岗的工人多起来,摆摊不好挣钱了,大毛他们在俄罗斯那边也算是趟出一条道儿,一帮人过去挣钱,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谭帅明天也离开海城,他要去穗城仓库看看,还要和那边的供货商谈一谈,家里就剩下黎阳和黄立安俩人了。
第二天,谭帅和大毛分别去了火车站,黎阳下班时,看到了在门外等人的周宏波。
他是来找谭帅的,听说谭帅去了外地,连屋子都没进,就离开了。
天阴沉着,周宏波脖子挂着纱布拧成的绳子,他一步步的离开了长寻坡,心里十分憋闷。
从前,他和刘凯跟着谭帅一起学手艺,不同的是,刘凯硬往谭帅跟前凑,他则是听了老曹的允诺,希望能多从谭帅那里学能耐,这样能少当一年的学徒。
论技术,谭帅可能比老曹还要厉害点,但是老曹是修理厂的老大,所以谭帅离开修理厂后,刘凯颠颠的跟着走了,他则留了下来。
后来,刘凯跟着谭帅开始跑车,不久后,他也被老曹安排到了曹子鸣的车队里面,那时,俩人好像还都是一样的。
现在,刘凯和她媳妇在谭帅的车队里面有了六辆货车,每个月不单能拿工资,还能收一两万的运费,而他,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