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坡[种田](128)

　　人很快散去了七七八八，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到谭帅跟前，身体晃动着，道：“谭帅，你每场会都不落下啊，真的想要买厂子吗，我觉得开卡车更挣钱。”
　　男人很瘦，个子中等，最惹眼的是他的头发，好像用了半斤油，锃亮发光。
　　“只是凑个热闹。”谭帅站起来，把手伸了出去。
　　男人却没有握，只是嗤笑一声，“我爸说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会凑这种没用的热闹？你应该知道吧，机械局更想要什么人接手一厂？”
　　这语气听着就让人不喜欢，黎阳皱起了眉。
　　谭帅自然的收回手，淡淡的道：“谢谢唐总的夸奖，不敢当。”
　　男人愣了一下，他明明想要说的是后面的话，谭帅只听到了第一句？
　　黎阳站起来，抓着谭帅的胳膊，“哥，我肚子饿了。”
　　谭帅冲着那个人点点头，然后带着黎阳走出了礼堂。
　　并没有冲着门口去，谭帅带着黎阳去了旁边的小楼，三楼的人事科。
　　屋子里的人正要收拾下班，看到陌生的面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谭帅表明了身份，然后道：“我想要一厂的在职工人和退休工人的名单，如果有工资表就更好了。”
　　看上去干练的女人脸上显出几分忧虑，显然也在为工厂的前途而担忧，道：“这个我不能做主，需要请示我们厂长。”
　　谭帅点点头，女人叫旁边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去厂长办公室，然后客气的让黎阳和谭帅坐下。
　　一厂的厂长去送局里的人了，不在办公室，女人并没有让谭帅和黎阳空手走，印了一张他们去年年底做的加班统计表，上面有两个车间的工人的姓名和年龄，然后她又手动写下了平均工资和退休金的金额，划掉了二十几个人。
　　这些是已经去摩托车厂上班的工人。
　　交给谭帅的时候，女人说了一句，“你们是第一个来要工人信息的，不知道能不能解决困难，起码是想着我们的，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到底，她都没有用“买”“卖”和“收购”这些字眼，很显然，内心十分抗拒工厂接下来要面临的种种。
　　道谢之后，黎阳和谭帅离开了小楼。
　　暴雨过后，地面被晒了两天，有些地方还是泥泞不堪，黎阳拿着加班表看的入神，差点踩进水坑里。
　　谭帅拉住了他，蹲下身，把黎阳的裤腿挽起来，然后将自己的也挽高了一截。
　　黎阳的视线暂时离开了表格，看看自己，半袖和单裤，再看看谭帅，半袖和单裤，然后扭头问道：“哥，这么重要的场合，咱们是不是该换一身衣服啊？”
　　“什么场合，又不是结婚。”谭帅不以为然的道：“裤子不是好好的穿着。”
　　明明刚才跟那个男人说话时语气还很正经，出来又这样了。
　　黎阳撇了撇嘴。
　　作者有话要说：
　　玩消消乐上头了，码不了太多字了，只有一章


第78章
　　因为要写收购方案, 所以黎阳和谭帅在外面没有耽搁。
　　回到家里，黎阳拿着钢笔没着急动笔，问道：“哥, 机械局提出的这些条件, 大家伙都说不行，你说, 没人同意, 他们会让步吗？”
　　“会。”谭帅在看那张表格，“但是, 让步之后，就轮不到咱们买了。”
　　机械局出面主导这个事情，他所站的位置是中立的, 按理说, 对待所有的买家都是一样的态度，但是他们更倾向于有实力的单位和个人，譬如能带着农机二厂杀出一条血路的郑翔开，或者是资金雄厚的海城当地商人，唐向成等人。
　　谭帅和他在这里面, 算是最不起眼的了。
　　谭帅说的话, 黎阳隐约明白一些, 他们两个力量单薄, 想要拿下农机一厂, 势必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
　　表格放在了桌子上, 黎阳用手指头点了点几个名字，“这个几个师傅我在《农业机械》上看到过, 他们好像自制了单臂铣床, 为厂子省了一万多块钱。”
　　打开笔盖, 黎阳在本子上画了几个圈，固定资产的价值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四百一十五万元整，然后是三百六十一个工人的工资，因为职位、工龄和工种的不同，工资平均一百四十三元，退休的干部和工人平均退休金是一百三十三元，五百五十人，工资和退休金加起来，每个月开支是十二万多。
　　这还没算工人医疗方面的支出。
　　然后是银行那笔九十万元的贷款。
　　写着写着，黎阳感觉有点气短。
　　两年多以前，他刚到海城，挣的钱都是分角，现在每笔后面都要加个万，真的是惊心动魄。
　　谭帅在旁边看着，一边咔擦咔擦的吃桃子。
　　“谭哥，咱们的钱不够。”黎阳闷声说道。
　　“没差多少，可以想办法。”谭帅吃的很快，几口下去，手里的桃子变成了桃核。
　　黎阳继续写，谭帅看着他工整的字，突然道：“这里要补充一下，把农机一厂拖欠的工资和退休金加进去。”
　　黎阳算了一下，又在上面加了一百零六万，写的时候，小指头忍不住颤了颤。
　　拖欠的费用，局里的领导只是随口一提，但是算成数字，却是这么的庞大。
　　“固定资产这里数额减五十万，库存那里的也减掉二十万。”谭帅站着说道。
　　“为啥？”黎阳不解的道：“评估表上都已经写好了。”
　　“评估是评估，他们买的那些垃圾设备只值废铁的价，还有那些仓库卖不掉的存货，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白占地方。”
　　除了钱，还要写明以后的工厂生产情况，谭帅沉吟片刻，道：“工厂未来会在穗城建立办事处和仓库，需要调派十几个人手，第一车间继续供应农机三厂拖拉机的油嘴油泵，有意愿加入运输队的，可以办理停薪留职……”
　　俩人商量着，大半天，写了十几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黎阳还想着再重头看一遍，谭帅让他别着急，反正还有时间，晚上请老厂长过来，打探一下情况。
　　谭帅去请人，黎阳则去买菜，半路上碰到徐国华，俩人说了一会儿话。
　　没过多久，谭帅也回来了，他和黎阳端着盆子去水龙头那里，黎阳摘菜洗菜，谭帅杀鱼。
　　巷子里的邻居们纷纷打趣，“这么多菜，今天要改善伙食了啊？”
　　黎阳笑着回应，“请人过来吃个饭。”
　　谭帅动作利索，很快就把鱼收拾干净了，放在旁边的小盆里面，伸手拿一把青菜，清脆声过后，根部被整齐的拧断。
　　“你手洗干净了吗？”黎阳不放心的抓着谭帅的手放在鼻子前面，“还有点腥味，再洗洗。”
　　怕谭帅敷衍，黎阳径自抓着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了，才让谭帅继续摘菜。
　　谭帅摘菜也是一把好手，比黎阳快多了。
　　旁边的婶子看着，一脸的羡慕，“我们家老头子要是像谭帅这么勤快，我一天得少生多少气。”
　　黎阳一边搓洗菜，一边安抚道：“那是婶子太能干了，你们家叔长期不动手，眼睛里就没活了。”
　　洗完菜，拖鞋也被水打湿了，黎阳和谭帅端着盆回屋子，开始准备饭。
　　晚上六七点钟，白天的暑气还没散去，海城依旧很热，长寻坡左右两边开始做饭，油烟味道比热气更加的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离老远都能闻的到。
　　这里住着不少工人和工人家属，姜山和邵然过来时，碰到不少人，退休的老工人热情的打着招呼，“老厂长的肚子小了，厂子的事情多，操心了吧……”
　　“小邵还这么有精神！”
　　老工人拖着姜山的手不撒开，“正好饭做好了，进屋喝两杯。”
　　“今天不行，跟人约好了。”老厂长满脸都是笑，“下回吧。”
　　俩人走到地方时，谭帅正拿着铲子饭菜，黎阳在屋里烙馅饼，还不忘记叮嘱谭帅，“差不多就盛出来，别炒大劲了。”
　　邵然站在煤油炉子前面，看着谭帅道：“你小子是最后一个请我们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