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归潮(53)
临近黎明时分,苏砚醒了一次。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后背紧贴着一道热源,混沌的脑细胞缓缓运作起来,他转头看去,纪乾的眉眼在黑夜里不算清晰,但是人就在身后,正抱着他熟睡着。
不似以往每一次醒来都要他去沙发上寻找,这次纪乾陪着他睡在了床上。
在被子下面摸到了纪乾放在他小腹处的手,他摸了摸那只干燥的手心,随后悄悄翻身,在纪乾怀里找到舒服的姿势依偎着,闭上了眼睛。
直到再一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了。
房间里没有拉窗帘,对面的厦门海将粼粼波光与碧蓝的风景线一道投射在窗户上,苏砚用手背挡住光线,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去看传出震动声的洗手间方向。
洗手间的门关着,他撑着床垫坐起,下床后赤脚走过去开门,发现纪乾拿着他的电动剃须刀,正对着镜子刮胡茬。
见他醒了,纪乾关上开关,过来抱住他说:“怎么又不穿拖鞋?”
他双脚踩在了纪乾的脚背上,将自己挂在纪乾怀里:“我也没穿衣服,你怎么不说我不穿衣服?”
纪乾搂紧他的腰,说:“你不是就喜欢不穿衣服给我看吗?”
苏砚开心地笑了,抬起脸打量纪乾已经刮得差不多干净的下巴:“新的剃须刀好不好用?”
他自己不是会长胡子的体质,通常一周才用一次,不过纪乾要每天用。
“好用,”纪乾把剃须刀放下,抱起他回到了床上,“早上要不要多睡一会儿?累的话下午再去公司。”
苏砚躺到了枕头里,却不肯松开勾住纪乾脖子的双手,纪乾被他带着,只能跪在身侧俯视着他,看他不怀好意地笑:“原来纪总会对秘书假公济私啊。”
看着他笑出的小虎牙,纪乾低头吻上他的唇,一番纠缠过后,他又喘着气问自己:“刚才醒来听到那个声音,还以为你躲起来在用我的玩具。”
纪乾趴久了,干脆压在他身上:“只有你这样自制力不行的小孩才会喜欢那种东西。”
“真的?”苏砚亲着纪乾的耳朵,“哥哥,你从没试过?”
纪乾刚想回答,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对苏砚说:“叶总的电话,我接一下。”
苏砚松开手,纪乾走到落地窗边接听,他拿过床头柜上的大灰狼先生抱着,又躺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纪乾讲完,便起来洗漱,换完衣服后和纪乾一起出门上班。
下午忙完公事,两人一起去了新家,看宜家的送货人员把家具一一抬上来,随后送家电的也到了。折腾到了傍晚,家里到处都是拆开的包装以及泡沫纸屑等,纪乾叫的家政人员开始打扫卫生,苏砚帮着一起整理,弄到了晚上快九点才停下。
等阿姨离开了,苏砚拿出手机,对着整个家拍了段视频,还把纪乾也拍进去了。录完后,他和纪乾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打量着这套烟灰色的宽大沙发,他又去看不远处两米宽的白色铁艺大床,心满意足地靠进了纪乾怀里。
纪乾也在看布置好的家。虽说没有正经装修过,但是靠着软装和墙纸的搭配,整体看过去很舒适,尤其是几盏磨砂玫瑰形状的灯,配上苏砚前天挑选的几束鲜花,为这个家增色了不少。
嗅着怀中人头发上淡淡的玫瑰香气,纪乾说:“过几天搬进来了再去逛一次超市,还是有些东西没买齐。”
苏砚点着头,半张脸埋在纪乾胸口,眯着眼睛去看餐厅顶上的玫瑰灯:“哥哥,你会不会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纪乾捏着他的臂膀,闻言低头看着他:“你想我搬过来?”
苏砚和他对视着:“我一个人住太安静了。”
纪乾勾起唇角:“那我回去和家里说一声。”
抬腿跨坐在纪乾身上,苏砚和他接了个吻,亲着亲着就被他压倒在了沙发上,两人正要继续,一阵肚子饿的叫声突然响起。瞥了眼纪乾的肚子,苏砚忍不住笑起来,纪乾在他的嘴角啄吻了下:“笑什么,忙到现在都没吃晚饭,你不饿?”
“饿啊,”苏砚被纪乾拉着起身,说:“去吃烤肉吧。”
两人到附近一家韩式烤肉店吃了晚饭,结束后纪乾送苏砚回酒店,路上听苏砚提起了一件事。
得知苏与纯要回来,纪乾问道:“她是你叔叔的女儿吧?”
“对,”苏砚吃饱了就不爱动,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也没问纪乾是怎么知道苏与纯的,“她爸的情况也是一言难尽,所以她也没打算回苏州。”
以前纪乾听苏珣提过家里的事,因而知道苏与纯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父亲虽然是苏赢远的亲弟弟,却因为风流成性以及不爱被管束的性格,常年在外流浪,她等同于孤儿一般,从小就被寄养在曹汐身边。
“她过来是打算玩一段时间还是长住了?”纪乾问道。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走,”苏砚看向纪乾,“她比我小几个月,但她一直会管着我,我妈走了以后就她和章子阿姨对我最好。”
“那住的地方呢?要不要我帮她找个房子?”
“不用了,”苏砚手伸过去拉住纪乾的手,“我会帮她搞定。”
纪乾问:“你怎么搞定,你自己在这都人生地不熟。”
苏砚扯了下安全带,认真道:“哥哥,我在你眼里真那么没用?”
握紧手心里那只柔软的手,纪乾看他一眼:“那你自己安排,有问题随时找我,要付款或者签什么合同前记得先给我看看,小心别被骗了。”
又把纪乾的手背放到唇边用力亲了一下,苏砚笑着说:“知道了。”
把苏砚送到酒店房间后,纪乾在离开前放下一张银行卡,说密码是他的生日加两个0,里面的钱他可以随时转出来用,不必省着。
当时他靠在纪乾怀里,因为刚结束的吻舒服得不想动,也没心思去考虑纪乾的举动代表了什么。直到纪乾走后,他看到卡了才记起一件事,纪乾应该还在以为他缺钱。
打开手机银行,他用密码登录查看余额,发现竟然有二十万。那一刻,他想起当时为了留在纪乾身边而撒的谎。
不过这笔钱他不会动,应该要找个时间跟纪乾坦白了。
可纪乾会不会在知道真相以后生他的气?
应该不会吧,毕竟除了说没钱之外,他也没有隐瞒其他事了。
第二天早上,纪乾因为要陪叶煊去趟城建部便没来接苏砚,到了下班时间苏砚也没等到他回公司,晚上才接到他的电话,说没办法过来了,要临时和叶煊再去一趟福州。
这次过去的任务比较急,纪乾只带了徐辛,苏砚留在公司负责日常的事务交接。周四晚上纪乾终于忙完了,家都没回就先到苏砚这来,两个人在床上折腾到半夜,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吃夜宵,纪乾提起了周末搬家的事。
苏砚没什么行李,除了衣服裤子就是画画的一应用具了。他靠在纪乾身边吃鳗鱼饭,说明天下午要请假,让纪乾这个上司批一下。
得知他是去接苏与纯,纪乾问要不要开车送他去,他这几天留在公司,知道有一堆事等着纪乾处理,便说不用,夹了颗鲑鱼子军舰卷送到纪乾嘴边,吃饱以后又被纪乾抱上床。
次日由于天气原因,好几趟航班都遇到了延迟的情况,苏砚在接机口等了快两小时才等到苏与纯出来。大老远见到他,苏与纯推着车就跑了过来,抱住他紧紧搂着。
“好了好了,”他无奈地拍着苏与纯的后背,“人家看到还以为我们是久别重逢的情侣。”
“情侣你个头!”苏与纯放开他,吸了吸鼻子后拉下他的口罩,笑着说,“你真是胖了啊,脸上肉都多了,哎哟真好揉。”
苏与纯伸手到苏砚脸旁边按压,苏砚把那两只爪子拿开,瞪着她说:“我上过秤,体重根本没变。”
他不上当,苏与纯就不逗他了,等他推起行李车一道往外走,问起他和纪乾的事。而在接机口的另一边,一位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把墨镜捏在手里,正皱着眉打量人群中的他俩,男人身旁戴眼镜的人则问道:“苏总,苏小姐身边那个,不会是苏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