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瑕(142)
老钟和客户沟通,实木柜子只能先拆,搬过去后再组装,这重量和大小,没有电梯下不去楼。在有了到地方会给她们再装上的保证后,客户允许他拆。
衣柜搬完后,这个玻璃柜成了难题。沉,不能拆,还易碎,而且连个抓手的地方都没有,加上老楼过道和楼梯都狭窄,抬也没法抬。最后只能两条长绳穿过柜子底部,将柜子五花大绑后,齐弩良一个人背。
麻绳勒在肩上,齐弩良腰弯到九十度,汗如雨下。
老钟在后边扶着:“小齐,你慢点……斜了斜了,要撞到墙了……下楼梯,你注意脚下,这摔了可不得了……”
齐弩良鼓着吃奶的劲儿,眉毛皱成一团:“你少说废话!”
忍到楼下,老钟忍不住提醒:“你直接放到车上,我接着,慢慢松手……好勒,大功告成。”
东西搬完,齐弩良撩起衣襟擦脸上的汗,一包湿巾和一瓶冰水递过来。
“师傅,您喝口水。”
齐弩良瞅了一眼这女孩,挺好看的小姑娘,却是寸头和一身男孩的打扮。明明像另一个姑娘那样,留长发穿裙子更漂亮些。
他接过水:“谢谢。”
目的地是电梯楼,一切就简单轻松得多。东西很快全部搬上去,老钟花了点时间把她们的衣柜恢复原状,再帮她们把大件家具位置放好,这单就算做完了。
看他们做得尽心,特别是从步梯楼把两柜子生扛下来,俩姑娘有些过意不去,硬是额外多给转了五十元。
回到车上,四六分账的时候,老钟把这五十元都转给了齐弩良。
“怎么样,你钟叔对你够意思吧。”
“少占我便宜。”齐弩良掏烟,扔了一根给老钟,“以后不准跟客户说我是你侄子,你就只比我大几岁。”
“说呢,我才比你大几岁,看起来就像你叔。你咋一点都不像快四十的人,咋个保养的?”
齐弩良懒得理他。虽说干活儿的时候,有个这样嘴碎的搭档很方便应付客户,但私下里,齐弩良可没那么多废话和他说。
但他不回答,并不代表老钟不会自说自话。
“说你是我侄儿还不是为了让客户看着放心,谁让你一天虎着个脸,要不我替你说几句好话,别人还以为你杀人放火的。”
“……”
齐弩良踩下油门,实在是想赶紧结束和这人共处的时间。但这也止不住老钟的嘴。
这男人突然挤眉弄眼,只有两人他也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刚那俩姑娘啥关系?他俩是这个。”说着他把两手指头并在一起。
齐弩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没啥兴趣。
“就是一对儿嘛。”
齐弩良这才诧异转头看了他一眼:“啥意思,那不是两女孩?”虽然有一个像男孩,但那也的确是个女孩。
“这就是你土老帽了。大城市里,这种人一点不少,我搬了这些年家,遇到好多了,有的是俩女的,还有俩男的。”
齐弩良一听两男的,不由得心里发慌,下意识反驳:“你就知道人家是一对儿,不能是一起住的朋友?”
“嘿,朋友睡一张床哇?”
“房租贵为了省钱有啥不可以,你还住八人间。”
“八人间好歹也是上下铺……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开始我也不懂,这种人以前在老家咋就没遇见过。后来算是明白了,大城市里谁都不认识,胡搞也没人管。”
齐弩良不再搭话,心里琢磨蒋彧是不是因为这样才非要把他也弄来这大城市?
见这都没能引起他的兴趣,老钟终于闭上了嘴。
中午两人路边随便吃了几口饭,下午还有一单。
今天拢共就这两单,下午五点不到就完事了,加上上午额外的五十元“小费”,齐弩良赚了接近四百元。从他做的这么些天来看,这算是收入还不错的一天。
据老钟说,虽然现在属于旺季,但竞争很激烈,不如早几年那样,都是单子等他们。不过无论如何,这钱都来得都比回老家种地快,也比种地轻松。他干这个干了十几年,供俩正在读书的娃,还在老家买了房,弄了这小卡。
齐弩良赶在蒋彧回家前回去,赶紧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洗澡的时候,热水一激,肩上刺痛,照镜子才发现,两边肩背都被麻绳给磨破了皮。
更不舒服的是腰,后腰酸疼有些直不住。这他自己知道,早些年在广东开车那会儿,动辄在车里坐十几个小时,是职业病。洗完澡出来,就找了两张膏药贴上。
但也没贴多久,那味儿太大,他怕蒋彧闻见,在他回家前就揭了,等晚上睡觉再贴。
空闲时,总忍不住去想上午那对儿姑娘。尽管他觉得人家俩人是朋友,但总琢磨老钟说的那俩是一对儿。
他想起一个小细节。搬去新居的时候,老钟装衣柜,两姑娘就在收拾杂物。短发女孩在帮长发女孩拿东西的时候,还帮长发女孩把一缕垂下的头发撩到了耳后。那动作自然而熟稔,俩人都没在意,除了无意间瞥见这幕的齐弩良。
蒋彧准点回家,他饭还没做好。那小子一回来就嚷嚷饿,催着开饭,打断了齐弩良更多的遐思。
“哥,你今天都干什么了?”蒋彧站在灶台前,捏了齐弩良炸的南瓜饼就往嘴里塞。
齐弩良把一双筷子塞他手里:“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干什么?在家呆了一天?”
“没,下午出去逛了逛。”
“哦。只是下午出去逛了,上午没出去吗?这天下午还有点热,早上凉快些。”
齐弩良不想把自己打工的事告诉他,暂时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想搬出去住。
他把碗筷递给蒋彧,岔开话题:“吃饭了。”
第120章 拿你怎么办
北方的秋天天高云淡,干燥凉爽,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蒋彧望着阳台外的天空,一个人生闷气。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不用上班,原本他打算带齐弩良去外边逛逛公园商业街,吃点好的,再看个电影啥的。结果早上他还没睡醒,齐弩良说他要出门办点事,人就走了。
蒋彧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下午四五点。蒋彧还打算问他在哪儿,到时去找他,然后一起吃饭。话还没说完,齐弩良就挂了电话。
一早被弄醒了,蒋彧还犯着困,冲了包速溶咖啡坐在阳台上喝。
他感觉这段时间齐弩良不大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儿不对。昨天扔齐弩良房间的垃圾时,在垃圾桶发现了几贴膏药。他忍着没问,只暗地里观察,但也没能瞧出个所以然。
不止这,还有很多他都忍着没问。他知道齐弩良这时候对他很戒备,或许根本不相信他那番只当兄弟的话。
当然,他肯定不满足只当兄弟,但如果这是齐弩良唯一能够接受的关系,蒋彧也并不打算再勉强他。
当一辈子兄弟也比互相远离的好,虽然都挺惨就是了。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从屋里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齐弩良目前的定位就摆在他眼前。
原本打算的是他不再逃走,蒋彧就不去看他的行踪。但他又实在很难忍受齐弩良做什么都背着他。
目前那个红点在北三环,蒋彧的公司就在那附近。齐弩良去那地方做什么?
一旦点开了记录,就再也忍不住翻之前的。看完一周的行程,蒋彧更是一头雾水。这段时间,城南城北,城东城西,齐弩良差不多把北京市几个区都跑了个遍。他这是在干什么?
再也坐不住,蒋彧换了身黑色的衣服,扣了个棒球帽,下楼打了个车,直奔红点的位置。
说来奇怪,那地方都是写字楼,一路上蒋彧盯着那红点,半小时了,齐弩良的位置几乎没有再动。
办公大楼都是开放的,和外边公路只隔了一条绿化带和人行道。
蒋彧路边下车,压低帽檐,借着绿化带和人行道上树遮挡,就站在离那栋楼不到十米的位置。他在楼下没见着人,看那红点应该是还在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