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日记(69)
取过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着言守箴的名字。
我按了接听键,不等他开口,就很有觉悟地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卧室啦。”
他满意地低笑一声,和我说了几句情话,随后又增加了一条叮嘱:“我回去之前,别接任何人的电话。”
我:???
难道我的手机号码再次泄露了?
自从薛卿和隐婚事件曝光了之后,那些媒体记者不知打从哪儿得到我的手机号码,隔三差五的就打进来,说要采访我,被我拒绝了之后,他们又改变了策略,直接电访起来,想从我的口中哪怕听到片言只语,也够他们大做文章。
我烦不胜烦,就换了手机号码了。
好在我手机里的联系人不多,群发一条消息过后,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安宁。
我便应了声“好”,回到卧室不久,外头倾盆大雨便哗啦啦的泼洒下来了。
依稀还伴有恐怖的电闪雷鸣。
我将人造景切换到蝶恋花的图片,整堵墙壁浮现出了百花争艳蜂围蝶阵的繁闹春景。
随后打开了占据半堵墙之大的电视屏幕,点开了自己输入的音乐会记录,屏幕里立即出现了熟悉的音乐之城的金色!大厅,清晰的画面上播着合奏团的演出,为首那个双手在钢琴的黑白键上灵活游走的,正是我的舅舅。
这是舅舅初露矛头的演出,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微闭的双目露出少年特有的热情自信,痴迷的眼神沉浸在音符跳跃的世界里,浑身洋溢着艺术家的气质。
正听得入迷时,我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我以为又是言守箴打来的,可是抓过手机才发现,竟然是言守礼。
我怔了怔,盯着后面的那个“礼”字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真的不是言守箴。
言守礼怎么会找我?
我和他合共才见过几次面,可每次见面,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带着嘲讽的意味,而且不经意之间,他那双审视的眸子也会若有若无的瞟到我的身上,好像我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哪一天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虽然言守箴已经叮嘱过我,在他回来之前,不要接听别人的电话,可言守礼是他的弟弟,应该是真的有事才会找我的。
于是我便按了接听键。
我:“喂?”
那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以为是误拨,于是又“喂”了一声。
言守礼带着烦躁怒意的声音灌入我的耳膜:“喂什么喂,不知道是我啊!”
我:……
“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装死!言守诺在学院跟人打架了,你老公忙,有借口不去学院配合老师的教育,你也很忙吗?不见得吧!我说了!今年不归我管言守诺,就算她在学院里闹出了人命,我也不会去的!”言守礼在我耳旁发泄似的一阵噼里啪啦的狂轰乱炸,以示此刻内心的愤懑不满到达了极点。
我:!!!
“守诺打架?”我抓住了重点,忙问,“没事吧?她干嘛跟人打架啊?”
“我上哪儿知道她又作什么死跟人打架啊?!”言守礼继续数落言守诺,“打架就打架了,还打输了!就没见过这么逊的!你看,你老公都觉得没脸去学院见老师了!这才装工作忙,想把她甩给我的!”
我:……
我有时候觉得言守箴很疼他的这个妹妹,会过问她的成绩,会考她的功课,会教她画画,会买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她上次打了秦近淮了,也会责骂她教育她,偶尔闯了大祸,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有时言守箴对这个被宠坏的妹妹又十分的不耐心,尤其是她新近再一次的气走了家教老师和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保姆,言守箴索性就将她丢去了私人承包的组合宿舍,类似于华国的高中宿舍,有食堂,有宿管阿姨,有门禁时间,不大的寝室里还住了几个同龄的学生。
不管言守诺怎样又哭又闹的抗议,他都无动于衷。
言守诺坏脾气是出了名的,不过,我没有想到她还会跟同学打架。
而且听言守礼话里的意思,打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了?!
由于姥姥和姥爷都是教师,我深知担任班主任的不易。
我记得高二那一年,有一个特别不爱学习的男生转入了班上来,平时旷课,不写作业,上课捣蛋……这些还是在姥姥的可控范围中,课余时间里找他说说话,批评批评他的不良习惯,倒也没有耽误回家吃饭的时间。
然而期末前的一周,那个男生跟别班的一个体育生发生了口角,后来升级成了打架,双方互有受伤,闹得挺轰动的。
那一天,两个打架的学生被带到了德育处,他们的家长先后也赶到了学校,姥姥和体育生的班主任也陪在左右,中午都没时间回家吃饭,直至下午上课的时候,姥姥才回办公室扒了几口我带过来的午饭,然后又回到德育处,继续调和双方家长争闹赔偿的问题。
又想到言守诺现在和我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虽然也还是不怎么和我说话,可眼神里已经不再出现敌视的眼光了。
前几天的周末,她回到别墅后,悄悄的躲在乐器室门口,安安静静的听我弹钢琴,我沉浸在钢琴的音符里,是真的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
恰好那一天言守箴提前下班,直奔乐器室找我时,和言守诺撞了个正着,便问她是不是也想学钢琴,她却别扭地跑开了。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代替言守箴,以言守诺家长的身份,去学院了解一下情况。
结束了和言守礼的通话,我赶忙给言守箴打去了个电话,将言守诺的事情和他说了。
“我不是叫你别接任何人的电话么?”言守箴大概很后悔没有强调让我不要接言守礼的电话,无奈地道,“我正在赶去她的学院,你不要担心,好好的呆在房间,听话。”
我知道他在骗我,因为我听到了电话里有旁外音,那是杂乱的争执声,什么资源评估,什么项目调配,一听就知道他还在胡姬花总部大楼里开会,说什么正赶去言守诺的学院!
我走出卧室时,屋外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像是炸在耳旁。
我的心脏颤了颤,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发冷,差点就转身回卧室。
可是想到言守诺或许正孤零零的呆在德育处正被别的家长责骂着,旁边的老师也因为言守诺家长的缺席而进退维谷,他们或许也会像姥姥那样耽误了下班回家吃饭或者接自家小孩放学,便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尤其是言守箴现在真的忙不过来,我有义务暂替他去一趟言守诺的学校。
下了车库,钻进了曹巍清送给我当见面礼的那辆阿斯顿·马丁豪车,导航链接了言守礼发来的地址,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发冷的双手,便开车朝目的地驶去了。
雷声轰鸣,大雨滂沱,满山头的胡姬花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一大片娇艳的花瓣被无情的风雨拍打到了泥泞的地上。
不必看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十分的惨白。
每一次炸雷在头顶上不可一世的发威时,我都会心惊胆战的想打退堂鼓。
那劈开黑暗云层的闪电带着雷霆的凶猛气势汹汹而来,每一次的降临,连大地都有颤三抖。
我是真的很怕轰隆隆的雷声。
可想到我可以为言守箴解忧,全身便涌起了巨大的勇气,不过就是炸雷么?每年它都会在全世界乱刷存在感,今天也只是它表现欲爆棚的一次,忍忍就过了,没什么好怕的,我又从来没做过坏事,它是不会劈到自己身上的……
这么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我居然安安稳稳的将车开下了山,天边的雷也渐渐收敛了气势了,只剩下几声沉闷的响声隐没在渐渐散开的乌云里,以强弩之未昭显自己的威严。
我生平第一次暗庆狮城的雷雨不受任何羁绊的来去匆匆。
也得幸狮城交通方便,很多人出行都搭乘地铁,开车的反倒寥寥无几,又加上雷雨天气,路上的行车更少了。
半个小时后,风休雨停,而我,也安然抵达了言守诺的学院了。
可额上还是渗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