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说他喜欢你(88)
力量是多么令人着迷的东西, 她知道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她现在心情非常好,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变成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束缚她, 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
不过再此之前, 她还需要扫清一些障碍。
她盯着眼前的女人,姿态凛然,轻轻抬手。
天空中瞬时乌云聚集, 无数枚尖锐的冰凌在半空中凝结,像冰雹那样打下来,却比冰雹可怕几十倍,枚一根冰凌都是夺命利刃,在砸在帕德玛身上之前就已经贯穿了商业街两边的大楼。
撕裂耳膜的声响中,帕德玛屏息凝气,举起猎刀往天空挥斩,冰棱在滚烫的火焰瞬间融化并且翻腾成水汽,大片的水雾中帕德玛挥刀的姿势未曾间断。
海面上的水蒸气过于丰富,冰棱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少女几乎占尽了优势,无论是谁都很难挺过这样的攻势。
冰棱刺穿甲板,地面振动的幅度非常剧烈,帕德玛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她双眼一凌,忽然腾空跃起,身后绽放出大片火焰,火焰在空中化为巨龙的形状,咆哮着向对方扑去。
少女牵起嘴角,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冰墙,火龙被阻挡在外,撞击在冰墙上时滚烫的水溅出来,又在刹那间凝结成冰,朝帕德玛袭去。
可这时候,半空中的帕德玛却抓住了冰墙顶部边缘的位置,忍受着刺骨的寒冷翻上去,然后举起猎刀朝那人扑去,身后的火焰像是羽翼一般展开,犹如古老油画里炽天使降临那般。
少女微抬眼眸,冷冷道:“蝼蚁。”
地面上的积雪隆起,顷刻间变成手执巨剑的骑士,义无反顾地挡在女王面前接下帕德玛这一击,它的剑在高温之下融化,连带着头颅一起变成烧开的沸水。
而因因祸得福的是,水流覆盖在它身上时逐渐变成更加坚硬的冰甲,白雪堆成的剑也凝聚成锋利的冰刃,帕德玛的刀无力下移,只好从它身体里抽出来。
紧接着,其他地方的积雪以及刚刚才降落在地上的冰棱也全都“活”了过来,女王赐予它们生命,它们献出勇气与忠诚,为女王殊死奋战。
在如此多的冰雪骑士的轮番攻击下,帕德玛很快就体力不支,猎刀周围的火焰消失,连颜色也渐渐恢复成银色,帕德玛喘着粗气,一把冰刃从肩胛骨贯穿她的身体。
她跪坐在地上,似乎听见了马匹嘶鸣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两名骑士正骑在同样是冰雪化成的壮马朝她奔来,骑枪的尖头指着她,发出骇人的寒光。
帕德玛刚想起身闪躲,身边两名骑士用冰刃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马匹矫健的身姿在她眼中放大,它们像神话里诸神的坐骑,肌肉流畅,鬓毛浓密,蹄脚踏在地上是如此地铿锵有力。
两柄骑枪从左右两边同时贯穿她的身体,鲜血炸开时就凝结成冰,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如同晶莹的红色玛瑙般散开。
不远处,少女神色依旧高傲冷淡,她若无其事地然后转身,不想再留给这个人任何的目光。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已经凝成冰珠的血液却疯狂地跳动起来,每一滴都带着炽热的温度,而没入帕德玛身体里的冰枪也融化开,就连她自己的衣服被灼烧殆尽。
帕德玛浑身都笼罩在火焰里,头发向上飞舞,似乎也燃烧起来,她再次提起剑,缓缓朝少女走去。
“我想起你是谁了,”帕德玛开口,“你姓时,对么?”
少女回过头,目光尤为冰冷。
帕德玛继续说:“你叫时伊人,你还有个姐姐叫做时佳人,你们都是从塔里逃出来的实验体。”
无论是时佳人还是她,都在瓦尔哈拉的特级猎杀名单上,时佳人确定死于十多年前,而她却一直不知所踪。
少女转过身,盯着她说道:“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叫我名字的人。”
帕德玛说问她:“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时伊人抬起头,沉默了很久才说:“与你无关。”
“我很抱歉。”帕德玛轻声道。
“你没有必要道歉,”时伊人冷道,“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我道歉是因为……我必须杀了你。”
时伊人嘴角上扬,冷冷地笑着,肯定道:“你办不到。”
帕德玛没有说话,直接双手执刀向她冲去,火焰在她身上越烧越烈,不仅仅是冰雪,包括地面在内的任何东西接触到她都会瞬间融化,两名垮着战马向她奔袭的骑士也被火焰卷入。
看着这滔天的火浪,时伊人终于明白了什么,这个人竟然是在用自己的鲜血当燃料!
她全神贯注在这消耗生命的最后一击,她气势如虹,她目光坚毅,她强大而美丽,她就是瓦尔哈拉唯一的女武神!
无论时伊人用什么样的东西挡住她的去路,她都会轻而易举地劈开,冰雪已经不能阻挡她的脚步,而那把包裹这火焰的猎刀最终还是刺入时伊人胸膛!
时伊人冷淡的表情终于崩开,她瞪大双眼,瞳孔紧锁,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猎刀。
时间仿佛停顿了几秒。
两人在极近的地方对视,超金属制成的刀刃阻止伤口愈合,而那滚烫的温度又几乎将她的五脏六腑都融化,再难复加的疼痛在她脑海里炸开,一如在实验室被开膛破腹的时候,一如在腐蚀液里反复被溶解的时候。
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响彻四周,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干瘪,她仰着头,狂风霎时间呼啸起来,天地间被风雪铺满,彻底沦为白色,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很抱歉,”时伊人停止狂笑,声音与风暴声混在一起,回荡在整个甲板上,“我必须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才有她最渴求的……自由啊。
与此同时,全世界的气象局都发出高危警报,卫星图显示太平洋中央的暴风雪在一瞬间扩大数百倍,接近四分之一的海面全部冻结成冰川,冷空气直接扩散到大陆,连沙漠成群的阿拉伯半岛都受到寒风侵袭,靠近海洋的地带甚至下起了雪。
纽约的某座大楼里,莱利斯沉默地听秦肖的汇报,目光如深渊般寂静,指间最后一只雪茄轻微地抖动着。
玉城郊区别墅里,顾汶放在钢琴键上的手忽然停顿,抬头看了看窗外,树枝在狂风中无力地摇晃。
而福尔图娜号的调配室里,给整个船只提供能源的核反应堆在楚辛燃的注视下停止运转,所有的机械表面都凝结成,而且相互连接,丝毫也活动不了。
某间客房中,正在看书打发时间的佟念一愣,盯着手边结成冰的咖啡,几秒钟前它还冒着热气,景莹莹也发现了异状,她正在涂的指甲油凝固了,刷子怎么也拔不出来。
船舱外的温度计降到最低,但是此时室外温度远不止温度计能显示的零下80℃。
只有瓦尔哈拉的技术人员给出了最准确的答应,所有人在无线电耳机里听见那个数字时都愣住了。
零下273.15℃,这个在物理上只是存在于理论中的数字,也就是所谓的“绝对零度”,物体所能达到的最低温度。
在“绝对零度”的侵蚀下,即使供电系统没有出问题,船舱里的暖气也根本起不了作用,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这个过程会比想象中的更快,但是谁也五官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因为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感受过这种程度的低温。
而这一切的源头,甲板上层的商业街上,时伊人缓缓拔出那把插在她身体里的刀,面前的女人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刹,现在她和冰块并没有区别。
虽然有一部分细胞在低温下可以保持活力,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细胞直接被冻死的可能性更大,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时伊人看着沾上血迹的裙子,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瞬间又舒展开。
没关系,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换更好看的裙子。
她又哼起歌,转身走进店铺里,只可惜店铺里每样东西也全部结冰了,她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冰块就从各种衣服上脱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