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云很近的地方(20)
越野开到村外便无法进入了,沈晏白按照江中屿的指示挑选了一个地方完美倒车入库。
睡醒的眷眷和小鹿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询问道:“我们今天在这里住吗?”
江中屿点了点头。
“住野外?”沈晏白看了看远处灯火零落的几处房屋,眉头轻皱了皱。
“这里的老百姓普通应该不会收留不认识的人吧。”小鹿也有些担心的问道,“江大哥,你确定我们能住进去?”
“能。”江中屿点了点头,沉稳的答道。
虽然他没有解释,可他笃定的语气不知为什么,竟让其他三人心里都有了一抹安全感。
眷眷和小鹿这种初涉人世的小姑娘也就罢了,沈晏白有些困惑自己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特殊情况。
锁了车门,江中屿穿着单薄的衬衫领头往村子里走去。
沈晏白更是裹紧了身上江中屿的衣服。
小鹿紧紧跟在江中屿身侧,特别关心的问道:“江大哥,你冷不冷啊?”
“不冷。”
“我看你穿得好少的样子……”
“还成。”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背影看过去还挺和谐。
沈晏白脸色不渝,面无表情落了两人有一米多远。
眷眷则跟他一起,先是局促的跟着,紧接着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尝试着开口道:“看他俩背影好配呀。”
刚好踩中了雷区。
沈晏白只“嗯哼”了一声,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眷眷笑着说:“小鹿就喜欢江大哥这种类型的男人,他跟我说等两人分开的时候一定要找江大哥发展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白白,你觉得呢?”
原来这个什么鹿心里居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沈晏白双眼直视前方,盯着小鹿的方向道:“异地恋?”
眷眷愣了一下,然后道:“你不说,我都没想过这个。我和小鹿的恋爱观都是享受当下,未来的事情还没来,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眷眷继续往前走,继续说道:“只要以后回忆起这段感情时觉得还不错,没有走到最后也没关系吧。毕竟有多少真爱都没有走到最……”眷眷侧过头,才突然发现沈晏白没走在她身边了。
于是扭过头去看。
沈晏白停在了刚才的位置,半垂着眼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眷眷喊他的名字:“白白?”
沈晏白这才缓过神来:“在。”他加快步伐往江中屿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家挺大的院落,位于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实在有些神奇,门口甚至还种了一株秃枝的梅花,叶子早已经落光了,只剩下枝丫。
沈晏白跟在江中屿身后走进去。
小鹿问:“我们就直接进啊?”
她的话音刚落,里面就迎出来个挺高大的男人,很自然的打招呼:“老江,来了啊。”
三人这才恍然,原来江中屿在这有熟人,难怪这么笃定。
“我就说你差不多快到了,多吉就是不信。”男人一看就是当地人长相,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气质爽朗酣畅又干净。
“三位,快请进。”男人同沈晏白等人打招呼,“我是平措,不知道老江跟你们提起过我没有?以前我跟他可是同一个牢……”
“平措,”江中屿打断他,“房间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早就备好了,这还能亏了你?”平措看出他不想多说的意思,便没再提,先把人迎进屋子里了。
屋子里看着干净温暖又舒适,客厅里花花绿绿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玩乐高,不是很复杂的那种。
小鹿和眷眷被安排在同一间,沈晏白和江中屿则住一起。
刚开始沈晏白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平措把他们带到屋子里,沈晏白才意识到这一次所谓的一间房不是标间了,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张床。
虽然那张床还挺大的,可也摆脱不了一张床的事实。
“我能换一间吗?”沈晏白立马提出了要求。
“呃……不合你眼缘?”平措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憨厚的说道,“也不是不可以,我这就让孩子他妈起来……”
“不用,”江中屿摇摇头,说,“将就一下,问题也不大。”
平措有些犹豫的看向沈晏白。
沈晏白望着江中屿,心里的天平左右倾晃,最后他认了输:“算了,就这吧。”
眷眷和小鹿终于找到了可以洗澡的地方,两人马不停蹄的拿了从平措那里要来的衣服穿上,浑身干净了不少。沈晏白也想洗澡,可女士优先,两位女士洗的时候,他便坐在客厅等着。
那小男孩仍然在玩乐高。
沈晏白坐在一侧,也没有主动同他搭话,直到几分钟后,小男孩突然把乐高推到了他眼前。
沈晏白问他:“怎么?”
小男孩抬起头,沈晏白才发现对方有一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睛,可除了那双眼睛,对方也没有其他任何像是混血的体征。他那双眼睛干净而又纯粹,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婴儿一般,瞬间让沈晏白多了非常多的耐性。
所以小男孩就算没有回答他,他也还是继续问道:“不会拼了?”
小男孩仍然没说话。
沈晏白伸出手去拿乐高——可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乐高的时候,小男孩突然发出了一身急促而短暂的尖叫。
小男孩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边尖叫一边用手疯狂的拍打着沈晏白,还用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方,沈晏白吓得不行,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平措和一个长相白净的姑娘从房间里冲了出来,那姑娘一把将小男孩抱了起来,用藏语低声哄着,平措则一脸尴尬的看向沈晏白,问他:“你没事吧?”
沈晏白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发现不仅被咬出了血,还抽筋了。
第24章 萍水相逢
小男孩叫多吉,有很严重的自闭症。
沈晏白心中觉得遗憾可惜,那个孩子明明有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可是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与外界没有任何的关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之所以有那么一双眼睛,可能正是因为没有被外界所污染吧。
多吉下嘴有些重,沈晏白的手腕上方几乎被咬下一块肉来,江中屿拿了酒精过来帮他消毒,喷在手上的疼痛感比被咬的时候更甚。
“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江中屿说。
“没事。”沈晏白咬着牙,强忍着疼痛道,“是我手贱,不该碰他的东西。”
“消完毒了,得缠一下绷带。”江中屿的视线落到他的手表上。
沈晏白的这块手表从来没有取下来过,江中屿猜测一定很昂贵。
至少要比他的LV包昂贵,毕竟那个包他都可以随便蹂躏甚至直接丢掉。
沈晏白果然犹豫了一瞬。
江中屿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再贵的表也得取下来,绷带必须要缠。”
沈晏白看他一眼,没说话,收回手把手表取了下来,随着“咔哒”一声的暗扣响,露出沈晏白那纤细的手腕来。
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疤痕。
江中屿只顿了一瞬,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拿起绷带继续给他处理伤口了。
沈晏白这个时候也什么都没说。
“好了。”江中屿给他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这几天这个位置都尽量不要碰水。”
“嗯。”
江中屿把东西放进医疗箱,站起来,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沈晏白便坐在那里看他。
窗户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风从缝里钻进来,吹在身上有些微的发凉,沈晏白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事,他在上海的时候,受再厉害的伤,也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医生一个一个的会诊,他的那个所谓的前男友往往忙得脚不沾地,吩咐人送来一束价值五位数的花就算完事,至于刘女士,更是牵挂着他什么时候可以继续开工,把医生烦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