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科男友2(225)
电话挂断,脏脏骤然低头,冷漠的眼神扫过马路上的小石子。小混混知道他不愿意配合,只是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走,回家吧。”
回家吧,这句话对弟弟而言意义重大,小混混连山楂罐头都来不及买了直接带人回去,生怕等不到警察。两人走在楼梯里时已经有了低气压,一进屋小混混还没说话,只听闷响……
吓得他心惊肉跳,真是差点跳起来,弟弟的左拳头已经砸在了墙上。
“你干什么!”小混混第一时间冲过去,从背后抱他,或者说是防止他再来第二拳。他很少有这样失控的行为,可现在手背和拳峰已然出血。
伤口完全是擦伤,不深,但是留下的印记很瘆人。小混混往死里攥住他的腕口,吓得呼吸不顺,好像这一拳揍在了自己的身上。耳边是更明显的吸气声。
脏脏完全不觉得疼,只觉得可笑。真的不疼,哪怕骨头完全打碎了也比不上小时候受过的疼。他一方面生气,一方面又生气自己还会因为这个生气,抽气似的吸进空气再长长地呼出来。意识好似停顿了几秒,在此之间情感完全放空,只剩下火烧火燎的伤口。
等到他意识回溯,左拳头已经被哥哥捧在手里,一边轻轻地吹气,一边用碘酒棉条清理伤口。
“你干什么啊……生气归生气,跟自己过不去干嘛?”小混混心疼不已,这双手从小保护得好好,现在却在自己眼前受伤,“疼不疼啊?”
脏脏不点头也不摇头,倔强地抿住嘴唇。
“不想和家里人见面就不见了,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小混混又给他吹了吹,“要是留疤了怎么办?以后你还要上台演出呢。”
“留就留,无所谓。”脏脏说,显然现在是怒火上头,一不小心流露出他年轻不经事的那一面。
“那怎么行啊?”小混混将破掉的皮肤清理干净,找了一个创口贴,“凡事别跟自己过不去。”
凶巴巴的弟弟恐怕只有小混混敢哄,有了哥哥的安慰,脏脏心里的愤怒开始慢慢往下降,呼吸也跟随着哥哥的频率趋于平稳。这时,门铃响了。
“我去开。”小混混将门打开,刚才连老虎头拖鞋都没来得及换,“您请进吧。”
“呦,吵架了?跟哥哥吵架这种行为可不好啊。”老刑警眼神贼好,一眼就看透到底是什么问题所以故意这样说,“手没事吧?”
“没事,擦伤。”小混混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您坐。”
老刑警坐下了,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整个过程脏脏一言不发,仿佛打死也不要开口说话。
这模样,和小时候生气如出一辙,简直没长大啊。老刑警笑了笑,先说:“我先恭喜你们,确实是找到了。警局上上下下已经替你高兴大半天了,再三确认后我才打这个电话。”
“可是……”小混混替弟弟问,也是替弟弟抱不平,能找到家里人他打心眼高兴,可是也打心眼里恼怒。那么好的孩子为什么给丢了呢?又为什么现在才找?
“为什么现在才找到?”他放缓了声音,为弟弟心疼,疼得他肚子里也跟着疼似的,胃部直抽抽。
脏脏这时才看向他,仿佛要从他脸上要一个答案。
老刑警再次润润口,也放缓声音:“确实是今天才核对成功的,因为你父亲的DNA刚刚入库。”
小混混闭上了眼睛,恐怕弟弟就是猜到了这个答案才会打那一拳。
“宝贝回家系统很科学,也很严谨,只要父母提供血样就能和全库的DNA进行比对。只要两边都在库里,可以这么说……那是完全可以找到亲缘。”老刑警将脏脏的心事猜准,“你5岁那年就入库了,没找到父母是因为……”
“为什么?”脏脏顿了顿,冷静片刻后问,“为什么是现在?他们以前是死了么?”
小混混赶紧将人拉到沙发上,生怕他一激动再做傻事。
老刑警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你父亲没有和我们细说,他希望可以见面亲自解释。如果你愿意相认,警局会再派一位医生过来抽取血样,做一次亲子鉴定。”
“他这些年在哪儿?”脏脏眼里的冷光一闪,语气很生硬。
老刑警再喝一口茶水,眼神较为复杂:“就在这个城市……”
忽然之间,脏脏就笑了,伤口上深深浅浅的碘酒丑了吧唧,可是他小时候冻伤了手连药都没有。他几岁时也幻想过被找到,幻想爸妈很有钱,那样他们接自己回家的时候自己就开口要哥哥,把哥哥也带走。
忽然又一转,他眼前的伤口变成了镜子,自己站在镜子前面,哥哥拿着吹风机吹自己的长头发。
“原来这么近啊。”想起了哥哥,脏脏的心开始软化,像是被暖洋洋的日光包裹住,驱散了心底的冰凉,“我不同意相认,我现在过得很好,麻烦您通知他吧。”
老刑警听完一怔,还想再给他做做工作,可是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多看了小混混几眼。看来一切都要靠这个人了,除了他,没有人能走进这个被拐卖的孩子的心底。
将老刑警送走,小混混没有直接提这件事,反而有模有样地去做饭了,吃饭的时候他也没说,弟弟聊什么他就跟着聊,还商量着什么时候包五花肉馅儿的肉包子。等到晚上洗完澡,小混混躺在凉席上吹空调,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不够凉爽。
“哥,别吹肚子。”脏脏正准备去洗澡,顺手关上了空调,“这才几月份啊,不至于。”
“可是……热。”小混混四脚八叉地躺着,“刚才吃饭我就出了一身汗。”
“我一眼没看住,你怎么还把凉席铺上了?”脏脏伸手就要卷凉席。
“别,我再躺会儿,躺一会儿再收。”小混混不好意思地笑着,用被角盖住了小腹。弟弟爬上床,刚好压在他身上,孩子似的埋脸于他胸口中央,闷闷的,不肯多说话。
“哥……”半晌,脏脏终于说到这件事,“我真恨他们。”
“你恨什么啊,也许他们有苦衷呢。”小混混连哄带拍,“你要压死我啊?”
“喜欢压着哥睡觉。”经历了一晚上的发酵,脏脏的心结逐渐解开。
“那……压着吧。”小混混摸了摸他蓬松的头顶,“那个……实在不行你就见见吧,反正又不掉块肉。”
“哥,你这是把我往外推?”脏脏突然听到哥哥肚子叫了两声,奇怪,又饿了?
“不是。”小混混用心良苦,“哥是想着,如果他们条件好,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帮助。”
“帮助什么啊,又没养过我。”脏脏捏了捏哥哥的肚子。
小混混痒痒得直躲:“万一呢,对吧。只是……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别提我啊。”
“干嘛不提?”脏脏和哥哥对视一眼。
小混混又想吃山楂罐头了,想了一个晚上。“万一他们不喜欢我呢……”
“哥,你真逗。”脏脏沉默片刻,“他们没养过我,我喜欢谁,和他们都没关系。我今后的生活他们也无权过问,更没资格指手画脚。”
小混混回味着这句话的分量,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嗯,你确实是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从小生气,能长这么高都是被你气大的。”心情好了,脏脏黏着小混混亲上来,“哥,你是不是得哄我?”
脖子上热出一层汗,小混混不得不先提醒他:“哄,但是你先去洗个澡。”
“嗯。”脏脏说完就去洗澡了,既然哥哥想让自己见见,那就见见。等到澡洗完,他裹着浴巾走进卧室,刚刚扬言要哄自己的人蜷在凉席上,睡得别提多香。
又睡着了?脏脏只好轻手轻脚地卷好凉席,再回洗手间自己哄自己。
第二天,他就给老刑警打了电话,同意警局安排人员上门采血,也同意相认。但同时也提出三个要求,第一,不允许拍摄,更不允许当成热点宣传。第二,哥哥必须全程参与。第三,劳烦警局提前告知自己的生理学父亲,如果是想找自己负责将来的赡养义务就算了,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