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燃(33)
带着醉意的阮蔚漂亮得不像人间生灵,翘起的唇珠鲜红欲滴,能让神龛上摆放的玉菩萨牵动凡心。
他莽撞地亲到那人的侧脸,就像是偷到了糖果的小孩儿,情不自禁笑出一汪梨涡,然后抬头就对上一双稠黑深邃的眼睛,吓得往后缩,立刻被抓住手腕,后仰的惯性带着沈庭陌一起摔进被子里。
沈庭陌双手撑在他肩膀两侧,认真端详了阮蔚的眼眸良久,像个如获大赦的囚徒一样,虔诚地低头吻在阮蔚的额角,转而落在鼻尖,唇角。
沈庭陌一手垫在阮蔚脑后,一手用力攥着他的手腕,在阮蔚颤动的眼瞳中,灼烫的唇印下来,继续不久前被网约车司机打断的亲吻。
他们接吻,拥抱,四肢纠缠,五脏几乎在燃烧。
阮蔚被完全笼罩和倾压,身体上的重量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心安,像是生来缺失的肋骨终于被补齐。
在更浓烈的纠缠里,阮蔚感到了莫名的空虚,迫切渴望着什么,于是脚尖在那个人的脚踝处蹬动,似喘似哭地喊着:“沈庭陌,给我。”
阮蔚也不知道自己在索要什么。
他躺在床单上,心跳快到像要立刻死掉,需要那人的亲吻和抚摸才能苟活下去,还有更深的索求无处宣泄。但是不管相拥得有多么用力,在沸腾的渴求和狂乱的爱意里,他们都是笨拙懵懂的初学者。
人类的本能给予了指引,滑腻的蛇身卷过虬结的树干,毒信舔上鲜红饱满的禁果。
禁忌的枷锁脱落,伊甸迎来了春天。
一方轻飘飘的蓝色手巾从床沿落下,安静地坠入尘埃。
……
……
“还是不要记得了,”沈庭陌的声音里还带着餍足的沙哑,低沉地喃喃自语:
“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在昏暗的房间里,喘息未定的阮蔚将小腿压在沈庭陌的膝盖上。
踢掉裤子的一双长腿像是月光下白腻的花茎,娇气地蹭动着,直到呼吸平缓下来,抱着他恋慕的学长酣然入睡。
半糖果茶
伊甸春天
第29章 明明是你的honey
阮蔚和沈庭陌重新回到酒吧的时候,徐培哲正好从舞池返回吧台。
这次他臂弯里搂着一个长发及肩的女人,妆容美艳,衣着清凉,与徐培哲恰似旗鼓相当的对手。
“homie,你终于回来了,”徐培哲看见他们,开心地挥手招呼。
阮蔚朝沈庭陌努努嘴,用眼神示意他好好瞧一瞧。
徐培哲虽然言谈轻浮,举止放浪,但他的确是个正儿八经的钢铁直男,脑子里只有女人丰满的身姿和红唇。
生物学性别为雄性的阮蔚明显不在他的食谱清单内。
和表错情一样,吃了不该吃的醋同样让人难堪,沈庭陌唇线紧抿,表情里带着点尴尬。
“还有,平安夜那次,一个是和我家世相通的大哥,一个是那间酒吧的老板,同样都是直男。”
阮蔚小声解释过后,翘起唇角,暗自欣赏沈庭陌害臊的样子。
沈庭陌面上镇定自若,眼睛盯着面前的玻璃杯一瞬不瞬,只有微红的耳垂出卖了他的心虚。
“这是Emily,全场最有魅力的女士,homie,感谢你今晚带我来遇见她,”徐培哲搂着女伴走过来,将她介绍给两人。
“不用谢,你开心就好,”阮蔚摆摆手,举起刚刚没喝完的苏打水,冲徐培哲的女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Cheers,enjoy the night.”
Emily娇笑着依偎进徐培哲怀里,手指轻点着对方的喉结说:“babe,你的朋友们都好帅哦。”
“那是当然,”徐培哲笑得爽朗,刚想向女伴介绍两位很帅的朋友,视线扫过他们的脸,注意到两人同样有些红肿的嘴唇,恍然大悟道:“Oh!my!god!”
“homie!”徐培哲拍拍阮蔚的肩膀,激动地说:“你刚刚还说他是你的理财顾问,你这个可恶的骗子,他明明是你的honey!”
阮蔚尴尬地扇开他的手:“你瞎说什么呢,他就是我的理财顾问。”
“那你们还偷偷跑出去kiss!”徐培哲表示不能理解。
“谁偷偷kiss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阮蔚脚拇指都快抠出四合院了,气急败坏地掩饰。
“double,”徐培哲做了一个自戳双目的手势:“你们俩的嘴巴都快咬破了,so crazy!”
阮蔚咬牙切齿地捉住他的手,用那两根竖起的手指戳在他自己额头上。
在国外长大的熊孩子,一点也不懂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
有点眼力见就能看出来,他这是被人按在小角落里强吻了。
阮少爷不要面子的吗?昂?
在阮蔚和徐培哲打起来之前,沈庭陌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徐培哲,这次态度好了许多,算得上彬彬有礼:“幸会,我目前是阮蔚的追求者,沈庭陌,惠存。”
“咳……咳咳……”阮蔚闻言像是见了鬼:“你说什么?”
“我说,我目前是你的追求者,”沈庭陌认真地复述。
“哈哈,原来是这样,”徐培哲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冲两人挤挤眼:“那你们今晚要enjoy the night吗?我和babe可以去酒店,给你们让位置。”
“No!”
“不需要。”
沈庭陌和阮蔚异口同声回答。
“哈!”徐培哲拍掌大笑:“难怪我奶奶说国内比较保守,你们这个害羞的样子,我只在初中的时候见过。”
阮蔚偏过头去吃香蕉片,脸颊泛粉。
沈庭陌闷头喝苏打水,耳廓通红。
徐培哲觉得实在新奇,有些人啊,明明刚刚才激烈地接过吻,现在却像一对连小手都不敢牵的小学鸡。
这就是奶奶所说的,博大精深、含蓄内敛的祖国文化吗?
演出开始的时候,一位乐队成员在开场白里说:
“很幸运能回到绢市,我的梦想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感谢我大学时的乐队,也感谢我当年的好伙伴能来到现场,Cured永远在我心中!”
听到“Cured”时,阮蔚耳廓动了动,回头看向舞台。
沈庭陌则举着杯子,朝舞台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是叶琛,”沈庭陌提醒阮蔚。
“我的天,居然是他,难怪你今天会来酒吧。”
“嗯。”
“叶琛还在玩乐队,也太酷了吧。”
“他是我们之中最爱音乐的人。”
“你不爱吗?你打鼓也很帅,沈学长,”阮蔚揶揄道。
“算不上爱,”沈庭陌姿态放松地看向舞台上的表演,“只是赚钱的一种途径而已。”
阮蔚收敛笑意,像是想到什么:“我妈他们把你带回来,不管你读书吗?”
沈庭陌撑着额角回想:“十八岁成年以后,就不在基金会的扶养和助学范畴内了,需要靠我自己。”
阮蔚声音微哑:“你当年出国读书的钱,都是自己赚的吗?”
沈庭陌语气淡然,仿佛不是在谈论有关于他的事:“也不完全算,学校有奖学金,只要成绩达到要求就能申请,我只需要准备往返的交通费,学杂书本费用,和基本的生活开销。”
“那也挺难的,”阮蔚满脸落寞,遗憾地说:“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不会让你过得那么辛苦。”
在阮蔚看来,赚钱和学习都是很辛苦的事,沈庭陌这些年却要同时兼顾着两种辛苦。
“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沈庭陌如是说。
如果没有阮蔚,沈庭陌会落进尘埃里,陷在泥潭中,终身在困苦里挣扎。
沈庭陌感激阮蔚,让他能像现在这样,彼此平等地坐在一起,共同观看一场演出。
现在的他,也终于有资格成为阮蔚的追求者。
演出散场后,徐培哲带着Emily不知道上哪儿快活去了,叶琛从后台出来,立刻过来与沈庭陌会合。
“庭陌!”叶琛浑身是汗,小跑着来和沈庭陌握手的同时,看到他身旁的阮蔚,万分惊喜道:“小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