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85)
如此重要的日子,必然穿得昂贵而体面,缪存还睡着,被他从被窝里拎出来,手里不由分说塞进一条领带。
缪存:“?”
“帮我打领带。”骆明翰理所当然地说,暗示他,“你不觉得这条领带很眼熟吗?”
缪存在困顿中想起来:“我送你的?”
“嗯。”
“我不会。”
骆明翰:“很简单的,跟红领巾一样。”
缪存对这句话保持怀疑,但骆明翰一副不罢休就不放他睡回笼觉的架势,便只能掩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暗红色的缎面领带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用红领巾的打法给他系了个结。
红领巾也难为他了好吗,缪存试了两次,才勉强像个样子,糊弄道:“我上学时就这样的。”
骆明翰睁眼说瞎话:“手真巧。”
缪存:“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
骆明翰亲了他一下,“晚上想吃什么跟老岩说,我今天有应酬,晚点再回来陪你。”
缪存全自动钻进被窝,困顿地胡言乱语:“你是不是有分离焦虑啊。”
骆明翰回到衣帽间,在穿衣镜前看着他那可怜的歪歪扭扭的领带叹气,解开时却又垂着脸莫名笑了笑,自己手法娴熟地打了个饱满的商务结。
也不知道折腾这一遭折腾个什么劲。
缪存睡到十点多,开始了一整天的专心画画。骆远鹤很关心他准备的进度,缪存有什么不确定的就问他。他之所以在破格录取时没有投在骆远鹤所在工作室门下,就是因为他更擅长也更喜欢古典,而骆远鹤是现代的。这一点师徒两个都心知肚明,骆远鹤给予他充分的自由度,只让他慢慢摸索。
缪存明白,没有哪个画家的流派是一成不变的,从古典走向现代更是经典路径,所以对于去法国就要改投现代派,缪存除了觉得有点可惜,辛苦了些,倒也是很期待的。
其实如果骆远鹤没去法国的画,缪存本来是考虑去俄罗斯的,这是审美上的先决,这之后,他便首先尝试了骆明翰那一副俄罗斯风格的肖像。
缪存不知道自己画得好不好,不敢给骆远鹤看,犹豫了很久,趁今天骆明翰不在,带出去高精扫描后,发送给了古典与现实主义工作室的主任教授。
“辛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意境幽深,技法扎实,深刻又朴素——你俄罗斯古典画得这么好,骆远鹤知不知道?”
辛教授不仅是工作室的主任,而且还是油画系的副主任,院里挂职副院长,他资历老地位高,骆远鹤也要对他礼敬三分。
缪存可吓了一大跳:“老师,你千万不要告诉骆老师。”
“哦?我看你画的他,还以为你跟他商量过了。”辛教授在电话那端笑了笑:“好,我不告诉他,省得他说你背叛师门。”
缪存:“……我不会背叛骆老师的。”又不服气地说:“骆老师也没有那么小气,他都没有非让我投第四工作室……”
辛教授一阵大笑:“行了行了,知道你是骆远鹤的小天才,马上就要去法国了,不过缪存,”他顿了顿,收敛了玩笑,有些感慨地说:“如果你愿意,我是恨不得明天就送你去俄罗斯啊。”
“老师是觉得我画得好吗?”
“你画得好不好,不用我说,以后你的历史地位会告诉你,”他是老一派的艺术家,都是退休返聘的年纪了,很轻地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可惜又一个人才从古典走向了现代。”
抛开那些国宝级老古董来说,现代派更受商业性上的追捧,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这种跟古典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不能不为之惋惜。
缪存挂了电话,抱着这幅油画在车上发起了呆,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原来这幅画是画得好的,连辛教授都认可,那留给骆明翰就是合格的。至于古典派还是现代派,又有什么关系呢?骆远鹤在艺术上交给他的信念与理念,远比这些派系分明的技巧和风格都要深刻得多,他将永远追随骆老师。
回了家,把油画又在墙上安安全全地挂好了,灯光一打,总觉得比之前更顺眼。
画这样一幅画太累了,这大概是他前半生有且仅有一幅的俄罗斯古典油画。
骆明翰回来时,缪存刚洗完笔刷,还跟骆远鹤通了电话——躲着家里的佣工们,悄悄的。
每次看到缪存在准备留学材料,就会感觉他离开自己的日子又近在咫尺了一步。
骆明翰明白自己没有资格阻止他去法国追梦,去寻求好心亲戚的庇佑,从而更换到另一到更好的人生。他说服自己,甚至主动问:“欧洲留学很贵,你家里人支持你吗?还有留学申请,有没有找机构帮你操作?”
“文书我找人代写的,主要看作品集,钱的话……”缪存想到那二十万,加上自己卡里目前的余额,谨慎地说:“之前帮你画了那两幅画,过去以后勤工俭学,应该是够的。”
骆明翰心情复杂,还是不死心不甘心且没有意义地问了一句:“有没有可能不出国?”
“不可能。”
骆明翰的笑意很勉强,灯光下,他的面容苍白,在一整天高强度的应酬斡旋中更显得疲惫。
缪存让他看那幅肖像:“骆明翰,我走了,它会陪你,看着看着,你也就不再想我了,因为艺术总是会跟生活渐行渐远,走到足够高的高度,再以另一种方式深刻地走进你人生的梦里。”
第50章
快到元宵时, 骆明翰的应酬频率少了起来,关映涛那儿也去得少了, 约五回三催四请的才去露一面,架子大得不得了,一问,说要回去陪心上人。
关映涛牙都酸掉:“骆明翰,没见过你这么个玩法儿的。”
他还以为骆明翰在玩游戏呢,等人走了,嘿嘿一笑:“上次生日给伤自尊了,这回是全力出马了。”
“骆少真对人好起来, 冰块儿也能给捂化了, 他就不担心分手时闹大了不好收场?”
“你不懂,”关映涛老神在在,“人玩的就是这一口, 谈恋爱那会儿的亲热顶多也就是一附赠体验, 真让他上头的还得是看别人为他发疯。”
一圈儿的狐朋狗友开赌局下注, 暧昧一笑:“不然赌赌这个的下场?”
关映涛意味深长地嗐一声:“有什么好赌的?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上我这儿来堵人发疯吗?装疯卖傻打滚撒泼赌咒发誓,没劲。”
其实他对缪存的印象很古怪, 一方面觉得他挺招人喜欢, 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清高得没有眼力见儿, 都下场子来游泳了还要标榜自己纯得与众不同,也难怪骆明翰会为了他上头。
“我说,你们搞金融的是不是都这么能装啊, ”不知道谁笑了一声:“亏我还以为他真洗心革面了?”
“得了吧, 你看着, 这逼没有洗心革面, ”关映涛掷地有声一槌定音:“只有变本加厉!”
这些话是一个字都不敢拎到骆明翰面前说的,所以也就是背后八卦图一乐,就跟扒明星一样。骆明翰倒不在乎自己什么风评,回家回得一天比一天早,正月十四那天五点多就到家了,结果缪存不在。
钱阿姨跟他大眼瞪小眼:“你不知道吗,缪缪说要开学了,就搬回去了。”
骆明翰:“?”
事实证明,每当他自诩跟缪存感情更深一步时,缪存就会用出其不意的举动告诉他:你想多了。
他每天都英俊倜傥的,这会儿手里还抱着一捧花,是路过街角那家花店时心血来潮停下车买的。
人不在,他花没处送,显得一种落魄的傻。
钱阿姨更傻,从他手里接过花,絮絮叨叨:“头一回看你带花回来,今天公司很顺?”
骆明翰脸色阴晴不定:“东西都搬完了?”
“本来也没什么,来时装了一行李箱,走的时候还那样,”钱阿姨让泽叔去拿花瓶,“是不是他跟你提的时候你忘了?诶——您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