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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海(85)

作者:林子律 时间:2021-07-09 07:33 标签:破镜重圆 HE

  邱声脑子里蓦地跳出一个念头:
  闻又夏这是要篡位了吗?
  无论在乐队还是他们的私人关系中,邱声无疑一直充当了掌控者的角色。
  就像他对自己作品保留全部的修改特权,恋爱时的邱声也习惯于做决定后只扔给对方一个“是”或“否”的选项。这个过分强势的习惯在他们感情最岌岌可危的时候是雪上加霜,让两个人之间绷得很紧,分手后邱声回忆闻又夏对他的迁就和暗自承受,才反省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对方留一点喘息空间。
  可说得容易,邱声至今都没找到方向。
  结果现在,闻又夏这个懒散冷漠惯了的人居然自发地剥夺了他的控制权,有样学样,然后变本加厉地连个yes or no都不留给他。
  最可怕的是,新鲜感代替了被*纵的不快,邱声乖乖地坐在床上把牛奶喝完了,对这种“控制”毫无异议。
  邱声洗漱完后闻又夏刚好推开门,他像掐了时间表,把一切都计算得恰到好处。高瘦的贝斯手提着几个打包盒进了门,在房间那张浅色木质长桌上摆出一字长龙。
  酒店餐厅的自助早餐供应到10点钟,品种囊括中西。闻又夏对邱声的玻璃胃已经有数,没有去拿那些东西,额外给邱声买了面点,都是口味清淡好消化的。他照顾病人惯了,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减轻肠胃负担。
  房间不是海景的,打开窗,仍能吹到亚湾冬日里的海风,阳光晴朗。
  邱声坐在落地窗边吃早饭,闻又夏就在旁边收拾乐谱。
  他叼着一块流沙包,带点警戒地随时监控闻又夏。
  但闻又夏没有任何逾矩,也没对邱声有几张未完成的乐谱表现出好奇,只按邱声的习惯把它们聚拢。做完这些闻又夏找不到别的忙了,他转过头,刚好对上了邱声的视线。
  邱声发现了闻又夏一闪而过的局促,仿佛还没准备好开口。
  但他们不能一直不说话。
  邱声就这么半蹲半坐地黏在沙发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仿佛要把过去半年的所有躲避都补回来,那双有点大、有点圆的眼睛像围捕猎物。他一向喜欢主动,这时却格外有耐心,希望闻又夏先找话题。
  也许明白了他的意图,闻又夏原地站了会儿后坐到另一把椅子上,摆出要长谈的姿态,却很简单地问:“你给我留了一张字条,对不对?”
  邱声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太想的起来字条内容了,只说:“好像是。”
  “我……”闻又夏踌躇地说,“那天离开蓝花巷之后,我先回了一趟长东中学的家,刚好遇上闻皓谦,聊了两句,他说漏了嘴,提到你时用的措辞是‘你男朋友’,但我和闻老师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所以我猜字条上你应该写了什么,而我没看到……他拿走了。”
  突然得知这件事,邱声记起闻皓谦那无数句“我哥说不想见你”。
  他问:“你当时说了不想见我吗?”
  随后自己先反应过来:闻又夏根本都不知道那张纸条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去找他。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迟到的纠结和真相也没有关系了。
  邱声本就讨厌闻皓谦讨厌得不行,越发恶心,冷笑着:“你这个弟弟不简单,小小年纪就会两边骗,长大了就开始提起暖水瓶砸人——”
  “所以我当时先离开了东河。”
  这才是他最想告诉邱声的,闻又夏顿了顿:“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其实谁也没有理会。分了手,没了乐队,作品被……还被所谓家人欺骗利用……我一度崩溃了,心情很差,不想面对任何人解决任何事。我买了张火车票,心说走到哪儿算哪儿,自生自灭,反正活着也是个废物,没有意思。”
  直面闻又夏的阴暗面,邱声呼吸情不自禁地一停。
  “可是没死得成。”闻又夏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也许因为我还是想见你。”


第61章 “以前,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邱声不喜欢回忆闻又夏不在身边的日子。
  掐头去尾,其实他们没有分开四年那么久。可一千多个日夜,每个24小时都因孤独而膨胀,仿佛已经浪费了半辈子。
  他以为这些痛苦都是自己的,至今才隐约发现好像闻又夏也和他差不多。
  “那你怎么不回来东河?”邱声说,他分辨不出自己的语气是叹息还是悔恨,“你回来东河,找我,我们再……”
  他说不下去了,闻又夏和他坐得很近,可中间隔着玻璃的距离感又出现了。
  闻又夏的眼睛永远澄澈冷静,绝望只停留了几秒钟,他说:“刚开始那一年我基本都在乡岭,前几个月自己过得没日没夜的,成天闷在小房间里不出门。后来,房东介绍我去工作,在村镇的一个小提琴工厂。”
  乡岭只是广袤大地上一座不起眼的南方内陆小城,西边是山林,南边有河流与水库。闻又夏想起那个时候的经历,仍觉得不太真实。
  他浑浑噩噩,只背着简单的换洗衣物和一点现金走出旧火车站时,恍惚间时光倒流了二十年。县城旧却安静,常住人口不多,年轻人则更少了,闻又夏随便找了间写着房屋出租的铺面走进去,城郊的自建房,门市出租做商铺,穿过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上面几层都是小单间,像他和邱声住过的房子,不过更简陋,他就在这里落脚。
  一开始全是痛苦,时间也没能治愈他,只让他强迫自己把过去都封存,然后终于走出了那个房间。闻又夏知道自己看起来十分糟糕,或许还有健康问题,得过且过,自闭好久后刚开始甚至有点交谈障碍。
  在工厂的那几个月没挣什么钱,他也没学会怎么修理一把从中折断的琴。
  他以为自己会在乡岭待很久,等哪天连早出晚归的日子都过腻了以后就是离开的时间了,找个荒无人烟处,就此去兑现他“再也不见邱声”的承诺。
  “然后闻皓谦来乡岭找我了。”闻又夏说,拧起眉,“我本来已经换掉了号码,不知他怎么查的,可能因为我用之前的号码定过火车票后来发票送到了他家,闻老师应该帮了他吧。他自己坐火车来的,挨着一家一家地找,喊我和他回去,因为闻老师生病了。”
  邱声“啧”了一声:“生病就去治,他自己没有养老金吗!”
  “直肠癌。”闻又夏说。
  邱声蓦地停住了抱怨。
  “不是晚期,能治。”闻又夏说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看一眼邱声没喝完的牛奶,已经冷透了,干脆端起来一饮而尽,“做手术需要好几万,闻皓谦那会儿就是个小学生,听到‘癌症’就慌得不行了。他坐了三天火车后见到我,话都说不清楚急得一直哭……我没办法。”
  诚如白延辉所言,了解闻又夏的人都很清楚他容易把人往好了想。那种情况下,闻又夏如果真铁石心肠地放着不管,反而不像他了。
  邱声硬生生地把那句“你心软迟早坏事”咽下去——不论如何闻又夏现在已经跟那两爷孙划清界限了——骂人的话在舌尖一拐:“你回东河之后呢?癌症还能好吗?”
  “没晚期,还好。”闻又夏掐了把自己,“做完手术,闻老师想让闻皓谦去南桥读初中。”
  “然后你们就去了南桥。”
  “……对,直到今年。”
  “那条件呢?”邱声突然问,“你说你跟他聊好了,他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吗?闻老师块七十岁的人了,现在又病得起不来身,你以前能忍气吞声现在这种时候和他们割席,闻皓谦性格那么极端万一惹事怎么办?”
  换做从前,邱声这一连串的发问也许能把闻又夏绕晕。他现在到底不是二十四五岁看起来社会经验丰富实则一片空白的人,而这些也早就经过认真思考。
  “你借我的钱还有我这几年的积蓄,加在一起八万多吧,我已经全给闻皓谦了。他现在的状况不必移植,做介入,这笔钱加上之前的……他以后想做手术那么就去做,不做就自己留着,他没有贷款,房子是自己家的,闻老师还有退休金、保险,够他花完高中三年。而闻老师这次手术过后,起码五年内不会有太严重的情况,就算他……”闻又夏停顿片刻,“届时闻皓谦也应该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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