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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海(71)

作者:林子律 时间:2021-07-09 07:33 标签:破镜重圆 HE

  就当都死了吧,哪怕被说太冷血。
  也许因为没回家,闻又夏这个年过得比以往都宽松快乐。
  邱声和他蜗居在那套小房子里,白天就写歌、出门遛弯儿、去排练室开小灶、偶尔约顾杞去哪儿感受下新年氛围,晚上躺在一起听彼此的呼吸,然后就着一点酒的朦胧醉意,写些似是而非的旋律。
  盛夏时那首被邱声差点强塞进新专辑的未完成品终于完工。
  闻又夏写曲时前所未有的顺利,但后期编曲却卡住了。他擅长阴郁沉闷压抑且有些躁动的风格,这首歌却诞生于他们最爱意汹涌、迫不及待要泛滥的时刻,旋律柔情而慵懒,像恋人在高潮后的缠绵密语,带着对未来无限煽情的想象,有点梦幻,节拍是拖沓的,尽管依旧冷色调为主,却一点不忧郁,呈现出安宁的浅白。
  这首歌很不“闻又夏”,反而更接近邱声一贯的风格。
  闻又夏一直没写词,想着根据编曲的调子来定,因为编得慢,后来又忙,于是一直搁置到了这个新年。
  假期时能有漫长闲暇与邱声相处,巡演时稍显暴躁焦虑的恋人也因为长时间空白情绪好转,成了独占他的黏人猫咪。这和盛夏时创作它的氛围契合了,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有铺天盖地的盛大风雨,现在,窗外西风亲吻香樟,响声干燥却温和。
  编曲最后用了海浪声音的采样,配合电吉他模拟阴天将尽,海面有光、豁然开朗的听感效果。闻又夏在冬天末尾的深夜编完了它。
  “你给它起个名字。”闻又夏说,他们裹着棉被一起坐在键盘前。
  邱声斜他一眼,总觉得这语气和措辞都像他们共同迎来了某个新生——他第一次想着闻又夏写歌,那首《五月雨》,名字也是闻又夏起的。
  这念头让邱声微微战栗,他的后背抵着闻又夏胸口,肉贴肉地感受他心跳因紧张和期待加快速度。
  闻又夏的手伸进被子,在他肩胛骨摩擦。
  第二遍还没放完,电吉他声铺在如流水般的钢琴上,鼓点放缓了,而一向被视为某种标志的贝斯线在这里销声匿迹,只偶尔一闪,几个柔和音节仿佛转瞬即逝的星光。
  “我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和这首歌中间那段电吉他的感觉特别像。”邱声说,“宽阔洋面上突然间从地平线的一端到另一端,变幻出持续的银白色光辉……凡尔纳写的一种海洋现象,是流传在水手之间的美丽故事……你觉不觉得特别契合?”
  闻又夏想象着那个画面。
  没有月亮的夜晚航行于浩瀚海洋,不见灯塔,不见霞光,偶然闯进一片未知海域时,见面前忽然白得泛蓝,船仿佛一下子破开了雪地,或者升上云雾。这时,好似天地一瞬间被点亮了,然后从缝隙里开辟一个新世界。
  新世界,并不存在但又心向往之的理想世界。
  或许是宇宙角落,或许在银河之上,他们能够俯瞰万千星辰。
  “叫什么?”闻又夏问。
  邱声摊开他的手,在掌心写了两个字。
  “?”
  “对。”邱声笃定地说,“我预感它会成为我们最好的作品之一。”
  作者有话说:
  *提到的凡尔纳写的小说是《海底两万里》,上世纪90年代有观测到现象是真实存在的!呜呜
  小标题是来自“The sea is the living infinite”


第51章 乐队是可以玩一辈子的事
  过年后第一个工作日,乐队恢复排练。意外之喜是邱声收到了一个包裹,提前送达,长方形的盒子被包得严严实实,箱体写满了外文。
  顾杞见邱声艰难地把它扛出电梯,没伸手扶,反而一溜烟地跑向排练室。
  “闻夏!”他迫不及待地告密,“邱儿给你买的新贝斯到了!”
  尽管早说了要送他一把新的琴,闻又夏却没主意邱声会挑选哪一把。他心目中最好的超出了他们目前的承受范围,于是他干脆没问。本以为没那么激动,但听见顾杞喜气洋洋的声音,闻又夏仍不可避免地心弦一荡。
  邱声双手都被占着,在进门时作势要踹顾杞:“惊喜都被你破坏了!烦啊!”
  顾杞灵活地躲过:“那么大一个盒子,看都看到了能有啥惊喜的……闻夏你别傻站着,快点过来拆,看看某人给你选了个什么漂亮宝贝。”
  “我看看!”卢一宁跑得比闻又夏还快。
  等真正要收礼物的人慢吞吞地放了琴过来时,外包装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了。闻又夏掀开琴盒的动作无比寻常,他比划了一下尺寸,看一眼自己的琴盒。
  邱声说:“装得下,我量过的,不用换。”
  用了很多年的YAMAHA是苹果红,这次邱声给他挑了一把日落渐变色的Fender,在快递箱里密封久了,甫一打开就散出一股崭新乐器特有的木头、金属与油漆混合的气味。品记也新,躺在玫瑰木指板上,夕阳一扫就是一层流淌的银白光辉。闻又夏握住它想拿出来,第一下没拿动,另一只手轻轻地拂过椴木琴身。
  配了弦接通音源线,只随手一拨,就是陌生的音色。比以前的琴好像要亮一些,也可能因为还没有调音,闻又夏闷住几条弦试了试手感。
  “漂亮吧?这颜色不好买,但其他几个我又觉得没这么好看。”邱声邀功似的往他身边贴,“我挑了好久,还是一个朋友说在网上能订到全新的进口琴……送了我一个音箱,一会儿也试试。”
  “不用那么好的。”闻又夏说,心疼这把琴一定花了邱声不少钱。
  卢一宁在旁边握着鼓槌抵住自己的包子脸,哼哼:“闻夏你就装酷吧,笑一笑能死。”
  他从看到这把贝斯就眼睛发亮,邱声知道闻又夏肯定喜欢。付钱时大几千的价格让他着实肉疼了好久,算着自己还得将就现在的合成器用几个月才轮得上换新的,也担心闻又夏会不会不收,或者嫌这个型号不适合乐队风格……
  但现在,闻又夏坐在椅子上依恋地一个音一个音在新贝斯上试,邱声眼神随他的手指而动,顿时没再心疼钱了。
  喜欢就好。
  他默默地在心里想,等以后我可以送你更好的。
  买了新琴就要排新歌,邱声的计划中他们应该在夏天发行第二张专辑——或者至少是EP——以还未灌录的《》为主打,结合巡演,乐队总会慢慢往上走。
  写完《》后的闻又夏仿佛走出了自己的别扭,至少,在邱声满怀憧憬地提到未来的各种商演时,他不再表达出明显的反对。邱声想,与他在《蓝冬》中抒发了一部分压抑,闻又夏用这首歌记录了他一部分初衷,这都是他们内心独一无二、不可亵渎的地方。
  第一次完整地排练过《》,邱声问他:“你现在喜欢弹贝斯了吗?”
  闻又夏笑着,点了点头。
  “有多喜欢?是不是可以和我组一辈子乐队?”邱声追问。
  闻又夏长长地“嗯”了一声:“就像,以前觉得这就是一份工作,但它现在好像逐渐能够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邱声心脏像被这句话攥紧。
  刚认识那会儿,问他组乐队是不是因为喜欢弹贝斯,闻又夏否认了。可此时此刻见他的神采飞扬,是正视了自己的天赋吗?终于喜欢了吗?
  他喜欢上弹贝斯,喜欢上乐队了。
  最最重要的是,闻又夏喜欢我。
  这念头把邱声撑得不管时间地点,趁卢一宁不注意,他靠过去猛地从背后抱住闻又夏。流畅的贝斯旋律一断,闻又夏偏过头,邱声亲了一口他的侧脸,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事情就发生在严寒未退的初春,2014年,邱声会用一辈子记得。
  起先是他收到了白延辉发来的邮件,委婉地表示了再合作的意愿。邱声已经不肯了,他以制作专辑太忙为由拒绝,白延辉大约明白这些事不太光彩,没有纠缠邱声,知趣地不再提了。本以为就到此为止,但他没想到白延辉联系了闻又夏。
  刚开始还紧张,邱声叼着吉他拨片:“他怎么又打你电话,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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