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26)
其实这话不对,不止课间,两节课除了看黑板和做笔记,一秒不落地持续在视奸。
“---看你被他们包围在讲台上,我当时就想,他们是看得见吃不着,我就大不一样,我看得见也能吃得着,多招人恨。”
“所以,快走,”毛非催他,“此处危险,不可久留。”
庄周被惹得直笑,依着他启动车子,又变戏法似的,明明刚才还两手空空,一眨眼就递过来一包话梅:“不是说一看书就浑身难受么。”
毛非美滋滋地接过来,撕开,里面是独立包装的小袋子,他拆开一颗,先喂给庄周吃:“喏。”
庄周捉着他的手,咬走了果脯还趁机偷了个香,香在指尖上。
“酸吗?”毛非问。
不管酸不酸,他现在鼻子有点酸,被甜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如果身份变换成男朋友,这不就是他渴望的甜甜的恋爱吗?
“有一点,吃了开胃。”庄周瞧一眼导航,目的地不是伯温,是一处商场,“先去买虾,昨天请你吃完肉酱面,冰箱里真什么都没有了。”
“嗯,听你的。”毛非也含一颗,表面的糖霜化掉之后泛起酸,他禁不住地眯眯着眼,夸到,“你好厉害,会下厨还会做甜点,还会什么?”
庄周笑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自谦:“还会养猫,养些花花草草。”
毛非沉吟片刻,手指抓在话梅袋上弄出些稀里哗啦的轻响。
庄周趁红灯又捉他手。
“怎么了?”
“我...我又那什么,又来了。”
庄周笑话他,不大正经,语气都挑起来了:“我什么都没做呢,揉揉你手你就来了?”
毛非后知后觉,嚷到:“不是!”
“不是么?”
“不是!我是想说我好奇心又冒出来了,问了怕你烦,不问我又心痒痒。”
绿灯,庄周放开他,言简意赅:“问吧。”
毛非就憋不住了:“花花草草,是一盆几十上百万的那种吗?”
庄周丢来一个好笑又疑问的眼神。
毛非解释:“我是真没见过世面嘛,虽然你说你吃大葱蘸酱,但是你可能还是不了解我们小老百姓,我家里最贵重的东西就是房子,可是它可能还顶不上你一朵花贵重。然后就是受小说荼毒,有时候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庄周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大学去美国读书之后,是没有生活费的,一分钱都没有,我得努力争取奖学金,还要兼职赚钱,说实在的,过得很辛苦也很拮据。”
毛非愣愣的:“啊...是锻炼你?”
“算是吧。”庄周笑起来,“回家后撸撸猫,打理我的那些花花草草,差不多就是我大多数的乐趣来源。跳蚤市场里几块钱一株,一个汉堡能买好几株。”
毛非还是愣愣的:“那你...回国之后也都把它们带回来了?”
“没有,送给喜欢养花草的人了。”庄周可惜道,“一阳台,实在太多了,带不回来。”
继幻想庄周和旧情人一起撸猫之后,毛非又一次陷进胡思乱想之中。
他们是怎么一起打理花草的?你拿着喷壶,我拿着剪刀,你说这里要浇点水,我说那里要剪个枝,你说这盆松松土,我说那盆开得香,你问我香还是花香,我说你最香......
毛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大叫“sto---p”!
商场到了,周五,车多人多,进入停车场还找不到车位,缓缓前行。
庄周说:“既然提起来了,我就先说了吧。”
毛非:“嗯?”
“明天陪我去看看房子,再一起去买点花草放到阳台,好吗?”
“看房子?”
庄周道:“嗯,在你们学校不远处买了个房,或许以后你愿意来和我同居。”
冲击过大,毛非彻底愣了:“啥?!”
第19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补车)
鲜虾活鱼,鱼是毛非选的,冷冻巴沙鱼柳,没刺。
庄周问他想吃番茄的还是酸汤的,毛非已经馋得直咽口水,中午那顿盖浇饭扔了一半到垃圾桶里,饭粒都夹生,气人。
下厨食材买完,又往零食区采购一圈,庄周看毛非拿了两袋混合坚果,于是再放一瓶酸奶到购物车里,结账时满满当当三大袋子,这边庄周付款,那边毛非就用他的手机号搜他的支付宝,果然搜到,立刻AA过去一笔转账。
回到地下停车场,上了车,开导航时庄周才看见支付宝的弹窗,他笑道:“怎么不用微信红包了?”
“前两次的那二十块钱都给我原路退回了,”毛非热得衣襟大敞,袖子也撸起来了,露出一截细白的胳膊伸到车窗外去找凉快,“免得你又不收,搞得我真像被你包养了似的。”
庄周不咋正经:“做饭你吃,喂饱你,这样你才体力充足。”
言下之意,才能有精神陪他玩、喂饱他,根本就是互惠互利罢辽。
车子驶到地面,霓虹斑斓照穿黑夜,没想到一趟商场逛了这么久。
毛非被吹得热气骤降,乖乖在庄周的叮嘱里升起车窗,他看着马路上行人匆匆,忽然想起以前在MOMO唱歌唱累时,就跑去吧台里找裴黎喝水说闲话。
短短几分钟的休息空档,他们俩会不要逻辑和道德地去给客人编排故事,给那些笑得开心的编难过的故事,祝他们乐极生悲,给那些哭泣的、买醉的编温暖的故事,祝他们必有后福。
裴黎说:“我不应该在这里调酒,调得难喝了还会被骂。我应该去写小说,想怎么捉弄角色就怎么捉弄,命运我说的算,没人能管。”
毛非说:“唱歌也一样嘛,我爱跑调就跑调,跑多远看我乐意,不爱听就捂上耳朵。”
然后他就抱着吉他回到舞台上,弹不好好弹,唱不好好唱,放飞自我一般地连嗷带呜,没飞一会儿就被服务生上报客人投诉,裴黎那个社会坏人眼睛不眨,扣他半天工资。
庄周问:“想什么呢?”
毛非的目光仍是流连在窗外,嘟囔道:“想故事呢。刚刚看见一个坐在街边卖花的老爷爷,我给他想了个故事,你要听吗?”
庄周笑起来:“要。”
“那我讲了啊---老爷爷孤家寡人,家里的后院种上一小片花田,靠卖花为生。他今晚没能卖出去几朵,收工回家后,他给鲜花掸了掸水,像以前许多次一样,在明天一早就去一趟墓园,把这些花都送给已故的人,放在他们的墓碑前,这样总好过鲜花慢慢坏掉。”
庄周轻轻叹息:“这么悲伤?”
“好听吗?”毛非转过脸,“因为悲伤的故事才更戳人心,才能让人深深记住。”
庄周没说好听不好听,他道:“也很浪漫。”
又问:“真看见了?老爷爷卖花?”
毛非“嗯”一声,随后就看庄周在路口调头,他稍微诧异:“你要回去买他的花?”
庄周给他肯定的回答,说:“浪漫一把。”
回到伯温时已经八点钟,三个大购物袋全都庄周拎,毛非负责捧好怀里的这一篮筐多肉和他不认识的小盆花。
还有两株含羞草,那花盆质量太差了,薄薄一层白塑料,毛非小心翼翼,生怕再碰到它们的叶子:“怎么还不张开,是不是已经气死了?”
再娇羞的人被连番招惹都会生气,何况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含羞草呢?
庄周刷卡进门,袋子全都放在餐桌上,先赶忙回身去接毛非,真是每一片叶子都紧紧闭合,整株自闭。
花草端去阳台,没有花架,庄周单腿半蹲在地上,一盆一盆拿出来,沿着储物柜边摆了一排。
毛非趿拉着棉拖,随手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复活了吗?”
庄周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笑道:“就没死,再过一会儿就张开了。”
“那就好。”毛非催他去换衣服,“但是我快饿死了,我给你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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