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装猫的日子[综] 下(45)
“是。”
“而如果我想要从两个鱼群中选出最凶猛的,那我就应该鼓励它们打斗,譬如打赢的鱼就多给一些饲料,输的鱼就少给一些,这样它们为了抢鱼食就会打得更凶啦!”
这个话题的走向有些危险啊,吕安干咳一声,他看了眼天色,又伸手摸了下赵政的肚肚,判断小孩应该快饿了,显然方才几块瓜已经被小孩给消化了,现在距离晚膳还有一会,他便起身去庭院中摇动轱辘拉出之前放在井中的一个竹篮,
他提篮而归,在赵政好奇的目光中将篮子打开,露出了里头白白软软的豆腐块。“今天吃豆腐啊……”
来蹭饭的小孩有些失落,对于小朋友来说豆腐这种滋味寡淡又无口感的食材一点也不好吃。不过从小就因为挑食被兄长整治过好多次的赵政不敢将这种心态表露出来,他强打起精神露出期待的神色。
弟弟的一举一动当然逃不过当兄长的眼睛,吕安睇了他一眼,见小孩立刻坐的笔直,道:“放心吧,试过了,好吃的。”
“阿兄做的一直都好吃!”赵小政立刻表示捧场,狗腿的小模样让外人看到绝对不相信这是在咸阳宫内横行霸道的公子政,但在吕家,天大地大做饭最大,什么人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做饭的人。
这是赵政从小就懂得的道理。
当时吕家人亲自下地种田,拿产出和旁人交换粮食,赵姬生产后落下了病根,家里头还要留下一笔她的调养资金,早些时候着实不宽裕。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两位母亲还是两个小孩,饭菜都是不可以剩下的,除非你能掌勺,否则做得再难吃也一定要都吃下去!赵政从断奶后便一直受到这样的教育。
在印象中赵小政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日子,一直到他阿兄踩着小板凳握起饭勺之后才稍稍好转。
做饭这事当真要看天分,但就算他阿兄天分再高,也难免会失手做出难以下咽的东西来,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为了防止阿兄心情持续低落,赵小政从小就求胜欲极其旺盛得学会了拍马屁。
吕安被弟弟哄得开心,他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瓜,然后从边上的豆盒中取了些里头的汤汁盛放在碗中,再快速将凉丝丝的豆腐放进了料汁中,最后在上方撒上葱丝、虾干、以及一些红色的小粉末,浇上一圈褐色的料汁后放在了赵政面前,“尝尝。”
他这一系列动作极快,又有赏心悦目之态,赵小政非常捧场得举着勺子将豆腐对半分,然后舀了一口料最足的塞在了嘴巴里“唔呣——”
小孩发出了一声幸福的赞叹声,他三两口将豆腐吞下去,夸奖道:“好鲜啊!阿兄你放了什么?”
“今年刚收的虾籽。”吕安也给自己做了一份,笑道:“已经给你包上了,回去时候带上一些,烹汤时候放上些味道很不错。”
“酱汁也要!”赵政立刻打蛇随棍上,吕安应道“也已经准备好了。”
豆腐被井水镇在里头,满口冰凉,暑热时节这样吃极其爽口,赵政三两口就吃完了,末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而福至心灵,问道:“阿兄此前可还记得狼羊之说?”
小孩满脸恍然“合鱼的道理和羊狼的道理是一样的!往羊群里面放狼,羊多狼寡,所以狼必定要选择强于羊的,但是狼只有一头,虽有可能会损失几只羊,可总体而言对羊群来说有利,其利大于弊。”
“而合鱼时候是两个群体之间的融合,所以新来的群体要稍弱一些,这样才容易被旧群体所包容和接纳,也更加容易服从旧群体的管理,不会引起两个团体间的争斗和死亡。”
“虽然新鱼也有可能会被老鱼咬死,但大部分都能活下来融入集体。”
“这也是利大于弊。”
小孩终有所悟:“政儿明白了,这不是在牧鱼……曾祖父……是在教政儿如何牧民。”
第190章 战国风云(43)
发现了曾祖父险恶用心的赵小政撸起袖子气哼哼地冲了回去, 临走前不忘带走吕安准备的小礼物。
酱汁是每年吕家都会制作的,从还在野王城时候一直到现在都没断过, 哪怕当时在搬家时候都没忘了把酱缸搬走。
赵姬和赵政的口味都在酱油被做出来后被成功带偏, 发展成为了万物均可就酱的神秘流派。不过可惜的是秦国咸阳的地理条件不适合做酱,酱料发酵需要保持一定的温度,这里一到冬天就冰天雪地, 益生菌很难过冬。
所以入了咸阳后吕安做了好几年的半发酵酱油……也就是主要吃豆酱,而不是吃料汁的那种大酱。一直到有了温泉庄子之后,酱缸未来应该可以安然过冬了。
但今年的酱油产量还是不多,毕竟去年在挖酱缸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能有个温泉房,大部分的酱料都被提前分掉了。
现在制成酱油的都是那时候被他留下想着再侥幸试试的试验品, 这些菌种在温度降到丧失活性的之前熬到了有“暖气”的一天,如此才能成功度过冬天, 然后完成了一年的发酵期。
而虾籽是今年的新品。
秦王赐给吕安的庄园被他利用到了极致, 从开春开始他就引了泉水蓄了一处池塘,水不过半人高,种了菱角和荸荠。
这两样都不是在西边能种好的南方植物,但温泉水温高加上此处日照好, 目前长势还不错。
另外他还引来了些青虾,这种虾是在吕安和几个堂兄弟一起跑去附近湖泊下网捉鱼的附赠产品。
抓的时候觉得数目不多, 加上春日虾不肥便随手丢进了池子, 哪知道秋天就给了他们惊喜。
青虾在水中反复抖筛,将虾籽抖到水中过滤以酒蒸熟,然后放到锅中用余温将水分炒干, 就可以放上很久。
这些虾籽味道鲜香,随便在烧什么的时候撒上一些都别有风味,而配味道寡淡的豆腐是最能体现它味道的方法。
同样是高蛋白,但当植物高蛋白遇上动物高蛋白的瞬间,便是一场味觉的盛宴。而若没有酱汁在,此二者相逢未免火药味太重,现在则是恰恰好最是和谐。
吕安又取了几块豆腐将其放到井下,同家中的仆役说了一声让他们等等做给吕不韦和吕夫人吃之后便提着一个篮子去了隔壁拜访。
先秦时期除了勋贵王族以外,一般一家人都是吃两顿饭的,上午八九点打理完农田回来吃早饭,下午三点到五点吃晚饭,晚上太阳落了便闭眼休息,这是寻常人家的生活节奏。但对于有“夜生活”的贵族阶层则不同,主要差别是贵族们有钱点灯,他们一半都要晚上九十点再睡,如此就还要再加一顿夜宵。
吕安到隔壁的时候差不多正是尉缭家要吃夜宵的时候。
尉家虽然目前还没人入朝,但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尉老爷子也算是当打之年,就算未来上不了战场也是经验丰富的理论派,尉缭的族兄几人在演武场的表现吕安也看过,一个个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入伍后成绩绝不会差,更不必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尉师兄了。
然而现在秦国还在休养生息,并未招纳民兵。
是以,尉家人便干脆在家中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每天上山下水好不自由,一点都不在意花钱买了的宅院现在还落在吕不韦手中,其心大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吕小安和尉缭的几个族弟相处得不错,大家年龄差不多,又都是被尉缭大魔王管着长大的,很有共同语言,关系自然好。
知道是他们的用膳时刻,吕安就没打算进去打扰,他将食物交给了门房,然后就溜溜达达想要转身回家。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一回头便和一双乌溜溜的马眼对上了。
吕安被吓了一跳。双方视线相对后,这匹浅褐色毛发的骏马立刻激动了起来,它扭头一口咬断了拴住自己的缰绳,然后后退两步纵身一跃便从尉家的篱笆墙中跳了出来。
骏马踢踢踏踏走出,将硕大的马头蹭到了吕安的面前,大大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看着吕安,其中的“暗示”简直不能更明显,偏偏矜持地离他有一步远,仿佛就是在表示自己是正经马,不是过来撒娇的。
吕安无奈,他伸手向前,手心果然很快就被蹭过来了一张毛毛脸,很显然不管脑子怎么想,多多马的身体就是非常诚实。
他熟练地撸了几把,嘀咕道:“你怎么那么撒娇呢?”
尉缭的这匹爱马小小喷了口气,似乎对他的说法有些不满,不过很快就被吕安熟练的顺毛技术所俘虏。他两条前蹄交替踩了下,大眼睛半阖,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看上去又温顺又无害——如果吕安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候没有那番印象的话,估计就真要信了。
“多多?”正当吕安摸完脑袋摸鼻子,摸完鼻子摸鬃毛,就要搂着它摸脖子的时候,篱笆另一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正是尉缭找来了。
来寻马的尉师兄很快就看到了断了的缰绳,顺着缰绳断裂的方向他翻身而出,就和一脸尴尬笑着的吕安对了个正眼。
虽然非自愿,但就事实而言拐走了别人爱马的吕小安表情特别纠结,尤其在多多马在主人来了之后居然偏过脑袋不看他之后,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第三者了。
“它是不是不开心?”吕小安努力给不讨马喜欢的师兄找借口。
“惯的他。”尉缭轻哼一声,“他要吃饴,我没给。”
“此马过于嗜甜。”说罢他还看了眼吕安,眸光意义不明。曾经因为馋糖废了老大功夫弄出来麦芽糖最终把自己的牙齿粘掉的吕安在这时候当然就只能沉默啦。
有个知道黑历史的师兄真是太不好了!
他默默捏拳。
尉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伸手强硬得摸了摸闹脾气扭头的多多马头,然后将硬是将自己大脑袋黏在小师弟身上的马头拽了过来。他轻松拽着四蹄在地上蹬着想要远离他的多多马,边偏头看向吕安, “前几日师弟所说之事,缭同师兄弟们都说了,大家都有兴趣,先生也很支持,还将学宫一处堂室划分出来让你我寻摸。”
“当真?!”吕安当下就顾不上想要给多多马说情的事了,他激动起来,“先生果真支持我们?”
“嗯。”尉缭看着小师弟瞪圆了的眼睛,又顺势看了眼有些不满正在用鼻子哼气的多多马,觉得同样是圆眼睛,师弟的可爱多了。
尉师兄忍不住伸手慈爱地摸了摸师弟的脑袋瓜,在小师弟炸毛之前道:“缭本打算明日上门,现在正好遇着师弟。你何日有空?我们先去将哪些字需要简化的列成一表,到时候再与大家商议该如何修正。”
“明天就有。”吕安在心中盘算了下这些日子的任务,毫不犹豫说道,“我前些日子已经有了腹稿,整理出了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