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架空】别说鬼话(8)
两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如果是黑眼镜,可能会搬弄一些可见光波段的理论,但张起灵只是这样说:“正常人一辈子都看不见,一旦看到,改变的就是一生。”
此时的吴邪尚且无法领悟其中的深意,仅仅感到没劲,“那我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说完他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张起灵默认了这句话。大多数人看不见,也就永远都不会相信。
吴邪拿着两杯水,正要回到客厅,看见楼下有两个人在搬花圈。花圈上贴着白纸,吴邪住在高层,看不清纸上写着什么。他能确定的是,旁边的几个人统一穿着一身黑衣。
小区里有谁去世了吗?吴邪在心里嘀咕,把水拿到茶几上,“小哥,喝点水。”
吴邪把自己的那杯喝到一半,登时怔住了。警察说那天晚上自己报了警,现在小区里又有人在举行葬礼……吴邪忙把杯子重重地放下,拿过手机在网上搜索地点关键词。一条新闻赫然显示出来,字字句句昭示着本身的真实性。
前天晚上,跳楼自杀。
吴邪的脸色变得很差,张起灵拍了下他的手臂,进行无声地询问。吴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把手机屏幕转给他看。
张起灵看了一段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吴邪肯定起疑了,不只是起疑,还会陷入恐慌。吴邪向后倒在沙发上,自言自语:“真的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邪,”张起灵看着他,“我告诉你那晚发生了什么。”
吴邪慢慢转头看向对方,张起灵清楚地讲给他听:“我要解决的那个东西,那天晚上在这个小区里害死了一个人。你应该是撞见了现场,就被它迷住了魂。我把你救了下来,但是你现在失去了那一晚的记忆。”
吴邪的头剧烈地疼起来,像一把大锤敲击着脑袋。他躬起身,闭上眼揉揉太阳穴,“你让我缓缓。”
张起灵没有告诉他那具尸体的死状有多血腥,新闻也没有详细地说明。吴邪努力地回想了很久,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时恐惧到了极点。这种极端的负面情绪一经发酵,滋味更加浓烈,呛得他几乎窒息。
有的人会永远活在恐惧忐忑的阴影中,甚至不能正常生活。阴与阳的两个世界,中间有一条鲜明的分界线,正如太极的黑白双鱼,两者互相依存,颜色却不可以融合。其中的分寸很难把握,只有极少数的人能行走在边缘。
“我也会被它盯上吗?”吴邪的声音开始打颤。
“你的玉坠不会失效。”张起灵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揽住吴邪大半个身子,说:“唯一能对你的安全造成威胁的那个东西,我们很快会解决掉。”
心魔是最大的障碍,如果不给他安慰和信心,这将成为藏在吴邪心灵深处的隐患。
吴邪恢复了平静,张起灵放开怀中的人,下一刻又被抓住了手腕。吴邪抓着他问道:“那天晚上你在场,那你有没有看见我掉进了水里?”
张起灵点头,“就是楼下的那个湖。”
吴邪的一个疑惑终于得到解决,刚想松开张起灵的手腕,忽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衣服扔到了垃圾桶里?”
张起灵一个一个地解释,“衣服沾了水后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那又是你魂魄被染时穿在身上的,总之,不能留。”
吴邪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是你扔的?”
张起灵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淡然道:“是的,对不起。”
吴邪一点也不怪他,追究起来反而是自己欠张起灵一分恩情。吴邪认真地打量起对方的脸,“怪不得我总觉得见过你,原来是那一晚。”
其实不仅是眼熟,还有更深的情感吴邪没有说出口。除却少许一见钟情的成分,吴邪待在他身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潜意识里明白,哪怕自己身处地狱也能被对方拉回来。
张起灵睡在客厅里,也就是闭着眼睛坐在沙发的一角里入睡。吴邪和他有着一墙之隔,在卧室里先是看了会儿书,后来时间不早了,又趴在枕头上开刷手机,十几分钟后才关灯闭眼。
今天听到的那些信息,吴邪尚未消化完全,别人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如果跳出来思考,那些解释过于不可思议,然而吴邪置身其中,不得不信。这一天好像过山车一样,大幅度的上上下下,浑身的神经兴奋得睡不着。
黑暗的环境在突然之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吴邪睡在床上什么姿势都不舒服,就像只鸡蛋饼,在平底锅上煎完了正面又翻过来煎反面。油点蹦得很高,噼里啪啦的飞溅全场。吴邪撑起身摁开手机,一看时间,五十分钟过去了。
吴邪抱着被子,一手拽着枕头,打开卧室房门,整个人倒进客厅的布艺沙发里。张起灵睁眼看了看,很快闭眼继续睡,似乎没当回事。
既然对方没有异议,吴邪摆好枕头,裹上被子,在和张起灵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缩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睡觉。
吴邪闭了眼,说:“如果那东西进来了,记得叫醒我。”
张起灵的声音透着稳重,“它进不来,我在门上做了手脚。”
“啊?”吴邪转念一想,对方的这个举动也不算出人意料,“好吧。”
在这个人身旁,杂念消失得无影无踪。睡意袭来,把吴邪的意识卷进柔软的水流里,一点一点轻轻打散,他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张起灵一直保持头脑的清醒,他多年来习惯了睡眠不足的夜晚。等到吴邪的呼吸变得又轻又缓时,他睁开眼,不发出动静,站起身来到吴邪身前。
脖子上的玉坠掉出了衣领外,吴邪浑然不觉,睡得特别踏实。至于它的辟邪作用,张起灵深信不疑,因为符文是他亲手刻上去的,玉坠是他当年亲自抹上了三滴血。
第7章
那是他第一次为人制作所谓的护身玉符。经过长久的时间,玉坠本身受到磨损,效用也渐渐衰微,最好再注一次血。张起灵环顾四周,在茶几上找到了一把水果刀。
他把左手食指沿着刀刃快速滑过,割出条细细的刀口,然后弯腰在玉坠上抹血。血光闪了闪,浸入玉坠,流进符文中。做完这一切,张起灵擦掉刀上的一丝血迹。不久,渗血的伤口自动止住。
这一夜没出事,可能是忌惮屋内的张起灵,门外安安静静的。早晨吴邪苏醒的时候,张起灵才刚刚熟睡。吴邪不忍心喊醒,自己临走前才拍了拍他。
张起灵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二话没说背上包就往门外走。吴邪急急喊他回来,往对方手里塞了几片面包。张起灵低声说句谢谢,然后两人一起出门乘电梯。
吴邪心想,原来特殊职业也是朝九晚五的,还要跑东跑西。虽然不明白张起灵到底忙些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休息时间很少。他问:“你们出来做事的时候都没有地方住吗?”
“有时需要熬一个晚上。”张起灵说话的声音没什么精神,“确保安全后,我再找宾馆住下。”
确保什么的安全?吴邪生出了让他住自己家的念头,但两人目前还不算熟悉,就算自己百分百相信这个刚认识几天的人,有待解决的问题也很多。吴邪无法开口,和张起灵在第一个路口就分别了。
张起灵来到那栋大厦,在一楼的抓娃娃机旁边找到了黑眼镜。
黑眼镜一连投了十个硬币,什么都没抓中,泄气地猛拍一下机器。掏掏口袋,没有硬币了,看到张起灵来了,仿佛遇见了救星,“你带了多少钱出来?”
张起灵无动于衷,黑眼镜背靠在机器上,摊摊手:“我不玩了就是。本以为给你送个东西就完事,没料到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所以我是真没带钱。”
张起灵拿了两张卡给他,一张银行卡,一张以假乱真的身份证。黑眼镜当个宝贝似的收好,他总算可以睡酒店了。
张起灵当然不是来给他送钱的,要事当前,黑眼镜明白对方来问什么。他掏出一张电子卡片在张起灵眼前晃了晃,“电梯的通行卡,今早才搞到手,不然六层以上的区域没法进。”
“这地方是个阵眼,”两人穿行在热闹的人群中,黑眼镜讲解道:“第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事情,聚魂藏凶,噬阳补阴。人气这么旺盛,正好便宜了它们。”
“它们?”张起灵问了两个字。
“也许一开始只有一个,可是如此风水宝地,当然诱人了。”黑眼镜在电梯前停下,“上次和你较量的那种东西,在这里的数量不知要翻多少倍。”
张起灵沉思说道:“格局已定,将会无穷无尽地继续下去。”
黑眼镜慢悠悠地说:“所以说,我为什么不喜欢城市,贪嗔痴恨爱恶欲,稍微利用利用,指不定闹出多大麻烦。楼房是不可能拆的,这个问题没法一劳永逸。”
“阵眼在地下?”张起灵淡淡道。
“从气息走向来分析,这里确实是阵眼没错……可是我从地下跑到顶层,每一层都没有线索。”黑眼镜夸张道:“这可是五十多层啊,我都跑断腿了。”
张起灵点点头,并没有表示付给他工伤费。黑眼镜说:“仅凭我们两个人,我看够呛。你也不用待在那个小区,它大概不会再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吴邪家门上有什么,人家其实安全得很。”
张起灵回道:“是我布下的符。”
黑眼镜无话可说,转而又较真起来:“你不会白送给他了吧,我拿去外面卖的价钱很高的。再这样下去要破产了,so sad,那种纸的成本你知道多贵吗……”
电梯房里来了个年轻漂亮的OL,对话被迫中止。黑眼镜闲不住,朝那姑娘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姑娘礼貌地说:“您好,是电话里预约的刘先生吗?”
黑眼镜顺水推舟,“是我。”
张起灵见惯了他的把戏,自觉走远几步。姑娘说:“我们进行清算后,建议贵司申请破产……”
“等下,我不姓刘,认错人了,我不想破产。”黑眼镜笑笑,摆着手后退。
这天是周五,城市的另一边,吴邪在单位里边干活边盘算着周末活动。天天高温炎热,室外就是修罗场,压根不乐意出去,不如在家吹冷气。
王盟找他的时候,告诉他一个坏消息,今晚全体加班。吴邪早就失去了抗争的斗志,漠然点点头,“哦。”
王盟以为他吓傻了,又说:“也有好消息,明天周末,加完班还有人请唱K,不去白不去啊。”
吴邪一想到今晚或许张起灵又要守在自己家里,就本能地拒绝,“不去了,我回家睡觉。”
“有家室的才可以申请不去,你有对象吗?”
吴邪有苦说不出,王盟劝说:“几个麦霸都去,我们免费听听歌。”
吴邪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到这里来以后,有没有打听到谁在揽私活?”
“我还没想那么长远……”王盟顿悟过来,“懂了,不过你忙得过来吗?年纪还轻,不用急,不过今晚可以趁机问问那个谁……”
“晚上算我一个,”吴邪同意,点点头,“在什么地方?”
“好像靠着你家,那栋很高的大厦,五楼的一家KTV。”王盟回忆着店名,吴邪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墓碑式的建筑,他碰都不想碰。那地方本是小有名气的购物中心,昨天张起灵推论一番过后,吴邪心里发怵。
晚上加完班,事情就由不得他了,一眨眼,吴邪和他们走进了KTV的包厢。一箱啤酒喝完,气氛已经嗨到爆。五彩的灯光在房间里闪烁跳跃,活脱脱制造出一个迷幻世界,心脏不由自主跟着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