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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架空】别说鬼话(22)

作者:此处用户名 时间:2018-10-24 12:06 标签:架空 灵异 盗墓笔记

  “你用的是哪个符?”张起灵沉声问。
  吴邪的脑子空白了一瞬,自己一向照葫芦画瓢,不记符谱上的名字。他伸出手指比划符上的文字,马上又意识到对方没法理解,说:“就是那天,你给我作了批改的那一种。”
  张起灵没空跟他解释,两人听见一声婴孩的啼哭,草丛间,慢慢显出了它的样子。学步的年龄,半透明的赤裸身子,四肢是圆滚滚的婴儿肥。但不知为何,驼背得厉害,两臂垂于两侧,上半身几乎弯到了地面,脸是冲着下面的。
  这样一个形态,就像玩坏了的布偶,一个正常的婴孩断不可能掰出这种弧度。它速度减慢,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一声大过一声,像刺耳的断弦之音,放肆破坏耳膜。在符纸粘连的地方,冒出一缕黑烟,随即整张纸片碎成粉末。鬼嚎一响,周身温度如坠冰窖,连那些萤火虫都一齐伏缩在草尖上。
  老屋的门忽然打开,响起一个不耐烦声音:“怎么还没进来?……什么玩意儿操!”
  黑眼镜是用胳膊肘顶开门的,他手里篡着打火机,另一手拿着一小块东西,正燃着火光,蓝黄相间,在阴暗的林中格外明亮。
  “出来。”张起灵对黑眼镜道,仿佛一声警告。后者不至于真瞎,看出异样后慌忙走出门外。
  那婴孩原本埋头拱向前,被一圈火光照到后,啼哭得声嘶力竭起来,然后向前一栽,埋进草堆里,换了个姿势慢慢爬行。这下它的脸是朝外的,吴邪看了一眼,五官中只长了一张嘴,其余地方分明是一团肉。
  怪不得哭喊得那么厉害,力气全用在嘴上了,吴邪心说,没有嘴巴换气早就该憋死了。
  黑眼镜比他更加的处变不惊,吹灭手里的东西,“没想到,还是这么可爱的玩意儿。”
  鬼婴趴在原地不动,身形快要消失。周围的空气复又畅通,萤火虫纷纷起飞,再次随意飘荡。张起灵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纸人,往空中一掷。小人形状的削薄纸片凌空一抖,自动认出了方向,悬停在婴孩的身旁。眨眼的功夫,鬼影消失无踪,地上也不再出现脚印。
  但纸人没有消失,缓缓转了个圈,仿佛辨识着什么,最后飞向某个方向。吴邪惊呆了,不是因为张起灵控制纸兵,而是——“什么材质的纸?这好像,不符合空气动力学吧。”
  黑眼镜就笑,“别说了,哑巴听不懂什么动力学,他只会剪纸。”
  张起灵早已跟随纸人走到了前面,回头淡淡地叫他们跟上。他的纸兵沿着老屋的墙前进,也不见有越过墙头的迹象,就这么不急不慌地带路。吴邪走在后头,盯着纸人,出声道:“小哥,你没想过用纸鹤吗,或者纸飞机?那样阻力更少,还能在风中借力,要不我教你折几次。”
  张起灵停下了,吴邪有些意外,改口说:“不急着现在,回去再教你就是。”
  身前的男人转过身,让出前方的视线,淡声说道:“走进死循环了。”
  再往前一步,就是墙壁的直拐角,所以很容易能看到,下一面墙上开着大门,门前还有块石碑。可是吴邪回头,身后有一扇一模一样的双开式木门,石碑也如出一辙。他一愣,不死心地继续走,跑到了下一个拐角,探头一看,依然是门和石碑。
  张起灵就跟在他身后,好像怕他出个什么闪失。等吴邪亲眼看到几回复制的场景后,那人说:“鬼打墙,往前走也是徒劳。”
  吴邪绕了两圈的墙,总算理智下来。以这座房子为中心,四周的环境循环往复。不仅仅是几堵墙的问题,土丘树林,乃至于土坡之下的断垣和道路,也都局限在一段复制的距离内,像首尾相衔的蛇,不会超出这个圈子。
  纸人执着地为人带路,但也只是重复绕圈而已。空间已经扭曲,世界变成了一个圆。张起灵托起掌心,让纸人飞回他的手里。此等境遇中,寻常的伎俩不再生效,如果不从根源上破坏那只小鬼的把戏,走多远都走不出怪圈。
  吴邪干脆坐在石碑上,一手托腮,看着张起灵在墙下来来回回的,似乎正用步伐测量长度。吴邪左右张望,这才发现黑眼镜不见了。刚才绕墙跑了几圈,黑眼镜没有跟上,队友竟稍不留神就丢了,这会儿不知陷在哪个圈子里。
  若不谈死循环,他们所处的地点至少表面上非常宁静。远离尘嚣,流萤为伴,似乎啃啃树皮也能活下去。吴邪的目光随着那人的背影而移动,心说现在的状况感觉并没有那么糟糕。张起灵蹲下,一手按在泥土上,不一会儿起身,走到那扇门前,把土抹上,喃喃念了句法诀。


第19章
  土屑如液态一般融入门中,张起灵转头让吴邪跟来,接着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吴邪只见那门后一团漆黑,犹豫了下,把自己手机掏出来,开了电筒再踏进门槛。在他预想中,屋里应该是阴暗可怖,甚至危机四伏的。
  两只脚都迈进去沾地后,尚未看清屋里的陈设,眼前一晃,霎时明亮如昼。吴邪被光线刺得眯起眼,而后慢慢睁开,不免震撼于面前的景象。一排烛案整齐摆放,房子被照得通透无比,中央的祭台上则垒放着数不清的灵牌,两侧还有延伸向里的内堂。阶梯状的祭台一直通向屋顶,少说有数百位先灵。
  朱柱横梁,窗棂镂花,石砖锃亮,更设有青花碟瓶等摆件,活脱脱古代大户人家的手笔,隆重得他都不知道手脚该放在何处。吴邪退了退,想再出去,背后猛地就顶到一扇紧闭的门。
  身侧的一面窗户被打开,张起灵翻了进来。吴邪稍稍安定,“小哥,你去哪里了?”
  张起灵支起窗绡,向他展示窗外的景象。外面一片大好春光,暖阳中,花林盛开,美好而热烈。吴邪一愣,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此刻是夏季的一个夜晚。
  时间也扭曲了。
  吴邪吃惊地问:“那个小家伙的本事竟然这么大?”
  张起灵淡淡道:“这房子建造之初,自身就设下了奇门遁甲,凭空增加多个空间。”
  前半句吴邪是听不太懂的,不过后半句对于建筑设计工作者来说,简直是颠覆性的冲击力。那些年我们一起加的班,都比不过民间神棍来得可靠,人不如鬼。
  张起灵继续说:“刚才婴灵被激怒,它的力量与这里的奇门相互叠加,变得非常混乱。”
  说白了,时空陷入混沌,他们被困在无形的牢笼中。吴邪想了想,指着门,“那么,如果我推开这扇门走出去,会不会看到大唐盛世?……还是清朝吧,不然会有明青花出现在唐朝的bug。”
  如果吴邪的中学历史老师听到了,一定高兴得落泪。
  此时两人还不知道,这间大祠堂背后有着怎样深重的意义。张起灵也只是根据水的线索,算着方位循着水媒找到了这个地方而已。燃眉之急是如何在重重空间里揪出那只小鬼,从而回到正常的起点。
  吴邪兴致大发,上前去研究建筑内部的细节构造,不想放过这个实地考察、提升专业素养的机会。虽然现在这个年代,不会再有建造祠堂的需求,但是这历史的第一手资料是绝好的资料库。他走到中央的位置,分了几眼看那些灵牌,密密麻麻的祖辈名字,可以看出这户大家是姓张。
  是巧合吗,吴邪心思一转。小哥也姓张,可是目前看来,他并不像世家出身之人。也许两者没有联系,这是个大姓,而且张起灵本人对这老宅也未曾流露出任何主观的态度。
  咯嚓一声,最高位的一块灵牌莫名倒下,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哗啦倾倒了一大堆,冲向下方。就好像积木搭成的城堡顷刻坍塌,吴邪赶忙跑开,心想这家列祖列宗的脾气看起来不是很温和。
  灵位变得乱七八糟,这阵躁动才刚结束,就又燃起了火。吴邪回头,恰看见火苗在那堆灵牌中跃起,势头越来越旺,开始接二连三吞噬牌位。
  吴邪飞快锁定张起灵的位置,跑过去抱大腿:“这地方不能待了!”
  张起灵正站在一扇窗前,手托三才盘,专注进行着心算。大堂着火也惊动不了他,他抬头打量一眼灵牌火海,抬起一手,食中指并拢,在空中横画出一条线。不远处,火势立刻被看不见的墙所阻挡,再难烧过来,止步不前。
  只是大火也烧到了柱子,火蛇盘绕而上,很快又点着了屋梁。再这样下去,屋子迟早灰飞烟灭。张起灵抓起吴邪的手腕,快步向堂后走去。吴邪回过头瞥了下烧毁的灵牌,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出这家人祖宗也姓张。
  在祭台之后,开着扇后门,张起灵果断推开,踏了进去。吴邪就感到空气中的某种压力猛然增加,身后的火光收束于一点然后消失。眼前灰暗惨淡,等眼睛适应以后,才看出走到了一个相当破旧的房屋。
  “你们也进来了?”黑眼镜的声音从脚下响起,吴邪低头,发现他就坐在门边,面前摆着一只破碗,一幅路边乞讨的样子。
  吴邪见状,摸摸口袋说:“没带零钱,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一滴水砸下来,正好滴进碗里。黑眼镜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在下乞讨之物,并非钱财。”
  吴邪用手机的电筒照亮屋内,就近摸到墙上一面窗,推开一看,外面星月明朗,夜色浓浓,时间变成了某个晚上。视线拉近,这面窗子上的镂雕图案让他觉得十分眼熟,似乎和刚刚大堂里的一样。
  转身,抬高手中的光线,吴邪就看到高大的祭台坐于中央,在电筒的照射中,从下至上露出了每一个部分。赫然和大堂的如出一辙,不过显得破败许多,没有供奉先灵的牌位,只有一块块可疑的焦痕。
  那就像是被一把大火烧过一般。吴邪顿悟,根本还是同一个地方,不过是时间推后了一些。那个时候张起灵推开内堂的门,原应能启动奇门遁甲,但是鬼婴的影响将他们带回了原地点,也再一次的改变了时间。
  祭台早已烧毁一空,地板残缺斑斑,那些高雅华贵的摆件连影子都找不到。
  张起灵不像吴邪那样到处查看,就安静站在原地,似乎和黑眼镜一样守着那只破碗。屋顶漏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碗里清脆空灵,好像真的有某种不可说的意义。吴邪一想,方才起火前那个大气庄重的屋中并没有漏水的毛病,难道非要间破房子才行,长夜沾湿何由彻?
  他凑近去瞧,那碗里接的也只是普通的雨水,不香不臭。“要等它盛满吗?”吴邪问,他已被一通混乱的变故折磨得没了脾气。
  “你渴了?”黑眼镜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只有一碗水,我们没法分。熬一熬吧,也许过半年就能出去了。”
  这是唯一的水资源?吴邪听他说得语焉不详,觉得那彷佛是最后通牒,心里生出一股模模糊糊的害怕。但说到底,这瞎子的话还指不定有几分故弄玄虚,吴邪便看着他不咸不淡回应说:“不要紧,还可以喝尿。跟外面漏进来的雨水相比,你自己的东西细菌更少。”
  黑眼镜脸色一下变得古怪,呛不出声。吴邪继续慢悠悠说:“雨水其实很脏,感染率非常高,你不如喝点别的,还能根据味道诊断自己的肾功能,一举两得,科学求生……”
  黑眼镜原先只是想吓吓他,没想到吴邪不按套路出牌,反而来恶心自己。情急之下把张起灵拉来作挡箭牌,“行行行,你先跟哑巴说,看他用不用你的科学求生法。”
  张起灵在一旁听他们唇枪舌剑,就好像听戏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吴邪。表情仍很淡,不过眼神放松下来,似乎听懂了刚才的捉弄。哪怕那不是一个高雅的笑话,也柔和了某个棱角。吴邪心说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相声演员。
  “可以拿出来了。”张起灵转脸对黑眼镜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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