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家没有弱者(11)
下一秒,趴在掩体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狙击手浑身一震,狙击枪上的瞄准镜两头的镜片应声而碎,跟着倒霉的狙击手一同歪歪斜斜栽了下去。
远距离高空瞬狙,甚至还是在狙击姿势极其外行,且存在强大后坐力的情况下,精准狙穿了远距离隐蔽处目标极小的狙击枪上方不过硬币大小的瞄准镜头。
倒霉狙击手身边的同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果断把凑在眼睛前方的望远镜拿下,毫不犹豫转身就扑进了楼台边缘稍高点的掩体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匍匐挪进了地上开了个口的活板门。
“砰砰砰”几颗狙击子弹飞快点射追在他身后,击碎了极近距离的砖石楼体,但万幸的是,多亏他从心得快,果断转身就跑,身上没多出几个洞,只多了几条被迸裂的碎石块划伤的口子。
直到憋着一口气跳进活板门的洞口,四周全部都存在墙体的遮掩,钢筋混凝土的遮挡带来了浓郁的安全感,同伙这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忍不住心底暗骂一句。
——这也太离谱了,港口黑手党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挖来的这么一个怪物?
同伙抚着紧张乱跳的心脏,深吸了几口气,才算勉强脱离了刚刚本能带给他的巨大恐惧,随即丝毫不准备在这里继续停留,果断顺着楼梯开始向下飞速逃生——“黄眼恶魔”会不会追过来目前只是个未知数,但倘若那家伙真的记仇打算过来把他埋了,八百码的直线距离不算远,即便是从那边的楼顶下来,再追到这边,如果速度够快,所用时间也不过区区几分钟而已,想活命得趁早跑。
这么想着,同伙下楼梯的速度更是开始卯足力气加快,而就在他转身顺着楼梯拐角继续往下一楼层跑的时候,似乎是冥冥中的直觉,也可能只是作为观察员的本能,他下意识举起望远镜,抬头瞥了眼楼梯间墙上镶嵌的窄方型窗户。
而只这一眼,他浑身的冷汗就都冒出来了。
高空直线距离八百码,远处高楼天台上那个金发小鬼似乎没有转身下楼的打算,而是毫不留恋地把肩膀上扛着的狙击枪往边上一扔,随后轻飘飘抬腿跨过了楼顶大概三十公分高的立面凸出墙体,单手攀着墙边,重心向前倒去,双脚微蹲踩在垂直的墙面上,就这么整个人全凭一只手抓住楼顶边缘的支撑力,把自己垂直挂在了高楼天台边缘。
下一瞬,仿佛幻觉一般,一道金色电光从那个金发小鬼脚下猛然迸发,分明是大晴天,但同伙几乎听见了“轰隆”一声的雷鸣,原本挂着那个金发小鬼的地方此刻只留下了因借力而被踩出塌陷裂纹的一个坑洞,刚刚挂在高楼天台边缘的金色人影犹如一道凛冽的电光,以令人类无法理解的速度猛然向着这边的大楼飙了过来。
这可是八百码距离的高空!!!你以为你是“重力使”吗?!!
该同伙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望远镜随手一扔,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往下边的楼梯跑去,心里的不祥预感宛如被戳了大动脉,“嗡嗡嗡嗡”狂响个不停。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甚至已经靠着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而死里逃生多次,从“双黑”手下都活了下来,也正是因此,他才能成为这个势力里颇为重要的一个角色,连联络埋伏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这种重要任务都可以交由他来做——但此时此刻,对这个同伙而言,无往不利的直觉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因为他被一个姓我妻的挂逼给盯上了。
在这家伙六神无主地刚刚跑到下一个楼体拐角的窗底时,就在他头顶的那扇窄窄的长方形窗外,隔着一层毫无阻拦作用的的透明玻璃,一只较成年人要小几圈、属于未成年的手掌心突然毫无征兆贴了上来。
头顶稀薄的光源被彻底遮挡,该同伙浑身僵硬,下意识扬起脖子,本能向上看去。
一个金色头发的人影正扒在窗外,因为挡住大部分光源且逆光,所以看不清大部分面容,只能分辨出那一双几乎快要贴在玻璃上的明黄色瞳仁,此时正睁得大大地,直勾勾歪着头向里看。
似乎是发现了被注视的目光,那双黄澄澄的瞳仁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白处的红血丝似乎因为高空强风吹拂的原因而多出了几条,但眼睛的主人似乎并没有眨眨眼缓解一下眼球水分缺乏的打算,就这么一眨不眨地往里窥视着,随后猛地向下一瞥,直直和这个快要被吓破胆的敌方狙击手同伙对上了视线。
“哦,原来你在这呢。”
我妻善逸嘟囔了一句,随后抬起胳膊,一手肘就捣碎了这扇玻璃窗。
……
港口黑手党大楼顶层,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坐在真皮宽敞座椅上,两手支着抵在鼻梁前,太宰治悠哉悠哉在边上站着,百无聊赖踩了踩光滑如镜的地板,似乎被皮鞋敲击地面的“噔噔”声给吸引,玩得不亦乐乎。
厚重有质感的奢华实木办公桌上摆着几份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画面上刚巧正好播放到玻璃碎片飞溅这一幕,扒在窗外的金色人影轻巧地顺着没了遮挡的窗口钻了进来,分明还没来得及对窗户底下那个家伙做些什么,但这人仿佛突如其来被吓破了胆,满脸魂飞魄散地惨叫出声,听起来感觉分外凄惨,就算是走夜路遇见鬼,估计也最多不过是这种恐惧程度了。
站在港口黑手党智力顶端的师生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大概过了几秒钟,森鸥外才咳了咳嗓子,老神在在开口:
“提前得知对方准备动手的地点,并且安装隐蔽针孔摄像头,太宰,我本以为你是用来收集该势力的情报……不过能由此得知善逸君的异能力,也未免不是一个方法。”
无论是己方狙击的天台,还是敌方偷袭的大楼,太宰治全都提前装上了若干的监控,这样一来无论什么情况都无所遁形,事实也的确如此。
即便我妻善逸再吵着嚷着自己根本没有异能力,也会露出一丝端倪——雷电方面的异能力么?倒是很适合用于战斗对敌的方向。
“森先生这种说法好像是在敷衍地夸奖小鬼头。”
太宰治毫不领情地“呵呵”一笑,略带嘲讽地说道:
“这一副完全不知情的嘴脸,真是让我觉得今日份的洗洁精兑威士忌都不好喝了。”
搞得好像是一切没出于这家伙的授意一样,分明诱拐未成年这个决定也是他下的,试探我妻善逸异能力也是这家伙暗示的,结果现在整个顶层办公室就他们臭味相投的师生两人,谁不知道谁啊,这老登还在这装老好人,惦记着之后对这个智商不高的小金毛收买人心吗?
——呜哇,好恶心,他快要吐了。
森鸥外假装根本听不见自己学生对自己的嘲讽,厚着脸皮泰然自若又把目光重新落回了桌面上还在播放中的监控视频上,语调仍旧温和优雅:
“善逸君的实力水平已经展现了他自身的巨大价值,越是坚硬的钻石,便越该用钻石来进行打磨,太宰,你认为善逸君的实力,和中也君相比如何?”
直到现在,这师生二人的对话似乎才拐进了正轨,开始步入了“正经”的范畴,太宰治也一改刚才懒洋洋走神甚至开始踩地板玩的行径,脸上的表情也冷淡了下来。
“如果说中也的体术象征着‘强大’,那么这个小鬼在对战中所做出的所有攻击,则全部只有一个目标。”太宰治面无表情道:
“杀死敌人。”
中原中也不仅体术强劲,将异能力收放自如地运用到战斗中时,除了一时上头用力过猛有可能导致没留下活口以外,其余时候都稳得一比,说打头就绝对不会打腿,每次都能留下虽失去战斗力但性命无忧完全可以直接进行审讯的俘虏,可我妻善逸……
“这小鬼根本就没有留活口这一概念。”太宰治说。
我妻善逸的背景调查是一片空白,所以无从得知他过去的生活环境,不过单单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这小鬼从小生活的环境估计就不太正常,毕竟谁家正经人能对火拼现场感到安心,放松得如同回家了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