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间的仁王君(181)

　　他坐在保时捷的副驾驶座上，一边盯着监视器，一边同步听着琴酒派去的行动成员的汇报。
　　这不是琴酒对他的“照顾”, 因为他在车上，约等于他也同步被监控着, 监控人员还是琴酒本人，这可是很高的配置了。他在这个任务中行踪受控, 不被允许给那两个人提供任何帮助……但琴酒亲自上阵纯粹是为了警告他安分一些。
　　如果是普通行动组成员, 想都不要想能够监控住仁王。
　　而仁王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丝不对劲, 琴酒就会直接出手。
　　但这不是明令的对他的审核，只是琴酒借由审核任务的机会，表达这段时间以来对他行动的怀疑和警告。他的行为和对贝尔摩德的出手全都说得通, 可这也不妨碍琴酒认为他做的“过了一些”。这种疑心属于琴酒的日常习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仁王有问题，不妨碍琴酒亲自出手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对仁王的这种“警告”显得很温和, 至少比对其他人的态度要温和。而仁王本人, 分明前两天还光明正大和赤井秀一在寿司屋吃饭, 却表现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来——组织又不可能直接派人跟踪他，也做不到毫无痕迹地跟踪他。既然如此, 只要他本人毫不心虚，那琴酒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施压了。
　　可仁王的心理素质是很强的，他不想，就不可能露出半点马脚。在钢丝上起舞原本就是他的强项。
　　琴酒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按照他的习惯不断调频，联系他派出去的行动组成员。
　　“不是为了审核任务。”他说，“你收到风声了吧。”
　　“Puri？”
　　“如果你说，你什么都没收到。”琴酒冷笑一声, “那我现在就提交任务，清除掉警视厅的那个警察。”
　　“那是我的线人。”仁王声音冷了三分。
　　“拿不到情报的线人？”琴酒嘲讽地反问道。
　　仁王于是吐出一口气。
　　他啧了一声：“什么提示都不给我，让我随意说……你不会是想空手套情报吧。”
　　“我需要吗？”
　　“算了。”监视器上的凯文骑着机车已经开始逆行，他身后一直追着的赤井秀一已经成了监视器的中心。凯文和亨特的计划制定都在组织的监控之下，因此他们的撤退路线上提前埋了组织的行动组成员，此时正好不断切换镜头以便让琴酒能够实时追踪这两个人的行踪。
　　这段时间琴酒调了不少行动组成员回东京，这必然不是他能决定的，而是BOSS的授意。
　　而会有这样的命令，想来也只会与那件事有关了。
　　“联合行动小组？”仁王的语气中带着嘲弄，“真的能联合吗？”
　　“朗姆那里可是拿到了大情报。”琴酒的声音重归冷淡，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他只是需要仁王表态，而不是真的要仁王说出什么机密情报。不该他知道的情报他不会要，他只是一个行动组成员。这种行动组的特殊规则，让从前仁王转去情报组前还特意和琴酒说了“行动组没前途”，但实际上琴酒就是看中了行动组的这一点。
　　而仁王听到这里，也明白了琴酒的意思。
　　“手中握着那么多卧底和线人，还搞不到什么大情报，那朗姆干脆早点退休。”仁王说。
　　而琴酒瞥了仁王一眼：“你难道一直以为朗姆是全靠实力和能力成为二把手的吗？”
　　组织的动荡，琴酒当然能感觉到。而他本身也有自己的偏向，有自己的下属和合作者。仁王，日内瓦，其他都让人满意，特别是办事效率和本身的能力。而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有些卧底们费尽心思想要找到的情报，都会在闲聊中随口流露出来了——在只有他们的场合。
　　仁王从前当然以为朗姆是靠能力成为二把手的。
　　毕竟，他加入组织以后，就是全靠能力升职的，也是靠能力从琴酒那里自立门户。
　　但成为欧洲情报组负责人，真正深入情报组了以后……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上升空间了，因为情报组的另外两个人都有点问题。
　　贝尔摩德自不必说，是他加入组织时就知道的“关系户”，而朗姆……这个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没有太多戏份，以至于一切都很神秘的组织成员，高居二把手，却犯了不少错误。
　　这又凭什么成为二把手的呢？
　　仁王有足够多的政治常识，所以他从前推测是，朗姆的上位和派系，也和资历有关。这不是日本传统吗？太有能力的人反而升不上去，琴酒这样的到了行动组负责人之后，也进入“升职瓶颈”了。
　　但来日本，和朗姆的接触变多了以后，他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有些情报他在欧洲是拿不到的。欧洲情报组负责人，看上去好像和贝尔摩德分庭抗礼，但实际上欧洲情报组就是边缘区，属于组织放弃可惜，发展又不会拨款的那类“鸡肋”型地盘。
　　不是这样的地盘，仁王也不可能毫无根基甚至背景和组织还有点龌龊，却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也正是这样的位置，仁王才能将欧洲情报组发展起来，逐渐成为他自己的力量。
　　理智分析是有利有弊，实际上欧洲情报组是当时仁王的最好选择。
　　而现在仁王在变动期到了日本，以整个欧洲情报组作为背后的力量，试图在日本总部获得更多的权力，在组织里变得更加重要……那么一些从前他无法在欧洲获取的信息，他也得握在手中了。
　　比如乌丸集团，比如组织和日本本地政坛的隐秘联系。
　　他利用自己的身份背景搞了大事，表面上让组织有了更多和政坛新生代力量联系的机会，立了大功。但这变动太大了，又正好撞上仁王任务要求的，“剧情点”，那么所谓的机会便也有可能直接变成催命符。
　　真田已经升职到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仁王的布局也到了最关键的节点。
　　而这时候，仁王在组织里所能获取的信息量和情报的隐秘程度，又与他前些年一直待在欧洲低调发展欧洲情报组时截然不同了。
　　比如，他终于了解到，朗姆能成为二把手，似乎不是因为能力和政治考量。
　　这个代号，是他直接从上一代朗姆手中“继承”来的。
　　又是日本组织的传统艺能：继承，严密的组织结构，老化的组织关系，和虽然能力不足但关系强悍就能够爬升到高位的“关系户”。
　　琴酒老早知道这一点，但他从前不会和仁王聊这个。在他发觉，仁王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才会在闲聊时直接将这一点当做“已知前提”。
　　仁王这段时间的表现其实让琴酒对他的信任度上升了。
　　比如复仇时直接配合组织扩大了打击范围，并且将获得的政治力量全部交给组织安排；又比如为了扩大权力对朗姆和贝尔摩德出手。无所求的人往往想要得到不可见光的东西，而仁王摆在台面上的弱点很明显，表露出来的野心也很明显，这符合组织成员的性格侧写。
　　所以现在，琴酒例行怀疑时，让仁王直接坐上了他的车，进行了这个表面上看完全不像是审核的审核。
　　并且借由这个机会，和仁王进一步达成共识。
　　“联合调查小组这段时间会有大动作。”他说，“你有渠道，弄清楚他们的动向。”
　　“如果有大行动，BOSS一定会让你配合朗姆。”仁王侧过头，“但我去弄情报，有什么好处吗？相关资源和任务可都到不了我这里。”
　　“你不是打算给他们申请代号任务吗？”琴酒抬了抬下巴，“进了行动组，也不代表他不可以被其他人调用。”
　　琴酒在这种事上还是比较大方的，比如卡尔瓦多斯他就随贝尔摩德调用了。就是最后被贝尔摩德用废了……所以琴酒也在评估仁王的行为模式。这两个狙击手如果到了他这里，那他是不会让日内瓦将他们用废掉的。
　　而在琴酒和仁王达成共识时，监视器内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凯文的脾气本身就有些急。此时他见一直甩不掉背后跟踪的机车，数次试图用□□逼退车子也失败后，干脆在行驶在高架桥上时往身后丢了手榴弹。